第九节友人来访
我和渊俱是一惊,抬眼望去,王爷果真踏步而来,嘴里念叨着:“哪阵风把七弟也吹来了。『**言*情**』”
我赶紧福身,渊也行了礼。
庄王伸个腰,呵欠道:“今儿起得早,本想着去乾坤殿找皇兄小酌两杯,没想到刚巧遇见学士要来三哥府上。我一想,三哥成亲有了自己的府邸,我还没有参观过,也是许久没有见到三哥了,就来了。”
我软软地听着,只能感叹同人不同命。同样都是王爷,我家王爷就要上早朝、办公事,一个尹庄,一个尹风,整日游手好闲,仗着王爷的身份富有地过完一辈子,真是好命!
三人又闲话了些家常,全都是我不爱听的,直接省略掉。
说着说着,渊还是进入了主题,道:“不知侧妃是否听过,南山上有一位娉婷夫人,她所奏的乐曲,简直世间绝唱。”
我道:“曾有听闻。”
“此次编纂乐谱,皇上甚为重视。他责令渔美人做监工,令臣务必在三个月之内完成。那日听闻侧妃弹曲,惊为天人。故而今日叨扰侧妃,除了请侧妃同谱之外,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学士请讲。”
“眼下时节正好,臣想请侧妃移驾南山,求见娉婷夫人,若是能得见娉婷夫人,由她指点一二,乃是我万圣之福,乐界之福。”
“可是……可是我才疏学浅,那娉婷夫人未必肯见。”
“但请侧妃一试。”
我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不情之请,这是请人入瓮,是皇上的圣旨。他从来都是个做事细致的帝皇,要做一件事,决定了就会做到尽善尽美。连渔美人都搬出来做监工了,我这只蚂蚁怎么也得用点力。
“去吧去吧小葭儿,你若是担忧,只管找三哥去。”
咦,尹风这家伙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难道是我刚刚思考的时候?
我为难地看向王爷,他也正看着我,道:“既是学士亲自来请,那么你就去吧,只管尽力一试,别的什么也不要想。”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说的是:你就去吧,不是,我们就去吧。
风王也问道:“三哥你不去啊?”
“朝中还有一些事情等着我去处理。穆展也要随我进宫。葭儿的安全,交给你,为兄我很放心。”
言罢,拍了拍风王的肩,方对我道:“此去南山来回只不过一天光景,我办完事,若时间来得及,就赶来与你们会合。”
我迅速地剜他一眼,你放心,我不放心啊!
但是他也说了,办完事来得及就会来找我的。这话让我吃了定心丸,所有不快在顷刻间瓦解。
风王做出一个自恋的表情,一张脸快要笑烂透了,道:“三哥只管放心地去,我不会让小葭儿少一根头的。”
我做出一个蔑视他的表情,少一根头?我扯掉一根不就是少一根了。
正了正色,道:“学士可是选好了时日?”
“就在今日。”
“这么快?容我打点打点。”
我一边说,一边思量着要不要带上翠倚。
“既是去凑热闹,又怎么少得了本王呢,本王也与你们同行吧!”
庄王一记重磅炸弹丢来。
几位王爷,性格一个比一个怪异,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唉!跟着就跟着吧,看他样子也是有些身手的,再说我们只是出去见人,应该不是多大的难事。
坐在马车里,车里大堆的食物和几位俊俏的爷也没能抵挡住翠倚的兴奋。她开心地东瞅西看,嘴巴也笑得闭不起来,活像几辈子没有出门一样。算算日头,她也确是好久没有出去过了吧,多看看外面的世界,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我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倍感欣慰。就算她日后嫁了穆展,换了身份,我也总会找各种理由把她要回来。将军府和王爷府,仅仅就是一墙之隔。
马车穿过热闹的小镇集市,向右一拐,出城了。
我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回忆着这些天生的事,遇见的人。齐王那高大却很瘦削的脸顿时浮现出来,就算他不求我,我也是不会说出他们母子的秘密的。我总是觉得他太过可怜,皇家的子嗣里,他是最不敢争的,也是最不能争的,但偏偏是在针尖上过活。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有太柔软的地方,也要你刚好可以触碰到她的柔软。单单只是在宫里水深火热的齐太嫔,并不足以唤起我的同情,原因无他,那里如她那样的女人多了去了,她是可怜的一个,但不是最可怜的。她至少还得过先皇的宠信,留下一丝希望,比起冷宫里生活的人,实在好的太多。齐王的那几句话才击中了我的软肋。齐王妃朱心妍有孕,太后知道又会从中破坏,甚至狠下杀手吧!就像我的孩儿……正是因为我差一点做了母亲,才能深切体会到那种痛。失去之后,比从来没有得到过,要痛苦得多!
南山,位于汴都以南。那里终年美景,春季草长莺飞、夏季凉意绵绵、秋日金黄叶赤、冬日银装素裹。
万圣崇尚道教,但也没有排斥其他的教派。全都唯一的一处佛教寺院—清禅寺,供奉佛祖菩萨,是以,香火十分鼎盛。
清禅寺地处南山之巅,而娉婷夫人,那位传说中的人物,就居住在南山清禅寺之中。
关于这位娉婷夫人,我倒是听说过一些。据闻在我出生之前她就住在这座山上了,无人知她是何地何派人士,只道她美若天仙却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传言见过她真容的人都蹊跷暴毙了,从此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究竟什么样子。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禅宗佛法无一不晓。可是,皇上年年请她进宫宣扬艺学,年年被她拒绝。这位娉婷夫人,一直居住庙堂,从不出门。这世间唯一得见她真容而不死的只有一人,便是她兄长竹叶青先生。竹叶青先生也是一位传奇人物,同样不以真面目示人,功夫却堪比大内高手,只是,同样性情古怪,冥顽不化。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的名气越来越响,竟有四方百姓,认为她是活佛,特地往清禅寺供香祈祷。
我倒是很能理解这样的人,很明显他们是人,也许是逃难至此,隐姓埋名;也许是暗生情愫,为家人所不容,于是假意结成兄妹,逃避追寻;也许……还有很多个也许。每个人追求的不一样,得到的结果也不一样。荣华富贵并不是所有人都稀罕的玩意。有这样一位友人曾说:“心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毋庸置疑的,传奇的人物,总是能勾起人们更多的好奇心。对于这位娉婷夫人,我倒真是非见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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