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河 三十四 暂新的一切

作者 : 午夜阳光

三十四暂新的一切

方洁拉着一个人来到火渔的身边:”小渔,快,这是姑姑,喊姑姑“火渔充耳不闻,看着近在咫尺的她们,眼神没有聚焦,只是定定的望着堂屋。方洁还在说她不懂事之类的,那个姑姑还在说,没关系没关系。耳朵里只有那些哀乐,所有一切都形同虚设,走过来走过去的人都看不到,灰蒙蒙的天气,仿佛也在为外公伤心,眼泪一点点的盈满整个眼眶,火渔抬头看了看天,眼泪就这样顺着眼角一路滑下来,她慌张的伸出手去擦拭,结果越是擦越是汹涌,直到手心里全是泪水。

人来人往的都是欢声笑语,外婆哭的声嘶力竭,火渔坐在那里,怔怔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仿佛在播着一场黑白电影。她忽然恨透了这些在微笑的人,他们的笑是那么刺眼,这样一个场合,他们怎么会笑的出来呢?火渔带着这样的不满和恨意,吃完了为外公送行的这一餐。直到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她长大了,好像开始忽然懂得他们的微笑,他们也许是经历的太多,所以早已看透生死不过是一件平常事情,或许,死亡也只是另一个新的开始,但是还活着的我们并不知道。

一路上吹吹打打,把外公送到了墓地,看着下葬,所有亲人都哭的声嘶力竭,火渔只是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直到黄土掩埋了灵棺。

从山顶看出去,是一片大好的风景,风吹来,林间的树跟着摇摆一定,沙沙作响。回头看了看坟头,往回走去。

如意的事情不多,我们总是不断的纠结,不愿意相信那些自己有把握的事情,也超出了自己的预估。下山的路很不好走,坑坑洼洼的石头,一个不小心怕是都要栽到悬崖下,这个时候才会突然觉得上山的路也是同样的难走。天上忽然下起了小雨,大家在路上奔走,火渔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山顶,雾气开始在上面笼罩,黑压压的云在天空游走,雨一滴滴在了眼睛里,引起了不适感。

方洁在不断的喊她,火渔收回目光,撒开腿追上去。不管经历过怎样的撕心裂肺,生活还是在不断的继续,离开的人为活着的人带来悲伤的心情,但这一切都将会过去,尽管我们都不愿意去相信这些都是真实的,但是离开的人确实已经不在了,低气压还存在着,但这些总归是要过去的。

在外婆家呆了又几天,然后就跟着火盛和方洁回家了,火盛和方洁又要走了,火渔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但当方洁问她是不是还跟着他们去的时候,她果断的做出了选择。

心里阴暗的角落,还住着十平米房间的潮湿味道,仿佛是打开了一个下水道,里面浑黑的看不清,低着头想要看的更清楚,只有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让人作呕,没有人会愿意再一次自虐的去嗅。原来,我们都是正常人、平常人。

火渔在他们之间轻轻的划了一道,站在河的对立面,遥遥的望着彼此,看到他们的呼喊,却被距离拉的更远了,根本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只看到嘴巴一动一动的。

下过雨的晚上,空气里混合着泥土的清香。环顾这个房间,她多喜欢这个房间啊!她终于拥有了自己的房间,不必一家人挤在一个房间一个床上,一切都显得那么梦幻。因为下雨,天上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显得那么黑暗,面对火盛和方洁即将再度去往那个记忆力已经很遥远的地方,心里滋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来。像是不舍,却又庆幸,这多奇怪。

黑夜里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们,有善意的也可能会有恶意的,既然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灵魂,那么世界上应该也有鬼魂吧!窗外没有一丝光亮,房间里也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躲在黑暗里自己的心还有自己的眼睛,竟觉得有安全感,好像所有一切都看不到,也不会有人看得到自己。

食人花开在路的两边,张开满是腥臭味的血盆大口,吞食着一条又一条的生命,吐出来的骨头就像是鸡骨、羊骨、牛骨,白森森的,还沾着些血淋淋的肉,横七竖八的倒在路的两边,走过去,你会获得你想要的东西,但只能选择最想要的,但如果只是充满着恐惧的止步不前,那么就永远只能站在这里,看着一批又一批的人接受着这恶魔的考验。有人过去了,欢笑声在对面传来,有人在路途尖叫,最后渐渐被吞没,食人花的唾液堵住了他们的喉咙,声音就这样一点点的沉下去,然后被对面的欢笑声覆盖。如果走过去,能不能祈求外公回来?

