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车站,任凭寒风吹干泪水,像个傻瓜一样,我哆嗦着看着一辆接着一辆车进站,浓墨一会儿就要到了。我好想直接上车,一走了之,不想在家里呆了,女乃女乃只是受到了惊吓,并不严重,可是我也没脸在家呆了,没人会喜欢我的,我只是伸出了舌头,他们就怕成那样了,他们要是知道我除了舌头之外还有尖牙,连尾巴也出来了,还摔不死,还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呢。
谁愿意和蛇妖生活在一起呢,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已经介意了,但那只是听说,并没有亲眼看见,这下可好,亲眼看到我的真身,大家更加不喜欢我了,我这个身份注定不会被人们所接受,即使是家人,家女乃,舅舅,璇子好想你们。
“阿璇,我在里面找了你一圈,你怎么在这里吹凉风。”浓墨的声音充满着责备和心疼,浓墨来了。我下意识地站起来,由于太快了,血气上涌,眼前一花,差点摔倒,浓墨快速扶住我,“又受委屈了?瞧你这脸,都哭花了。”一定是被墨汁给染色了,我才不管呢,比起这个,我只想发泄。
浓墨拿出纸巾给我擦了脸,我定了定神然后才看清浓墨的模样,浓墨穿着浅灰色呢子大衣,腰带没系,挂在腰的两侧,大衣是斜斜的扣着,封口于脖子处,被他的围巾给盖住了,大衣衬得浓墨整个人更显得修长,我想到了八个字:谦谦君子,遗世**。怎么就拼凑出了这样的句子,脑子里一下子就出来了。大概是我每次的困窘的时候,浓墨都会出现,他就像救世主一样出现,可以带我月兑离苦海,事实上,他一直在帮我往岸边划着船,一直是。
他把大衣解开,把我往怀里一带,掀起的风都是有温度的,他直接用大衣包裹住了我,温暖的带着浓浓的浓墨味道的体温瞬间包围了我,他里面还穿着毛衣,我的手也被包裹在他胸前,我顺势沿着大衣里面环住了他精瘦的腰,即使穿了毛衣,也是精瘦的。我的脸在他的胸口蹭了一下,便忍不住呜咽了起来,“浓墨,带我走吧。”我不想呆在这里了,这里不欢迎我。我好想家女乃和舅舅他们,我好想尨眸镇,可是我不也不能回去,我觉得我没地方可以去了,浓墨,我没地方可以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浓墨说。
“浓墨,林家没人会喜欢我了,我做了坏事,我一不小心就把他们所有的好印象都破坏了,别说爷爷了,就是女乃女乃和姑姑她们都不会喜欢我了,我彻底被嫌弃了。////”我哽咽着,“你带我走好不好,我把女乃女乃吓病了,她现在见到我,会害怕的,不,她肯定不想见到我了。”
“傻瓜,这些都是女乃女乃亲口跟你说的吗?她有亲口告诉你她讨厌你了?”浓墨问。
“没有,可是那是因为女乃女乃……”她病了,她还没有机会说讨厌我,我现在也不敢见她,她会说讨厌我的,爷爷也会说讨厌我的,林家人知道我已经变异到这种程度,还会让我留在林家吗?
“女乃女乃现在在哪里,我们去见她。”浓墨说着便用大衣依然裹着我挪动脚步。
“不要,你带我走带我走!我不要回家!”我慌张地说,“浓墨,我不要回家,你带我走吧,在我变正常之前!”我祈求着他。
“阿璇,你在逃避。”浓墨说。
我搂紧了他的腰,“我是在逃避,我已经无法面对了!”比起外人,我更加面对不了家人的嫌弃,我在萧家的时候,从来没有被嫌弃过,我根本不知道被自己亲人这样对待有多难受,我现在知道了。
“叔叔阿姨知道吗?”浓墨问。
“他们也焦头烂额吧,我这情况,在回来之前,爸妈好像没有和林家亲戚实话实说,现在我对他们是一个大隐患,我不想让爸妈难做,我还是自觉一点,在他们陷入更艰难的境况之前自己先走吧。”我说。
浓墨没有立刻答应我,我更加慌张了,迫不及待地想要讨好他,“浓墨,除了你,我没有可以依赖的人了,阿璇的世界,只有浓墨可以依赖了。”我说着难为情的话,虽然是真话,但我平时也很难说出口,“浓墨,带阿璇走好不好?”
