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修缘捂着胸口爬起来,脸上狐狸面具碎裂为数片掉落下来,露出真容。此时他并未使用黑芒星君所赠面具的功能。那两张假面,分别代表了混元宗与百花宫。争夺天魔丹势必会得罪许多人,在他自身没有真正的实力前,他不想连累到这两个门派。他胸口极痛,却比南宫淼要好太多。显然,是黑芒星君那瓶“以一敌十”起了作用。这时,观海澜告诉他,她完全被仙器克制,再也使不出一丝力量,无法保护他了。
“赵修缘?”月灼惊疑出声,似乎有些不敢确定。南宫淼却是眉头微微一皱。虽然赵修缘在血圣孖藤改造经脉与丹田时,连样貌也一并改变了,仅与原来有五六分相似,但只要是熟悉他的人,多半还是能认出他来。比如,从小将炮灰养大的南宫淼与月灼。
“把天魔丹交出来!”苏倾颜神情狠戾,毫不顾忌柳无吟惊疑的目光,仿佛变了个人一般。这已不是她一贯的神情与性格。她手中银光闪烁直袭赵修缘,再不是之前淡淡的银色。显然,之前是刻意压制了仙力。阴云在苏倾颜头顶渐渐聚集,是因使用仙力违反天道规则引起的。
赵修缘迅速运转体内仙灵之力,试图从苏倾颜的锁定中逃月兑。然而,缺少了观海澜相助,仅有筑基大圆满修为的他速度又怎快得过拥有仙人之力的苏倾颜。虽心知不妙,他却仍不愿放弃。
“直接躲入混沌珠内!”观海澜急得大喊。
躲入混沌珠是此刻保命的唯一办法,然而却会暴露混沌珠的存在。倘若赵修缘突然消失,其他人或许会以为他是使用符箓遁逃了,却瞒不过苏倾颜身后的那名神秘女仙,以及同样来自仙界的月灼。
“快!”观海澜催促。
携带着巨大银色仙力的攻击眼看就要击中他,命与秘密,无法两全。两个选择摆在面前。一个是立即死,一个是以后死。赵修缘心一横,准备进入混沌珠。然而,下一秒,白衣佛修却毫无预兆地突然出手了。
白衣佛修身上金光大盛,一如从前使用的愿力金光。然而他的身形却快如跨越空间与时间限制。哪怕众人未眨一眼,那一瞬间他便已从原地突然间拦在了苏倾颜面前,未受伤的手更是一把抓住苏倾颜戴着手镯的那只手腕,口中默默念咒。
苏倾颜脸色一变,似乎极为吃惊,攻击目标立即由赵修缘改为白衣佛修。佛修一边化解的苏倾颜攻势,一边掐诀念咒。金光银光不断爆出。随着佛修每掐一诀每念一句咒文,苏倾颜便极为难受,脸色连变,攻击也因此而变缓变弱,仿佛力量后续不足,甚至招式、步调频频出错。明眼人一看便知,白衣佛修克制住了苏倾颜。
那白衣佛修的力量与速度比之之前也仿佛换了一个人般。又是极大的震惊!
“那镯子对我的压制似乎有些松动了。是被佛修给影响了?我们最好找机会赶紧离开,那佛修……让我有极不舒服的感觉。”观海澜突然道。
“那名佛修有什么问题吗?”赵修缘一看苏倾颜被缠住,自顾不暇,没了最大威胁,明显是一个逃离的最好时机。若是逃开一定范围,相信那镯子便不能影响到观海澜了。而白衣佛修,竟能克制使用仙人之力的苏倾颜,又是什么来历?心中这么想着,身体便已行动。
然而,赵修缘刚动,柳无吟、南宫淼以及月灼便围了上来。
“将天魔丹交出来。”南宫淼语气平淡,仿若在说一件极为平常之事。因之前“以一敌十”之效而重伤,他显得脸色苍白,但是气势却如常,也不知刚才是否趁机服用了什么疗伤灵丹。
一旁的月灼则一声不吭,只冷冷盯着将他骗来神遗之地害他重伤的罪魁祸首。
果然,南宫淼是识货的,知道天魔亡魂所掉之物是天魔丹。赵修缘见三人合围他的架势,对南宫淼露出一抹讽笑:“怎么?还想试试方才吐血重伤的感觉么?”
曾经的师徒二人相见,丝毫没有半分师徒情谊。
南宫淼与月灼是装作不认识他。而柳无吟,大概根本就从未记住过赵修缘这么个人。
“你对我做了什么?”面对赵修缘的讽刺,南宫淼神色不变,依旧只是以平淡的口吻相问。但想起方才诡异受伤一事,也是一阵疑惑,直觉的认为是赵修缘对他做了什么。
赵修缘怎可能告诉他,只神秘一笑道:“若想知道我对你做了什么,再试试不就清楚了?”