夜晚总是不安宁的,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灵魂的话,外公,您就出来看看小渔吧!火渔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心里不断的祈祷,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里还是如此的漆黑,没有意思不寻常的光亮。可能会重生,也有可能就一直待在上帝的身边,然后看着他们过着这些每日重复却还是让人倍感珍惜的“活着”。

“小渔,要听女乃女乃的话,妈妈很快就回来的!”方洁抱着火渔舍不得撒手,火渔窝在她的怀里,用力的吸气,没有柴火的味道。

“好。”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但这怎么回事结束呢?这只是另一个新的开始,接下来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会遇见什么样的人,会经历怎样的事情,如果你早已洞悉了未来,能否说给我听呢?

一切都井然有序,报名缴学费,一系列程序都搞定,火渔还处在恍恍惚惚中,没有期待,没有欢喜。

“小渔,姑姑要去陪哥哥报名了,你就坐在座位上等老师来吧!”安排好火渔之后,火清开口。

“好的,姑姑!放心吧!我能找到回家的路。”火渔开口,学校距离家有一个小时的不行路程,路两边的稻田,总是会让她觉得兴奋,一眼看过去,一大片都是绿油油的,还有小桥和流水这一切都让她觉得兴奋。

火清带着李豪走了,火渔坐在座位上,看着不断进进出出闹的欢的同学们,对这一切都感到陌生,但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陌生。几个同学闹在一起,火渔注意到他们交头接耳的在谈论着她,好奇的眼睛里充满了疑问。

“好了好了,都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我们班新转来一个学生,以后大家要好好的相处知道吗?”班主任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他坐在讲台上,用力的拍拍讲桌,整个教室都安静下来。

“老师,新同学叫什么名字呀?”一个男生嬉笑着问,火渔抬头看向他,他正好也在看着她,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两人又迅速的移开。

“殷维翰,你自己不会问吗?”老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一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班上的同学一哄而笑,火渔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笑。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火渔坐在座位上,没有说话,教室里只有同学们的哄笑声。

“新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呢?”殷维翰转过头看着低着头看着课桌,仿佛对这一切不觉的火渔,火渔抬起头来,再次看向他。

他的眼睛很清,穿着一件很平常的t恤,但上面没有其他男孩子的动漫超人什么的,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母,给人的感觉就是与众不同的,一只手撑在桌面上,回过头看她。

“火渔”

“哦,火渔?江枫渔火对愁眠的‘火渔’?”他开口。

有些人一出现便会给你一种奇特的感觉,就像殷维翰,火渔必须承认,他就在这一刻是深深震撼了她,心里那根细小的弦被拨动,说不上来有些甜丝丝的感觉,仿若寻寻觅觅了很久,突然有天找到了自己的知音,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清楚的理解出她的名字。

“恩。”心里止不住有一些窃喜,却又不敢表现的太过于明显,只是低低了应下一句。

阳光在窗外悄悄的露出了头,教室在二楼,能看见外面的稻田,还有那稻田中忙碌的人们,阳光打在身上,他们偶尔会站直了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又弯下腰继续劳作,就像当时火渔离开家时姑姑劳作的身影。

“火渔!我是方珍”课间,火渔站在走廊上,看打打闹闹的同学们,楼下还有在跳皮筋的女生。

“方珍?”火渔一时间错愕,不知道这个方珍又是何许人也,记忆之中好像并没有这个人啊!

“怎么,不记得我了?我和你住在一个村里啊!小时候咱们还老在一起玩儿来着”她自顾自的说着,火渔却是一头雾水。

后来火渔渐渐的知道了,方珍是一个村的。她似乎是上帝赐予火渔的第一个朋友,方珍比火渔要大一岁,也高上许多,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大姐一样的存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照顾火渔,火渔似乎也习惯了被照顾的生活,虽然她的心是**的。

渐渐也认识了班上的几个人,然后逐渐是更多。火渔大概是属于哪种比较孤僻的人,她的朋友只需要一个到两个,不会再多。心里总是会奇怪的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一心一意,这样才能有真正的朋友。

“火渔,你以前是在哪里读书啊?”坐在前面的鄢立稳总是对火渔的过去特别的好奇,火渔搞不懂一个男孩子怎么会在课间围着一个女孩子,追问她的过去,火渔好像化身成了一个说书先生,跟他讲着新疆的大雪,沙漠和白杨。

“我说!鄢立稳啊,你怎么一下课就围着火渔打转啊!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哪里有八卦,哪里就有殷维翰,他仿佛就是为了来堵火渔的心的,不引起全班同学的关注,他几乎是不会撒手。