“回尨眸镇?”浓墨终于说话了。我的讨好起了作用。
“不要,我不要回去。”我说,“你不是说我在这最后的时期比较危险吗?我不能给家女乃舅舅带去麻烦。”
“那你想去哪里?”
“哪里都行!斩妖链不是快好了吗?我们去白头山吧!”我说。
“现在不行。”可是我的提议立刻就被浓墨给否决了。
我把头从他怀里撤出来,“为什么不行?浓墨,我还要等多久?我还要忍受多久这样的日子?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我摇着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什么时候才能好?什么时候才能救我!为什么一天天往后推!我是不是没救了!浓墨你不能骗我!你跟我说实话!”
“阿璇,你冷静一下。”浓墨捧着我的脸,不让我乱动,“斩妖链没彻底炼化好之前,我是不能带你去白头山的,你不能在那里呆太久。”我猜测是夏重彩,浓墨不允许我在白头山呆,肯定是怕夏重彩近身谋害我,可是我还要等多久?
“你给我个准信好吗?浓墨,你给我个准信啊!在过年之前还是在开学之前?”我逼着浓墨说一个期限,一个我能等待的期限。
“开学前的正月,正月初一,月牙之日,方是去除蛇气之时,我问了师傅,完全炼化必须要等到那个时间。”浓墨总算是给我一个答案了。为什么是正月初一呢,我懂了。
“那时候阳气最盛,我的蛇气反抗之力会大大下降对吗?”我看着浓墨的眼睛,“我猜的对吗?”
浓墨回看了我许久,然后他的手覆上我的眼睛,“嗯,再加上斩妖链,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我打掉浓墨的手,“为什么蒙上我的眼睛?你是不是有心虚啦?有什么事瞒着我吗?”我故意板着脸,跟他开玩笑。
浓墨又蒙上我的眼睛,“哭得丑死了。”
什么意思啊!是我哭多了,眼睛太肿了是吧,不想看到是吧,我非要你看,我一跃手臂缠上他的脖子,逼着他看我的眼睛,“我们还是去白头山吧,我想在浓墨小时候呆过的地方过春节。”
******我是撒娇的分界线******
“妈妈,就这样了,帮我跟女乃女乃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一定会让自己好起来再回家。”我说。
“傻孩子,这是你家,你有权利在自己家呆着,谁敢说你!”妈妈生气地说。
我握紧电话,“妈,我是怕自己再做出什么事来,我在高老头这里很安全,你们不要担心,我回家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正常,那时候,大家都会接受我了。”说这话的时候,觉得自己比无家可归还可怜,我明明有家的,还有两个家,想到这里,一股悲从中来的伤感,我压低语气,不能暴露。
“如果那样你好过点……”妈妈叹了口气,“不过,你过完年一定要回来!一有任何不习惯,妈妈就去接你回家。”
“好,我知道,我这次回去,一定会变正常……”声音已经哽咽到不行,又不是生离死别,我心情竟然糟糕透顶了,也许是我在林家的第一次过年吧,这第一次毁了,我的心情糟透了,根本不能平静。我放慢语气,尽量不让妈妈听出来我有多难过,我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让妈妈跟着难过了是,虽然她也好受不了多少,“正月初二,我就能回家了,妈妈,你们在家等着我回去。”我说。
“那好,可是宝贝啊,山上晚上风大,你没带衣服啊。”妈妈担心地说。
“我带了的,我去学校拿的。”我说谎了。这时候,宿舍楼都封锁起来了,其实是路过衣店的时候,浓墨进去给我买的,做法和当年在高中时一模一样,一点也没有变。他在这方面,依然我行我素。对我的品味嗤之以鼻,表示他自己动手都比我合适。
“那你要好好的,别给高先生添麻烦,在你的事情上面,我们麻烦了高先生十几年,但愿这次是最后一次麻烦他了,璇子。”妈妈顿了一下,然后接电话语气变得轻快起来,“你爸爸说女乃女乃没大碍,他刚刚提议,你既然不在这边过年,那今年我们去家女乃家过年!初二,爸妈直接从尨眸镇出发,去白头山接你!”太好了,亲耳听到女乃女乃没事,我也就松了一口气,爸妈去萧家过年,家女乃和舅舅一定会非常高兴!第一次没有我的春节,我还怕家女乃孤单,现在爸妈回萧家,我就完全不用担心了!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我打完电话,浓墨还没有回来,我无聊便在浓墨的房间里转悠着,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满屋子都是浓墨的气息,连他呆过地方的气息我都是这么的熟悉。这里和浓墨在舅舅家的屋子布置不一样,但都一样的朴素,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