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屡阳光透过薄纱的窗帘打进来,这个冬天真好,阳光充足。
睡得很舒服,清早在陌生又美好的房间里醒过来,我第一反应是不知道隔壁房间的她感冒好完没。
急忙爬起身来,往隔壁去,却发现没了人。
整个房子静悄悄。
走出去,才看见餐桌上已经放好了早餐,一张纸条:七七,虽然是喊的外卖,但味道不错,我最爱吃的三明治,最爱喝的西柚苹果汁,你也尝尝。
好看的字,一如其人。
鹿力曾经跟我说过,看一个人是不是真心对待你,就要看他愿不愿意和你分享他生活里最珍爱的小细节。
他信誓旦旦的保证,补充说,尤其是吃的。
那个时候,我未曾料到,与我这般分享的,是个女人。
心里一阵暖流。
拿起手机忍不住给她发短信:“你感冒完全好了么?没有发烧了吧?昨天烧得那么厉害,今天这么早出门,没问题吧?你吃早餐了吗?”
虽然心里记挂她的麻烦事,想为她分担,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帮忙,所以我没有问她其实最想问的问题:这么早,你做什么去了?
咬在嘴里的第一口三明治还没咽下去,她回的短信来了:“我好了,别担心。爸爸在家陪妈妈,他们难受,我赶去医院接青珊,她今天要被送去戒毒所。”
看着手机,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解也解不开。
彼时,我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只觉得难过。
给她回了短信:“也不知道怎么帮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就告诉我好吗?”
她回:“我会处理的,别担心,唯一需要你帮忙的就是,下次还想喝你熬的粥。”
我苦着的脸又笑了。
齐芊芸。默念着这个名字,心里那缠绕着的东西,越来越说不清道不明。
离开齐芊芸的家,我约了estelle,结果回去一看,眼睛也在。
我不怀好意的笑:“好像我没喊某人啊。今天好像没他的工作哦。”
眼睛一副坦坦荡荡的阳光样子,不说话,咧着嘴朝我笑。
倒是estelle迫不及待的解释:“喃,人家给你送好吃的过来,还这么阴阳怪气的。”
一看,餐桌上一锅热乎乎的山药排骨汤。
我笑:“你急什么急啊,现在都开始重色轻友,打击革命友情了,看来有人转正指日可待了。”
我斜着眼睛瞟他们,两人脸儿都红扑扑的,没见过斯文的眼睛,成熟的estelle这么一副中学生的小样儿。
“好了,不跟你们逗了,我吃过了早餐。你们赶紧喝汤,喝完,咱们开始干活吧。”我笑着去卧室把包包放下去。
眼睛屁颠屁颠去拿碗,estelle却跟着我神秘兮兮来到卧室。
“iris,你昨晚去哪了?约好了却没回来,也没个短信电话,这不像你啊,那么多个电话都没接,我差点报警了。”estelle观察着我的脸。
想起昨晚在齐芊芸家里,不知道怎么的,就老觉得有点秘密感。
但是,根本没什么呀,我却撒谎了:“在鹿力那边。”
estelle仔细的看我:“不对呀,我记得你那好男闺蜜鹿力是喜欢男人的吧!”
“确实是呀!怎么?”
结果就这么钻进了estelle下的套子,她不可思议的反问:“那你怎么一副娇羞的表情?”
娇羞?娇羞?
我哑然,只得瞪她一眼:“都二十七八的人了,能准确用词不!”
“你自己去照镜子,满脸都写着这个词!别撒谎了,老实交代吧!”
她一副追究到底的老妈子样子,并且把端着汤送来温暖的眼睛弟弟毫不客气的推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我捶床:“estelle,我真希望,我们还是在公司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多正经,从来不八卦。”
她呵呵笑:“从来不八卦?你的啥事我都知道,只是没说。”
我汗。
看来她誓不罢休,我只得撇撇嘴:“在齐芊芸家里。”
“哦。”她这点还是没变,我说什么事情,她都能立刻消化,也不会大惊小怪。
这就是我愿意跟她坦白一切的原因啊!
正这么想着,她问:“好吧,怎么做?”
我愕然:“什么怎么做?”
她猛然一句话差点把我掀翻在地:“那个,女人之间,怎么做。”
说完还若无其事的撩着头发,像是在问我哪里的东西好不好吃之类的问题。
“你,在想些什么啊!”我气恼不已。
她依然很淡定:“你喜欢她,她喜欢你,不是像我们这种革命友情的喜欢,那我问的问题很正常啊,不然,你们柏拉图?”
我简直无语。
“跟你没办法说。赶紧喝你的小弟弟爱心汤去。”我试图转移战场。
estelle不是省油的灯,继续纠结:“难道你们真的柏拉图?”
