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三天,夙谨渊才将脸色依然惨白的叶沐带回来。
宋瑶和敖泳一看见她就扑过去嘘寒问暖的,夙谨渊将她放下,转身就走了。
“这家伙,不会是急着去见段冰绿吧?”宋瑶怪声怪气地咕哝。
叶沐笑了笑:“那当然,忽然失踪了这么些天,段冰绿估计快气炸了吧?”
“不是嘛,把整个道一宗弄得乌烟瘴气的,要不是陈冲劝着,估计就要下山来找人了。她下山不要紧,让道一宗的事情泄露出去就麻烦了。”事实上也瞒不了多久了,毕竟道一宗从出事到现在也好几个月了,纸是包不住火的。
“这个时候你就别管这些了,”敖泳叫道,“也不看看自己都伤成什么样了。”他知道她受了伤,没想到伤得这么重,都过去几天了,看起来还是奄奄一息的。
“你还说?还不是你害的!”说到这个,宋瑶顺势狠狠踹了他一脚。
“就是。”叶沐竟然附和,“都是你害的。”
“怎么是我害的?我要杀那个变-态而已嘛,谁知道你会突然出手救人……”敖泳委屈极了。
“你傻啊,我教你杀人不是要你现在就杀人!”叶沐捂着胸口瞪他,“你不会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吧?你身上最重要的使命是什么?你现在能杀人吗?”
敖泳顿时愣了,这时候才想起自己的背负的最重要使命是解开族人的诅咒,而作为解咒之人最重要一点是,手上不能“沾染生命的鲜血”。他竟然被叶沐激了一下就忘记了这一点……
“他的身份是什么?使命是什么?”宋瑶好奇地问。
叶沐顿了顿,左顾右盼转移话题,问:“那个变-态呢?”
“咦?”宋瑶也直起身看了看,“不会跑了吧?”
“我好像……看见你师兄走的时候顺便把他带走了。”敖泳弱弱提出。
“他想干嘛?”宋瑶皱眉。
叶沐疲惫地躺下:“利用他的幻术呗,还能干嘛?”
“嗯?”宋瑶挑眉,然后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看来他也快受不了段冰绿了。”
早就受不了了。叶沐暗暗咕哝。
………………
当晚,夙谨渊回来了。
刚进屋,叶沐就醒了,揉了揉眼睛,她问:“事情怎么样了?”
“嗯。”夙谨渊含糊地应了一声,带她进了混元空间,“你以后要看清楚了,有空间那个才是我。”
叶沐好一会才明白过来:“你说的是那个变-态吧?你真带他去糊弄段冰绿去了?很成功?”
“非常成功。”夙谨渊难得地露出了嫌恶的神情,“但是看见有人顶着我的脸去讨好段冰绿,真是说不出来的恶心。”
“哦哟,委屈你了。”叶沐作势模模他的头。“不过,那个人为什么会愿意帮你?”
“还不是为了你……”夙谨渊咕哝。
“为了我?”叶沐迷糊了,但夙谨渊已经转移了视线,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自己想了想,“他不会是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吧?”张大嘴巴,“真是个美丽的误会啊。”
所以生平第一次,她人品爆了?
“误会?”夙谨渊敲敲她的头,“不管怎么说,你救了他的命这是事实。”
“嗯。”叶沐点头,“我以后再也不把他当怪物看了,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
“何以见得?”夙谨渊斜睨她。
“师父说他是人兽结合的产物,他若是兽类,就算我救了他的命,他也不会心怀感激的。”这是几百年鲜血淋漓的经验教训啊!“如今他既然懂得感恩,就说明他是人,而且还是一个本性不坏的人。”
“你想得太简单了。”夙谨渊哼了声,“总之,以后离他远一点。”
“你怕他冒充你?”叶沐嘻嘻一笑。
“你的伤怎么样了?”夙谨渊转移话题。
“好多了,不怎么疼了。”叶沐心不在焉地回答,神思飞远,“他要是冒充你,我估计会辨别不出来吧……”
“你、敢?”
“他冒充我的时候你也没认出来啊?”
“我没认出来?”夙谨渊反对,“要是没认出来怎么坚持到你来救我的?”
“……”想想也对,他一开始肯定就看出不对劲了,所以才拒绝一切形式的“叶沐”,只是后来因为身体虚弱,所以才会变成那个样子。“好啦好啦,算你厉害。”叶沐将眼睛凑到他跟前,“不过,你到底是怎么辨认出‘我’来的?”从上次在夫妻墓穴的时候,她就很好奇了。
“根本就不用辨认,”夙谨渊推开她的头,“你以为我是你啊,笨死了。”
“啊!”叶沐故意装出牵动伤口的样子。
“少装。”夙谨渊面无表情,“我刚才那个动作不能会弄伤你的。”
“……”叶沐撇嘴,“要不要这么精明啊?”什么都被他算到了,还有什么好玩的?
“赶紧睡吧。”夙谨渊催促。
“不要,我睡一天了,现在精神好着呢。”叶沐拉着他的袖子,“现在那个,那个……‘变-态’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他没说。”夙谨渊冷着脸。
“那就继续叫他变-态好了,”叶沐无所谓地挥挥手,“现在他已经愿意站在我们一边了,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做?”
“百灵斋那边已经传回消息,愿意在这场较量中保持中立了。”夙谨渊给出了一条重要讯息。
“咦?这么顺利?”
“一棵远古灵草加一个窦迹,这个价格不愿低了。”夙谨渊倒是不意外,“百灵斋是做灵草灵药生意的,窦家的人对于这些东西更加敏感和执着。”
叶沐了然地点头。夙谨渊果然是玩弄人心的高手,想出的招式都是一针见血式的。“那窦迹呢?窦徙为什么还要加一个窦迹作为条件?”
“你说呢?”
“难不成他想救出自己的兄弟?不对,如果是这样就用不着你的灵草了……这么说,他是想要永绝后患,彻底坐稳百灵斋当家的位子?”
夙谨渊点头。
“为了名利地位,竟然不惜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手,这也……”叶沐有些接受不能。而且那个窦迹能坚持这么多年,恐怕对这个兄弟能来救自己还是抱有希望的,没想到,坚持到了轩辕术的倒台,却也看到了来自亲兄弟的利刃。
“早说了不要你插手这件事的。”夙谨渊揉揉她的头。这里面隐藏的阴暗和肮脏数不胜数,比这更甚的都有,实在不是她应该接触的。
“我没那么脆弱。”叶沐笑了笑,“那另一棵灵草去哪里了?”
“东皇派。”
叶沐愣了一下,“你想掀起东皇派的内乱,让他们无暇腾出精力插手道一宗的事情?”
夙谨渊点头,然后补充,“不止东皇派,还有其他二宗五门。”
是了,东皇派如今是日落西山,其它二宗五门无不虎视眈眈,如今惊现异宝,处理不当,不仅门派内部会出现混乱,还会引起二宗五门的觊觎,到时候,肯定会是一场大混仗。
而道一宗,现在求的就是那一瞬的喘息机会。
这是一盘大棋,而夙谨渊,就是执子之人。
从他的描述中,她能看出他的信心满满、运筹帷幄,但背后的艰险也是不言而喻的。
“你要小心。”她不由月兑口而出。
夙谨渊终于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再次揉了揉她的头:“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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