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拉着小钰的手,两人很快就返回家中,却见乔丰年和沈青云等村中轻壮男子百十号人,黑压压的都挤满了整个庭院。
不知为何大家都脸色凝重,看到玲珑和小钰进来,众人却无一人前来质问二人为何失踪了这许久,只是盯着站在书房台阶之上的乔丰年默不作声。
“乔大官人,你说怎么办?我们是否也应该组队前去抵抗金兵?”
人群之中有人大声询问,其余人等都眼巴巴的看着乔丰年,等着他发话。
乔丰年沉吟片刻,沉声说道:“乡亲们,抵抗金兵虽然应是官兵所为,但是目前边境战况吃紧,接连败下阵来,这才使得金兵能够趁虚而入侵扰百姓。
我们如果再不挺身而出保家卫国,抵抗金兵,恐怕就只能沦为鱼肉,任人宰割了!
家中若只有一子者,不需出战。家中兄弟超过两人者,出一人进入自卫队。家中兄弟众多者,病弱者留家,强壮者进入自卫队。来时自带家中可以用于斩杀金兵的利器。
家中如若没有男子者,有钱的出钱,无钱的出力,皆可!你们看,我这样安排可还妥当?”
乔丰年话音刚落,众人都一片叫好之声,大家纷纷点头称是。
乔丰年见众人情绪激昂,就扬声说道:“如果大家没有异议,现在就回去安排家小。符合条件者,三日之后在村前场院集合。”
说完,他背起双手,走进书房。
众人一边议论,一边三两成群开始转身走出乔家大门。
小钰见爹爹等人不来责问自己,终于放下心来,笑着对玲珑轻声说道:“哥哥,看来咱们没事了!”说完吐了一下舌尖。
玲珑也放下心来,拉住小钰就往后厅走去。
正走着却看见小欢一身精干黑衣打扮,身上背着一个包裹,急急匆匆的正向外走,一抬头看见小钰和玲珑回来,大喜过望,急忙紧赶了几步抱住两人,哽咽着说道:“小姐,你们跑到哪里去了,让我一通好找!
刚刚村人听得别村的人传过话来,说是金兵已经突破边境开始挨着村子进行抢掠了。有人看到了我的夫君在附近出没,抗击金兵。
小欢……小欢现在就必须去寻找夫君了!
小姐,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小欢找到夫君以后,安顿下来就来找你!你……一定要乖乖听老爷和夫人的话啊!
玲珑,小姐就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好保护小姐啊!”
说完这些话,小欢眼中泪流不止,别过脸去不敢看小钰的眼睛。
玲珑看小钰发呆的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小欢,心里大急,摇着小欢问道:“你这一走何时就会回来?小钰没有了你在身旁该如何是好啊?”
小钰使劲憋着气,哽咽着,紧紧拽着小欢的衣襟不放,已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欢悲痛至极,却抬眼看看,前厅众人已经开始结伴相继走出大门,心里发急,只得狠下心来拉下小钰紧拽着自己衣襟的手,眼中哗哗泪落不止,低声说道:“小姐休要怪小欢无情!小欢夫君为了替死去的儿子报仇,这几年一直四处漂泊,不断斩杀金兵,安抚边境百姓。
小欢当年如果不是因为身受重伤,留在乔家修养,后来伤好,报老爷和夫人的暂时收留之恩,将自己满腔母爱全部交付于你,小欢也早就随着夫君一并前去杀敌了!
眼见边境金兵扰民一日胜过一日,正是小欢我大展身手的时机到了!今日我必须离去了!
小姐……多多保重,我们日后有缘再见了!”
说完,她再也无法忍心去看小钰悲悲切切看着自己的眼光,狠下心肠,跺了一下脚,掩面就奔向前院,跟着那些村民奔出大门而去。
小钰眼巴巴的看着小欢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了,呆呆的立在那里,瘪着小嘴,忍了一下,再也忍受不住就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玲珑急忙将她搂进自己怀中,柔声不断安慰她道:“小钰最乖了!小欢不是刚刚说过,只要她安顿好了就会来见你的吗?可见,小欢心中还是最爱小钰啊!”
小钰跺着小脚,在玲珑怀中哭得是伤心欲绝,口中连声喊道:“小欢坏,小欢不再要小钰了!小钰……小钰要小欢抱!”
玲珑看她哭的伤心,心里也很是难过,只得费力将她抱起,一边哄着,一边朝门外走去,心里想着是否还来得及再看见那小欢离去的最后背影。
两人刚刚走至大门之前,就见前方扬起一阵风尘,渐渐看见风尘之中有一人骑着高头大马,由远而近,到得大门之前,那人勒住马缰,大马立时嘶鸣一声,高高扬起前蹄来,眼见着就要落在两人身上。
玲珑抱紧小钰,一个闪身快速让过马蹄,站稳身子怒目瞪视来人。
那人却不道歉,反而高傲的扬声问道:“喂,小孩儿,这里可是乔丰年的府上?”
小钰挣扎着从玲珑怀中下来,伸出小手指着那人,高声叫道:“羞不羞,你还是个大人呢,怎能连名带姓询问人家所在?我爹爹的确在这里,但是绝对不让你这无礼的大人进入我家!”