我只得打断她:“真受不了你,我只是有点事去找她,她生病了,我只得照顾下她。”
estelle怪怪的看着我:“你绝对有事,不过我这么严刑逼供你也不招,应该有为难的地方,算了,饶过你吧。”
她看得出来,我不太想说,便罢了,玩笑归玩笑,estelle的分寸是十分赞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连我觉得自己喜欢齐芊芸,好像喜欢上女人这件事都可以毫无障碍的跟estelle说,她是我完全信任的人,但是关于齐芊芸私人的事情,我却不想要随便告诉别人,包括她。
彼时,大概也还没意识到,你爱一个人,便想要完全的保护她,尊重她。
这一天里,我们三人照例埋头苦干,时而休息一下,嘻嘻哈哈,打趣逗乐,看起来,与往日工作并无他样。
我心里却多了另一番挂念。
但是,只是在心里吗?用estelle的话说:哎,你已经严重到魂不守舍,你自己都没发现吗?
我才汗颜的意识到,该我做的那部分工作,进度完全落后,严重拖了他们两人的后腿。
有点不好意思:“我晚上加班赶赶。”
眼睛向来是个温和好心的好青年:“领导,你那部分设计我晚上拿回去帮你。”
estelle也附和:“本来看你暗戳戳完全很多小心思又不说的样子,真是生气,但是算了,让男士多劳,是正确的。”
我抓住机会反击:“噢,眼睛,你看,你要帮我,没跟总监汇报,你家总监大人生气了吧。”
眼睛挠着头,悄悄看estelle一眼:“她心比我还好。不会生气。”
这是什么夸赞,夸奖人家心好,我哈哈大笑。
estelle一个白眼:“我没心。”
这两人奇葩,我摇了摇头,从兜里掏出两张电影票塞给眼睛:“好了,你们别杵在我家了,你们去看吧,我在家干活。”
本来计划晚上三人要去看电影的。
estelle指了指我:“你最好是要在家干活,不是因为别的啦!”
我推着他们:“你管我是不是,但是,我确定,我是好人,为了你们,我不当电灯泡,快去吧,记得跟二人世界高兴地sayhi。”
眼睛呆萌却暗爽着,estelle假生气其实半推半就地,看二人电影去了。
我努力集中精力,却依然花了比平时多至少三倍的时间,才把深化的鹭海案里,其中一个推广形象主题画面做好。
算是勉强完成了这天的工作进度。
长长松了口气,倒在沙发上,又想起了齐芊芸,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想打个电话给她,却怕她在处理家里的事情,打扰她。
只得又发短信:“今天怎么样?”
她却一直没回。
我又给冯圣打了电话,详细问了他齐芊芸被提告的事情。
他说,他得到的信息是,目前,国际心理医学联盟组织已经接受了青珊关于齐芊芸和作为患者的她保有不合理亲密关系的伦理提告,相关调查评定小组也已经成立,应该很快就会对芊芸展开调查。
虽然这不是法律案件,他还是请了专业律师帮忙分析,看怎么更好解决。
他了解到,既然相关方接受了提告,就表明他们接收到了相关的有力证据,不然一般是不会贸然成立调查评定小组的。
现在的难题时,他根本打探不到,到底青珊提供的证据是什么,他去医院探望她,她也不说,而且精神状况很不好,他没办法再追问。
而同时,一旦调查评定小组展开调查,青珊的精神和身体状况,也将对齐芊芸很不利。
“那芊芸她现在怎么看待这件事?”我问,我还是更关心她的想法。
“她要是愿意和青珊好好谈谈这件事,也许青珊会撤销提告,但问题是,她对此只字不提,好像只一心在想办法怎么帮青珊戒毒。我也不知道,她对自己也许再也无法从事心理行业这件事怎么这么淡定。”冯圣叹口气。
“她肯定更在意家人,这很正常。所以,我们想办法帮她吧。她既然和青珊没有那样的关系,就肯定有办法解决的。让我查点资料什么的,找点渠道什么的,再想想。”
我对冯圣说。
他有点惊讶,又有点赞叹:“鹿七七,你终于不再装不认识她了啊,还这么维护关心她了。”
我笑了笑:“她值得。”
晚些时候,收到齐芊芸的短信:“七七,睡了吗,不要挂念我的事,等我处理好,来找你。无论如何,不希望你卷入复杂,我想要和你清清澈澈在一起。当然,前提是你愿意。”
那一刻,我心里一阵激涌,那缠绕的,道不清说不明的东西,突然消失不见。
清清澈澈。
几经闪躲,不知道答案什么时候出现在脑子里的时候,我突然觉得特别安稳踏实,就那么咧嘴笑起来。
特别想下次见到冯圣的时候,告诉他,嘿,你说的,所有人,也包括我,只看到她身上的耀眼光芒。
可是,就在昨天,除了耀眼光芒,我明明还看到了点别的比如,比如她洗澡。
我可不再是你说的“所有人”。
也特别想走到齐芊芸面前,告诉她,嘿,你的问题,我好像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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