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冲天急忙闪身过去,一手一个,将小欢夫妇执刀右手双双擒住,摇头说道:“此人绝对不能杀掉!”
小欢只觉得,被他擒住的右手火辣辣疼痛,再看李潇然,也是面露痛楚之色,知道这鹤冲天,丐帮帮主的身份绝对不是浪得虚名,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一个擒拿手,只是用了不到他二十分之一的功力,内力就已经如此惊人,如果真要惹恼了他,将自己置于死地,恐怕也只是信手拈来之事。
小欢犹自不愿放弃杀掉仇人的机会,大声吼道:“你这人实在霸道!地上躺着的那个你不让杀!现在,这个坐着的又为何不能杀了?”
鹤冲天呵呵一笑,朗声对着白不凡问道:“你可就是那与皇太极势不两立的林丹汗之子,额哲?”
白不凡惊得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颤声问道:“你是如何知晓我的身份的?”
鹤冲天又是呵呵一笑,朗声对小欢夫妇说道:“想我丐帮二十多万徒子徒孙,天下之事,大到君王**,小到谁家生子。
只要我想知晓的事情,就是从死人嘴里也能掏出话来!又岂能连你这些消息都不知晓?
此人身份尊贵,是与金狗可汗皇太极部落世代为敌的林丹汗独子!
他此次离开草原部落,一是为了那红大将军余情未断,二是为了避开皇太极的追杀,好保全部落能留有未来首领,日后再东山再起,好与那仇敌继续血战到底!我说得可对?”
他紧盯着白不凡,双眼精光四射,咄咄逼人。
小欢夫妇闻听此言,都大吃一惊,举目再去看他,越来越觉得,他长相的确不同于汉人,鼻梁太高、太挺,嘴巴太薄、太红……
在这夫妇二人眼中,这白不凡因为是杀子仇人,因此,他身上所有被世人赞叹不已的优点,却全都成为了缺陷。
只是,此时听得鹤冲天说他,竟然还是牵制金狗的关键人物,心中立时就冰凉一片,感到要对此人去报杀子之仇,似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白不凡冷哼一声,沉声说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只是,希望你们能在杀掉我之后,尽快赶去军营救出红大将军!”
鹤冲天听他这样一说,用力一拍自己的脑门,回头对小欢夫妇说道:“他若不说我都差点儿忘记了,今夜三更时分,金狗将要突袭我大明军营!事不宜迟,我们先赶回军营救出众人再说!”
小欢夫妇只得暂且放下仇恨之心,将地上的黄兴重新捆绑结实,交与鹤冲天背负在身上,再看看犹自坐在那里的白不凡,就准备上手去捆他。
突然,那白不凡衣袖之中窜出一物,眼见就要扑到小欢面门之上。
白不凡急忙大声呵斥道:“小米,快些回来!休要再伤及无辜!”
小欢夫妇眼睁睁看到一条通体雪亮的白貂闻声又窜回他的衣袖之中。
这一窜一归,都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小欢夫妇不觉都冒出一身冷汗来,这才隐隐觉得:在这不断追踪他的十年之间,如果这白不凡真要他夫妻二人的性命,其实根本就用不着自己出手,单单只是这只白貂,眨眼之间就早要了二人性命了!
由此看来,倒是自己二人这十年之间苦苦相逼与他,他却从未正面和自己交过手,只是一味的躲藏,避让!
小欢想通此节之后,立时感到心灰意冷,回望李潇然一眼,两人不觉就将这报仇只恨减掉了八分。
白不凡叹息着站起身来,却不敢去看小欢夫妇,只是低声说道:“如若不是我肩负族人前途、性命,我早就自裁,与你们那无辜死在小米手上的孩儿赎罪了!
但是,我现在活着也实在是不如死去痛快!
那皇太极终日骚扰我族,烧杀抢掠无所不为,还逼我娶他那天生聋哑的女儿为妻,以此来羞辱我族!
我被迫背井离乡,在这中原四处漂泊,心中悲苦岂是你等所知?
烟玉是我今生挚爱之人,今夜我会豁出性命救她出来!希望你们能原谅于我,就此放下仇恨,我们并肩去抗击金狗!”
小欢低头不语,李潇然眼中泛泪,也是低头沉思。
白不凡见他们再无往日疯狂之举,心中大喜,连忙双手抱拳,颤声求道:“现在,我们还是快些回去救人吧!”
鹤冲天反手一捅背上的黄兴,却恰恰捅到了他的伤处,只听得又是惨烈一声哀嚎,真是如鸣号一般悠远。
鹤冲天大喝一声:“我们快些出发吧!”一个纵身便消失不见了。
小欢夫妇看他轻功如此惊人,愕然片刻,也就各自抱起小钰和玲珑,再看那白不凡,已是几个纵身就已经消失在了前方暮色之中,就不再多想,纵起足尖,三两下就也紧跟其后,朝着来时之路狂奔而去。
此时,最后一抹霞光也渐渐消失在远方天地相接之处,几只迷途鸟儿不断悲鸣着,划动双翅,盘旋飞转,借着最后那抹霞光,朝着林中快速飞去。
待得四人回到营中,却见火光冲天,人声鼎沸,到处刀光剑影,四处惨烈的叫声此起彼伏。
鹤冲天气得连连顿足,悲叹道:“这些金狗,竟然提前了突袭的时间!我们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白不凡脸色惨白,脚下不停,看准红烟玉军帐方向,就提气奔了过去。
小欢夫妇放下玲珑和小钰,迟疑着就要扑进火中救人,却被鹤冲天拦住。
“你们在这里看好两个孩子和黄兴,防止金狗扑过来!我和白不凡去救人!”