说完,小钰两手叉腰,用小身子尽力挡住房门。无奈还是太过娇小,挡来挡去也只能挡住大门一角。
那人听得小钰的回答,知道这里就是乔丰年的家里,再看小钰忙的不断变化位置就是不让自己的高头大马过去,冷哼一声,手中马鞭高高扬起,照着马**就是狠狠一鞭。
那马吃痛,嘶鸣一声扬起四蹄,照着小钰就奔了过去。
玲珑眼见那马就要从小钰身上跨过,而小钰犹自叉腰坚定的站在那里丝毫不让,心中大急,正要冲过去将小钰护住,却惊喜的看那小钰轻扭身形,先闪过马蹄,再轻点足尖,纵身跃起,伸手将那人的马鞭一把夺了过来,照着马头就是一鞭。
那马何时被人打过面门,惊慌失措,原地高扬四蹄,疯了般扭动身子,立时就将马上那人甩下马背。
那人哪里会料到这小小孩童竟然会身负武功!
措手不及,一个倒栽葱就从马背之上狠狠摔了下来,连滚了几下,来了个狗啃屎,正好整张脸都趴在了地上。
小钰看他狼狈的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满头满脸都是灰尘,拍着小手呵呵笑个不停,口中还不依不饶的叫道:“你的马儿看来也不认你这主人啊!你这个摔下来的姿势真是美妙啊!”
玲珑奔过去拉住小钰仔细检查,看她确实完好无恙,这才放下心来,再扭脸看那人拍打了几上的灰土,黑着一张脸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急忙将小钰护在自己的身后。
那人逼近两人,恶狠狠的瞪着小钰,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你这小鬼,竟然让你大爷我吃这样的亏!看我将来如何收拾于你!”
话刚说完,就从口中吐出一口血来。他本能伸手接住,手掌之中豁然躺着两颗大牙。
“你……你,你这小鬼!你……”无奈他嘴中缺了两颗牙后,竟然嘶嘶漏气,说出话来全然再无刚才的恶煞之气,反而引得小钰大笑不止。
那人气得扬起手来正要去打小钰,但看那玲珑冷眼瞧着自己,攥紧了双拳,随时准备扑上来的样子,迟疑了一下就放下了手,突然胃里一阵恶心,就哇哇接连突出两口浓血来。
“你是什么人?”冷不防身后有人高声问道。
三人循声回头,只见乔丰年不知何时站在书房门外,惊异的看着这里。
那人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转过身去,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总算是略带有礼貌的问道:“试问,您可是乔大官人?”
乔丰年见他脸青鼻肿,口角带血,心里疑惑,接口回答道:“正是老夫,请问你找老夫有何要事?”
那人松了一口气,站直身躯,抱拳一握,自豪的说道:“我家陈大人特意让在下捎来书信一封,邀请乔大官人后日去州府一聚!”
乔丰年接过书信,展开一看,其中无非是些泛泛之言,大意不过就是邀请他后日赴宴,如此而已。
他低头沉思片刻,本想拒绝,但转念想到,也许趁着此次前去拜会的机会向督抚提及此次抵抗金兵的事宜,却也还真是一个大好机会。于是就点头说道:“你回去告诉陈大人,老夫定然准时赴约!”
“那,小人就此别过了!”那人看乔丰年痛快答应,任务已然完成,心中大喜,微笑着作揖告辞。
他转身与玲珑和小钰擦肩而过时,看到小钰冷着一张小脸,眼神怪异,心里隐隐觉得不妙,但急于逃离这个小鬼,就不再细想,拉过马来,飞身上马。
小钰看他扬鞭远去,这才笑嘻嘻的小声对玲珑说道:“哥哥,我保证他骑马不会超出百米,必然摔倒!”
玲珑不解,却被她拉住手奔出门去。
放眼看去,前方风尘阵阵,果不其然,那人奔驰出去不到百米就轰然倒地,马儿悲鸣一声,高扬四蹄,而那人被缰绳拖拉着跳起身来,又跳又蹦,绕着惊恐不安的马儿转着圈圈,甚是狼狈。
小钰高兴的直拍小手,嘻嘻笑着侧首问玲珑道:“哥哥,小钰说的可准?”
玲珑看那人再无刚才的傲慢轻狂之样,也觉得十分解气,但心中感到纳闷,就问小钰道:“我也没有见你动手脚,为什么那马儿会如此这样?”
小钰哈哈大笑,眼角流出泪水来,揉着自己的肚子,断断续续的说道:“我趁他擦肩而过之时,在他**之上倒扎上了几颗枣树利刺罢了!”
玲珑一想,回头看见身后几棵枣树,立时回过味来,想到那人**之上所带倒刺全部扎进马背之上,那马儿能不负痛挣扎?
玲珑伸手搂住犹自拍着小手高兴不已的小钰,想到她一会儿就会又想起小欢离去之痛,不知又该如何伤心难过了,就怜惜的将她抱进自己怀中,心中涌起阵阵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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