赵修缘边说,眼角边观察留意着苏倾颜与白衣佛修的战况。对于围住他的这三人,说虽是这般说,但以他此刻筑基大圆满的修为,根本就不可能从他们手中逃月兑。哪怕其中南宫淼与月灼已受伤。他想做的,也无非是拖延时间。因为,每次佛修念诵咒文苏倾颜神色变换时,他便能借取到观海澜一丝丝仙力。所以,最好白衣佛修能将苏倾颜身后那名神秘女仙打败,令他能够再次借用观海澜的力量。
南宫淼察觉到了赵修缘的拖延之计,示意另外二人即刻动手。在他看来,虽然最初赵修缘与白衣佛修纠缠时,的确展露了惊人的修为,但这世上不乏秘术、秘药,于是便也想明白了为何后来他能一掌轻易拍飞赵修缘。显然,南宫淼将赵修缘借用观海澜力量一事误解成使用了秘术。而此刻,正是秘术时间限制已到,赵修缘被反噬的时刻。
南宫淼猜的不错。
之前为抢夺白衣佛修手中的天魔丹,后来又为了挡住苏倾颜带着银色仙力的一击,赵修缘借用了太多的力量。时间又过去这么久,反噬之力早已开始蠢蠢欲动。所以,此刻对赵修缘来说,等于是陷入了前有狼后有虎的两难境地。想跑,跑不了。想打,又打不过。只能期待于白衣佛修。
在接收到南宫淼示意的眼神后,月灼与柳无吟配合他同时动了。剑气、法术、九幽之火,同时袭向赵修缘。
面对力量如此悬殊的攻击,赵修缘站立原地不闪不躲,拼命试着调动观海澜的力量,同时准备随时遁入混沌珠内。
就在他精神紧绷到极点之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道白光瞬间击中苏倾颜手腕之上那只古铜色手镯。叮的一声脆响,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敲在了手镯之上,白光一闪即逝,隐没于无形,连究竟是什么都未让人看清。
苏倾颜却因此身形一顿,神情痛苦,手中银色仙力闪了几闪,几乎消失。再细看她手腕之上的手镯,竟出现了一条黑色细小裂痕。顿时,苏倾颜脸色大变。白衣佛修看了眼白光消失之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与此同时,赵修缘察觉到对于观海澜力量的压制已不复存在,再次调用观海澜之力修为直达炼虚期,顷刻间将三人轰飞。随即他飞遁远去,毫不恋战。虽然,他很想再补上一招将他们轰杀,永除后患,但有白衣佛修在场又有苏倾颜身后那个神秘女仙在,时机不对。而且,今日他不但长时间提升了数阶修为,更于一瞬间达到仙人境界,反噬之力汹涌而来,与逃出封印之地那次不相上下。
凭着一股意志强行压抑反噬之力,保持着清醒的头脑遁出日月谷,赵修缘瞬间浑身瘫软。他一路循着第一次离开日月谷时的路,找到了当初的那个水潭,整个人连外衣都未除去便泡入了潭中。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都仿佛有一把火在慢慢煎炖着,说不出的难受。即使泡在冰冷的潭水中,也有如隔靴搔痒般毫无效果。那是一种令人几欲发狂的感觉。
观海澜明显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急忙道:“这样强行压抑始终是不行的。上次在百花宫时我就说过,若一味强行压制却不疏导,你的身体会崩溃!即使血圣孖藤塑造的经脉再强,也是有条件限制的。若一味的让它吸收阴气,而没有阳气调和压制,它会因过于壮大连逍遥诀都压制不住,最终从你体内破体而出!”原本,这种现象不至于这么快就出现在赵修缘身上。然而因为他频繁借用不属于他的力量,更严重透支了身体的承受能力,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种严重的情况。反噬之力,其实便是他自身的身体在发出警示。
然而,对于观海澜这一番担心劝解的话赵修缘完全没有反应。确切的说,是他完全没有听见。他的理智早已飞到不知何处,唯一未动仍旧泡在水潭中的原因,仅仅是他此刻已经接近昏迷状态了。
观海澜见状,心念一动,赵修缘瞬间从水中飞出。他刚一出水便眉间一皱,仿佛有些不适应反噬的难受感觉,霜雪般的脸上泛起淡粉,眼中仿若盈着一曲桃花水,浅粉色双唇微掀,偏偏浑身上下又散发着一股清冷。他看了眼水中倒影,眼中闪过一抹决心,施然离去。
此时行动的,自然不可能是赵修缘。
观海澜控制着赵修缘的身体,一路疾飞。只因她不想赵修缘最后反变成血圣孖藤的养料,最终被血圣孖藤破体而出。赵修缘不愿主动去做的事,那么她便帮他一把。哪怕事后,赵修缘责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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