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这是许久不曾有过的幸福。最后一缕阳光柔柔地斜进窗子,静静洒在地上,窥视着坐在床上伸着懒腰的少女。
香甜的空气,宁静的山庄,明亮的色彩,这些叫人觉得舒心。
伺候小语的仍是上次那个长相水灵的丫鬟。
“上次那个姐姐给姑娘梳的发髻,奴婢已学会,姑娘可是要梳那种?”
看一遍就记住了?还真是个心灵手巧的。
“好,”小语在妆台前坐下,“你叫什么?”
“奴婢名叫秋儿。”秋儿照着姚叶的手法,仔细顺着小语的青丝。
“为何无忧庄如今的环境不似先前那般?”小语好奇问道。
“姑娘看出来了?”
“嗯。”这么大的变化当然看的出。
秋儿一张巧嘴一说起来就停不住:“这都因姑娘您的一句话,我们庄主便下令将整个山庄都翻新了一遍,您不知道,自从您出现之后,我们庄主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庄主他……”
“嗯哼!”楚戈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话多了未必是好事。”
语气平平的一句话却叫秋儿吓得浑身发抖,瑟缩着退到一旁。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啊,竟叫下人们如此怕他?
小语不满道:“你看你,都把人吓成什么样了?”
楚戈不以为然,恐怕这世上也就只有凤语不怕他了。
“好了吗?好了便一起用膳吧?”
小语看看日头,皱着眉问道:“你是说午膳?”
楚戈摇摇头:“是早膳。”
呃,难不成他到现在都还饿着肚子啊?
小语冲秋儿招呼道:“快帮我把头发弄好,可不能把你家主子饿坏喽!”
热乎乎的汤包,香喷喷的烧饼,香甜的红枣粥,紫薯,馒头,薏米露……各色餐点摆满整张桌子。
“会不会太丰富了?”小语嘴里这样说着,手已经不客气地伸了出去。
每样都尝了一点,最后将目标锁定为煎包和薏米露。
看着吃的满嘴生香的小语,楚戈也胃口大开,每天都吃的东西今天也嚼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我母亲也喜欢吃煎包和薏米露。”楚戈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小语差点噎住,她能告诉他此事纯属巧合吗?今天选中这两样餐点作早膳纯粹是因为贪图新鲜。
不过厚脸皮是小语的强项,喝了口薏米露便开口安慰道:“至少你与你母亲之间还有回忆,我从小就没见过我母亲,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楚戈暗暗后悔令小语想起伤心事:“你母亲……”
“没事,”小语笑道,“外公说我长的像母亲,我想她的时候就会去照照镜子。”
如此豁然,楚戈自认无法做到。
小语拉过他的手,问道:“你说任何活物接触到你都无法存活,为何我会没事?”
接触到她掌心温热的那一瞬,楚戈条件反射般想将手抽回,却被她紧紧攥住,最后只得投降,天知道他是多么渴望与别人之间的接触,感受除了自身以外的温度!
“这点,我也不清楚,连顾先生也无法解释。”
小语收回手,托住下巴,楚戈心中一阵失落。
“难道是我体内的毒起到了抵御作用?”越想这个可能性越大,回想起以前武侠小说里的内容,小语问道,“你听过以毒攻毒吗?”
“以毒攻毒?”楚戈闻所未闻。
“嗯,”小语照着武侠小说里的原理解释着,“某些没有解药的毒,以另一种剧毒来解,兴许就给解了。来,咱们试试。”
小语从袖中模出一根银针,照着指尖便想扎,楚戈连忙伸手阻止:“你这是要做什么?”这法子管不管用还不知道,就算管用,这分量也总有个讲究,需得顾先生研究过才行。
小语转念一想,将银针递给楚戈:“我怕疼,还是你先来!”
楚戈的目光为难地在小语无邪的脸庞和细小的银针间流连:“我……还是不要了。”
小语却执着举着银针:“拿着!”
“不不。”楚戈拿双手挡着。
“你一个大男人还怕这点疼?”小语开始了激将法。
“嗯……我怕……要不你先试试?”楚戈委婉抵抗着。
“你先来!”
“你先来……”
“还是你先!”
“不,你先……”
就在两人谦虚客气推辞不下之时,闻讯赶来的顾先生一把夺过小语的银针,正色道:“此事非同小可,岂能如此儿戏!”
本就没想动真格儿的,不扎就不扎,小语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楚戈重重舒了口气,庆幸顾先生来的及时,化解了这场危机。
早膳用的差不多,是时候该回去了,虽然气姚叶他们瞒着她,但毕竟他们对她还是忠心的,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定又急坏了他们。
想到这里,便起身向楚戈辞行。
楚戈自是舍不得:“这就要走了吗?”
“嗯,”小语笑笑,“反正你也没打算将与你交易之人的信息告诉我,我留下来也无甚意义。”
“这……”这思维跨度太大,楚戈一时接不上话。
“无妨,我自己会去查清楚的。”小语自信道。
“不是我不告诉你,”思维衔接成功的楚戈连忙解释着,“我是真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那人是何目的。”
小语拍拍他的肩膀,问道:“楚戈,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对吗?”
朋友?这个名词是存在的,他从小也渴望过,只是这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太遥远。如今,她愿意拿自己当朋友,这是莫大的幸福!
“是的!”
小语替他将高高竖起的衣领放平。
“多晒晒太阳,别把自己藏在壳子里。”
阳光能给人温暖,扫除人心底的阴暗,心若是温暖明亮的,那么他,也不会再冰冷阴郁了。
“好,我听你的。”楚戈被深深触动。
“没事就多出去走走,你也可以到天凌城的凤离居找我。”
“嗯。”
“我哪天还想来你这儿坐坐便会再来,到时你不会不欢迎吧?”
“当然不会!”
“那就好!”
又向顾先生辞了行,便独自离开。
楚戈原本想送送她,最终还是作罢,来去无踪,既有办法进到无忧庄都没惊动他人,当然有能力出得这忘忧谷。原本引以为傲的机关设置,在她面前竟形同虚设,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顾先生则眯缝起双眼,以毒攻毒?她是如何想到的?莫非是师兄教的?
两次都是彩衣不在时,有人想潜入落凤山庄,这是巧合吗?这是彩衣第三次离开山庄,仅小语一人知晓,山庄那边又会有怎样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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