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
“姑姑,我要走了”火渔站在大马路上,朝正在田里忙活的大姑喊道。这是一个6月里,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农村里的人都在开始插秧了,为了新一季的丰收,各自忙活着。大姑擦了擦额头的汗,抬起头来,看着她笑,“到了那边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哦~”她的声音从对面的稻田里传过来,轻轻的,像一阵春风,吹散了围绕着她的最后一丝闷热,太阳从东边升起来,照亮了整个大地,不管这片大地上人的渴望。
姑父的父亲是火渔的舅爷爷,这一次姑父回来,也是因为舅爷爷50大寿,而大寿过去,现在又要急急忙忙的远走他乡了。
现在女乃女乃站在她的身旁,拉着她的手不言不语,似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满脸怜爱的看着这唯一的孙女,她的不舍溢于言表,但是孩子的妈妈想孩子了,她有什么理由强行的要把她留在身边呢。火渔知道她将要去一个叫“新疆”的地方,她不知道那里有多远,但是妈妈告诉她那里有雪,很厚很厚的雪,她雀跃着想要去那里,迎接她的会是什么呢?
“好了,我们要上车!妈,你就回去吧!”走到村口的十字路口,那里听着一辆大巴车,被姑父林河牵扯着上了车,一切都是好奇的,能够坐车也是幸福的,她爱坐在车上的感觉,这是在平时不容易“享受”到的。“小渔,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女乃女乃站在车外挥手,刚开口便哽咽了,脸上的细微的皱眉她看得清楚,女乃女乃本就不高,站在车窗外显得更是渺小,“女乃女乃,你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了”。她微笑着挥挥手,告诉她自己很快就会回来,女乃女乃为什么要哭呢?她只是去看不看雪,看完雪很快就会回来了。她没有想过的是,现在是5月份,即使她看完雪回来,那也是半年之后了“好,女乃女乃在家里等你,到了那边记得给女乃女乃打电话啊!一定要听爸爸妈妈的话!”车子发动了,女乃女乃在车窗外跟着车子小跑着,满脸都是泪痕,她忽然觉得很难受。“我会的女乃女乃!”才刚说完,车窗外却已经看不到奔跑的身影,打开窗户回过头看去,女乃女乃正佝偻着身子喘着粗气,甚至能看到她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就像是家里的那一架风车,每次把从稻田里挑回来的夹杂着稻草的谷子,放在地垫上晒干后,放进风车一遍又一遍的筛,风车不停的抖动,直到谷子里再也没有了稻草,便停了下来。她忽然抬起头来,脸上满是眼泪,不舍的看向她。“女乃女乃.”她把手伸出车窗外,使劲的挥着,眼泪在这一刻突然奔流而下,“注意小孩注意小孩,手别伸到外面去!”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这一幕,呵斥道。她的手被林河强行拽进车内,车子开得太快,她什么都看不到了,眼里淌着一片海。
“我们先去石冲,接你林艺姐姐,然后在一起去”,开口的这个人是她的姑父,她对他却只有无尽的陌生,但是妈妈说要她跟着姑父去,那么她便去。为了电视里看到过的盛况雪景,整个大地像是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絮,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白色,美丽的震撼了她,她的心跟着雪一起颤抖,却是温暖之极。“你就是我表妹火渔?”她是个漂亮的女孩,她完全不怕生,站在她面前脆生生的开口,满脸都是欢喜的表情。在她的面前她显得有些怯怯的,“表姐.”她轻轻的喊,显得有些害羞起来。她眼里燃起耀眼的光来,拉起了她的手,随后转向了林河,“爸爸,我们走吧!”。
这个第一次见面的表姐,她没有印象,去火车站的路上,她都像是一直叽叽喳喳的鸟儿,不断的追问她,会识字吗?平时都在看什么动画片?她就像是这个静谧空间里唯一的歌曲,让这个空间都显得不那么无趣单调,窗外的太阳已是高高的挂在天上,她缠着林河不断的要他讲一些新疆的雪景,“新疆的雪啊!”他吸了一口烟,嘴里吐出一个眼圈来,一个小小的圆,然后再空气里慢慢的扩大扩大,看不清他的表情,烟很快的就消散在空气里,“新疆的雪很大、很厚,厚的时候都淹没到你们的膝盖了,下雪的时候可别出去哦~”,他又吸了一烟,干瘪的两颊又鼓胀了起来,大笑道。“爸爸,你骗人,哪里会有那么厚的雪~”林艺歪倒在她父亲的怀里,不依不饶的晃动,表示自己的不满。“谁说没有那么厚的雪了?新疆的雪就是有这么厚”,他说,脸上没有戏谑,火渔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听着他们的对话,忽然觉得自己很混乱,他们是父女,自己好像有些插不上话来,“你在看什么呢?都不理我和爸爸”她的身体靠过来,坐在她的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她忽然想起《红楼梦》来,她本是不爱看这些的,但是长辈们喜欢看,所以多多少少也跟着看了一些。不知怎地就想起了这个来,却又找不到一个人物和她相像,一时间怔在的原地,使劲的想。
“嘿,小渔,怎么不理我呢?”她晃晃她的手臂,拉回了她的思绪,她的一声小渔更是拨动了让她心弦,“哦,表姐.”回过神来,看着面前这个笑的很是动人的她。“哇?外面可真漂亮啊!”她的目光在一瞬间就被窗外的美景吸引了,一片片的灯光亮起来,才发现已到了晚上时分,从前坐车都不会坐这么久,这次为什么会要这么久呢?她的脑袋里一个个大大的问号。林艺总是惊奇的一下子又大喊大叫起来,相反的火渔倒是显得安静了许多,她不爱这美丽的灯光,很想念有女乃女乃的晚上,听一片片的蛙叫声,搬了凉床在门前的坪里,躺在女乃女乃的腿上,看天空点点的星光,女乃女乃教她一颗颗的数,蒲叶扇一下一下的拍打着,驱赶着围绕她的蚊虫。女乃女乃告诉不可以用手指天上的月亮,不然月亮就会下来割谁的耳朵,她总是害怕的小心翼翼的,多担心一不小心指了过去,第二天早上醒来耳朵就不见了。女乃女乃现在是不是也在想着她呢?
“爸爸,你看!小渔她总是一个人出神”林艺嘟囔着靠在了林河的身上,抱怨着。“呵呵,你是姐姐啊!怎么能和妹妹较真呢?”他笑笑,安抚着在他怀里撒娇的林艺,火渔很想解释一下,自己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害羞的她难以开口,只是略显尴尬的望着他们。“小渔,你的话怎么那么少?”林艺又凑过来,看着火渔,“严肃”的问.
火渔诧异了一下,她的话很少吗?在家里的时候女乃女乃可是说她就像只小麻雀,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叫个没完,她太想女乃女乃了,不由自主的流下泪来,她不想去新疆了,不想看雪了,她要回家要回家!抱着自己的膝盖,嘤嘤的哭泣,这是吓坏了林艺,“哎,小渔,你别哭啊!对不起对不起.”她拉着她的手一个劲的道歉,紧张的不得了。“怎么了?小渔”林河靠过来,问她,“我不想去了姑父,我可不可以现在回家?”她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泪水奔流过的痕迹,整张小脸紧紧的皱在一起,眼里是希冀的目光,望着眼前这个可以决定她“命运”的姑父,“为什么不想去了呢?不想要看雪吗?”他凑过来,轻声的问她。“我想女乃女乃了,我只想要回家.”她的大眼睛里再一次盈满了泪水,显得那么的楚楚动人,却无法改变他们已经在火车上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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