话音未落就不见了身影。
小欢夫妇心急,再一抬头,却见三四十金兵正朝着自己这个方向挥刀奔来,二人一见,敌众我寡,急忙一人抱起两个孩子,一人背起黄兴,脚下不停,匆忙朝着密林奔去,身后那队金兵犹自不断呐喊着朝他们追来。
两人急忙飞身上了一棵粗大之树,将三人放好。
小欢为了防止那黄兴出声呼救,就毫不犹豫月兑下自己脚下的袜子,一把塞进了他的嘴中。
黄兴只感到一股刺鼻臭味,源源不断冲进自己的口鼻之中,恶心的想吐却吐不出,心中连声悲叹,自己近几日真是倒霉透顶!
而今天仅仅一日,就尝尽了人间最为痛楚的各种滋味,真真是明白通透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小欢搂紧怀中小钰和玲珑,几人放眼去看远处依然火光冲天的军营,心中忐忑不安。
脚下那队金兵正自叽叽呱呱一边叫嚷着,一边从树下穿过,几人不觉都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黄兴眼见金兵将要全部通过,自己的性命如果落入这几人之手,只怕凶多吉少,就拼命用左脚去蹭右脚的鞋子,“啪”的一声,被蹭掉的鞋子恰好落到一名金兵头上,那人“哇”的一声怪叫,其余金兵都霎时立住脚步,围拢了过来。
那人抬头去看头上树顶,火把映照之下,分明见到有几人正站立在树梢之间,就又“哇”的一声怪叫,叽叽咕咕的对其余人等大叫,同时拼命用手指着头上树顶。
小欢和李潇然心知不妙,再看那黄兴,竟然又将另外一只鞋子也蹭掉,正自由落下,“啪”的一声又落在刚才那人头上。
金兵一阵骚动,立刻围拢住树,指指划划,不知在说些什么。
小钰突然见到有一人竟然抱住树身就爬了上来,急忙对小欢说道:“他们爬上来了!”
小欢一看,那人身后又紧接着有数人爬上,身后都插着明晃晃的大刀,不由得眉头一皱,对身旁夫君说道:“哥哥看紧这狗贼!护好孩子,我速战速决!”
李潇然知道妻子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就急忙闪身过来,搂紧玲珑和小钰,再伸出一只脚去,用力踏住卡在枝杈之间的黄兴,那黄兴只觉得腰间立时就如断裂般疼痛难忍,就又“噢”的一声惨痛出声,可惜嘴被臭袜子封住,一股酸臭反冲进来,不觉又是一阵干呕。
小欢先用嘴叼住大刀刀背,将身上衣服收紧,定睛看准方位,提住一口气来,用双足勾住树枝,一个倒挂金钟,就将自己肥大的身躯倒挂在了那树梢之上,树梢只是微微摆动了一下就岿然不动了。
她低头再看那树身之上,最先一人离自己已经不到半米距离了。
她伸手取下嘴中大刀,顺着树身轻轻一掠,只听得耳边惨叫声不断。
先头那人被刀锋划伤,掉落下去,却恰恰一脚踩在紧随其后之人的头上,那人头上吃痛,一个松手也倒栽了下去,却又连带了自己身后之人。
如此这般,竟然如所穿糖葫芦被抽掉了签子般,七八个人都纷纷坠落下去,又恰好落在围拢在树下众人身上,立时砸倒了十几个。
小钰见状高兴的直拍小手,连声叫道:“活该,活该!”
小欢得意洋洋,翻身回来,脸不红,气不喘,小声问小钰道:“怎么样,小欢还不错吧?”
话音未落,突然身后嗖嗖几声,一只冷箭立即贯穿其右肩。
李潇然惊呼一声,急忙将就要掉落下去的妻子伸手接住,放眼去看,立刻大惊失色。
只见树下那些金兵见爬树不成,竟然都从身后所负箭囊之中抽出箭来,搭弓上箭,朝着树上众人就射了过来。
黄兴大腿之上被射中两箭,痛得闷哼几声,昏死了过去。
李潇然急忙先抱起玲珑和小钰,噌噌几步继续上树,到得箭锋到不了的地方,将她们安顿好,这才返身准备下去接小欢上来,却眼睁睁见那小欢腿上又受一箭,一个倒栽葱就掉下树去。
树下金兵见射下一人来,齐声欢呼,立时涌上前去,将小欢捆绑结实。
李潇然见妻子被缚,心中大恸,眼见着从军营方向又涌过来了成百金兵,此时将这课树真真是围了个水泄不通。
小欢被十几人捆绑着,推推搡搡朝着军营方向走去了。
李潇然心中大急,想要冲过去救出妻子,但一回头却看到身后的玲珑和小钰都是哭声连连,不断叫喊着小欢的名字。
一时之间,他迟疑不决,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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