“这和你有关系吗?”鄢立稳冷冷的回了一句,不再理会这个站在桌子前怒视着他的人。

窗外的天空很晴朗,晴朗的闷热闷热的,教室里的大吊扇还在“咯吱咯吱”的转着,不知疲倦,拿起书本当做扇子,扑打着,扇的手都有些累了。不知道为什么,从新疆回来以后火渔的成绩反倒是变好了,难道说是因为新疆的教学先进些,所以这里的知识对她来说简单了许多,虽然五年级没有读完,但是意外的却跟上的六年级的课程,而且比从前成绩要好上许多。

最让火渔惊讶的是殷维翰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样子,火渔以为他绝对是那种不学无术的人,第一次考试成绩下来的时候,殷维翰是全班第一,大家也都不觉得意外,看来自己没来的时候他的成绩就是如此优秀,难怪就算是老师对他的吊儿郎当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火渔考了全班第十,这是一件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心里有着隐隐的窃喜,笑意自然的爬上嘴角。回到家自然是受到了爷爷女乃女乃的表扬,火盛和方洁打电话回来听说后,也是很开心,并且嘱咐她要更加的努力,点头应下。

夜晚成了火渔最爱的时候,她的心仿佛很静,静的整个人都完全放松了下来,能够任思绪自由的翱翔,月亮星星云朵儿都是她的玩伴,思绪在天空旋转,一路嬉戏,然后再回归到大脑,安心的进入睡眠。

每天早上都是早早的出发,学校离得比较远,但自从知道方珍也在这个村子,两人又是同校的时候,便自然而然的成了最好的同伴。但方珍几乎每天都要晚起,这让火渔头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方珍家住在最高的位置,屋后就是整座的山,每次火渔都是站在大马路上,隔着一大片的稻田喊“方珍,方珍”,开始对面听到的人还会好心的帮她喊上一声,后来也是习惯了,任由你怎么喊都无动于衷。

火渔在那路边记得跳脚。方珍在窄窄的稻田中穿行,一蹦一跳的奔跑,清晨的她穿着亮丽的衣服,在一片绿油油的稻田中像只鸟儿一样穿梭,火渔看的出了神。然后两人就火急火燎的往学校赶,日子就在他们的火急火燎这一点一点的过去,天气也渐渐的变得凉爽起来,啊!秋天来了!

“大嫂!”两人才冲进校门,便接收到这样的称呼,均是吓了一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喊谁呢?”方珍叉着腰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火渔大嫂!”两人异口同声的说,火渔站在方珍身后,本抱着看闹剧的心,霎时间被劈得七零八落,关她什么事!她和他们都不熟。

“那你们大哥是谁?”火渔正在脑海里想这个问题,方珍就默契十足的帮她问了出来,那两人看着她们没有说话,交头接耳一阵,然后就走了,直接把她们无视掉了。

“喂~~~~·”方珍拉长了喊声,他们干脆就跑起来,一溜烟儿没了影。

真是可笑!火渔无奈的笑笑,然后就往教室走去,再不快一点,马上就要打上课铃了。

“小渔!你最近和谁走得近了,这怎么就成人家大嫂了!”方珍在身后追上来,喋喋不休的问,上课铃刚好想起,火渔迅速左转身,溜进了旁边的教室,方珍无奈的在楼道口跺了跺脚,转进了右边的教室。

语文课,火渔就爱趴在桌子上睡觉,尽管这样,每次测验的时候她还是能考九十分以上,班主任也不管她,随她睡去,火渔乐得轻松。但自从新编排座位殷维翰坐在她旁边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语文课,竖起课本,躲在课本后昏昏欲睡,殷维翰总能“不小心”的打倒她竖在面前的课本,然后教室里“啪”一声书本掉在地上的响,火渔无奈,人家一个劲的道歉,你也总不能说打扰到你睡觉了吧!捡起书本,干脆就趴在桌子上了,人家金贵的手,总能有意无意的打在你的胳膊肘上,然后把昏昏欲睡的你吓到清醒。

火渔无数次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招了大神,所以这辈子会经历前五年的不堪回首,和近期的被殷维翰“折磨”。

“对不起对不起!”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了,殷维翰的道歉早就让火渔免疫了,他的眼里分明藏着笑意,摆明的就是故意的!火渔的怒火在一刹那间就被挑了起来。最近晚上都没有睡好,总是很精神的坐在桌子上,看窗外的黑夜,然后抱着膝盖听蛙叫声,这几乎已经成了她每晚的必修课,每天还要起得那么早,根本就不够睡。

“殷维翰,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火渔压低了声音,却掩饰不了那里面浓浓的火药味。

“你没得罪我啊!我真不是故意的!”他举起双手,一副求饶的样子。

火渔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又趴下了,恍惚间好像还听到班主任在讲台上讲“黄河之水天上来”,天上来就天上来吧!一个迷糊,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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