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越走越远
温雅和周玉丽气的连饭都没吃了,两人携手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人流中。
“你少胡说八道,我一丁点儿都不会感激你!”火渔瞪了他一眼,“还有!你才是神经病!”
“有没有搞错啊?这样还要挨骂?我可是在帮你耶,难道你看不出来?”白木阳吃惊的大叫,那些原本刚移开的视线,瞬间有聚拢来。
“我有喊你帮我吗?少自作多情!”火渔把碗递进去,给了打饭的阿姨,恶狠狠的对着他说。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火渔拿着碗,往外面走,身后是白木阳拔高的声音。
一路气势汹汹的走到和殷维翰约好的大树下,早就忘记了刘亚军说过的话。
“怎么了?瞧把你给气的!”殷维翰早就等候在那里,看到气急败坏的火渔,不由得关心的问道,这么生动的表情,真是少之又少,虽然这样想有点不合时宜。
“气死我了啦!刚才在食堂”火渔抱怨着,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这男孩子确实挺过分的,怎么能编这样的瞎话呢!”殷维翰也帮着火渔说话,看火渔的气焰下去了不少便知道自己做对了。
“就是说啊!”火渔火气下去了不少,却还是显得有些愤怒,这样的帮忙是帮忙吗?非要做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别想了,以后别理他就是,快些吃饭吧!一会儿该凉了!”殷维翰从自己碗里夹了火渔爱吃的木耳给她,像这样不畏严寒呆在操场吃饭的恐怕也只有他们两个了吧!
“小翰子,你真好!”火渔夹起木耳,放进嘴里,看着殷维翰笑。
两人愉快的吃完了一顿中饭,身上也是冻得冰冰凉,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在楼道口挥手告别,带着被舒缓过后的心情往教室走去。
冷的不行,却只是干干的冷,没有下雪,雪极少,有时候过去一个冬天都不会下,即使下,也只是薄薄的一层,温度稍一上升,便融化掉了,根本就没有一点雪带来的喜悦之情。
“你去哪里了?”面前一双脚挡住了去路,质问的声音,听上去这主人的心情应该不是太好,火渔抬起头来,便看到了刘亚军,鼻尖冻得红红的,整张脸也仿佛僵住了一般。
“哦,吃饭去了。”火渔怔了怔,那些忘记的事情渐渐的都想起来,他说的午餐,虽然自己并没有答应,但看他现在的可怜样子,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是说好了一起吃的吗?为什么不等我?”刘亚军气鼓鼓的,丹凤眼里闪烁着令人不解的光芒。
“你又没说清楚,谁知道在哪里等你!”火渔撇撇嘴,看着面前脸色依旧不好的他,解释,都不知道自己干嘛要解释,又不是欠了他的,本来就是他没有说清楚啊!
“你就不能在教室里多等我一下?我一直等你到现在,你去哪里吃饭了啊!”刘亚军抱怨,捂着自己的肚子,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怎么了?肚子不舒服?还是胃不舒服?”火渔看着他脸上痛苦的表情,不由得担心不已,难道说他还没有吃中饭吗?一直等在这里。
“哼,我没事!算你有点良心,还知道关心我一下,你还没回答我,你去哪里吃饭了呢!”看他那不甚舒服的样子,竟然还有心情追问这个无聊的话题。
“在操场啊!”火渔说着,“你不会是一直都没有吃东西吧?”
“我饿了!你看着办!”某人耍起了无赖,火渔翻个白眼,这跟她有直接的关系吗?食堂有饭却不去吃,这个时间哪里还有饭吃!
“给我去小卖部泡杯泡面吧!”
火渔尴尬了,身上可是一分钱都没有,怎么去给他泡泡面。
“你连这点忙都不愿意帮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刘亚军委屈的大叫。
“没有,不是的。”火渔着急的想要解释。
“那你还不帮我?”
“我没带钱.”火渔尴尬的开口,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叫。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我带了钱,就说嘛,小渔你怎么会对我这么没有良心呢。”刘亚军憋着笑。
“不准笑!”火渔吼道。
“好了好了,不笑你,走吧,陪我去小卖部。”刘亚军熟络的拉起火渔的衣袖。
“干嘛呀!拉拉扯扯的,别人看到该怎么想!”火渔甩开刘亚军扯着她衣袖的手,尴尬的看看四周,见没有人便放下心来,忍不住抱怨道。
“别人看到我才不在乎呢!咱们可是好朋友!”刘亚军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火渔不由得感叹上帝的不公平,凭什么她认识的这些人都是这么的优秀,以至于她总是活在对自己的不满里。
“我在乎行不行?”火渔无奈的一个白眼丢过去,看他笑的那样子,巴不得天下大乱的样子。
“切,别人要真是想歪了,你还占便宜了好不好,像我这么风流倜傥的,真是,我都没嫌弃你!”刘亚军斜眼看了身边的火渔一眼,脸上是装出来的很嫌弃的样子。
“得了,我就是怕有人误会你这样风流倜傥的美男子栽在了我手里,别耽误了你找女朋友,这罪名,可不是一般的大!”火渔告饶的看着刘亚军,。
两人走在去往小卖部的路上,此刻的凉意沁人,以至于路上并没有几个人,闲说着话,不一会儿也就到了。
最后是商店的阿姨泡好了面,火渔陪着他吃完了手中的面,两人坐在小卖部里,阿姨大概也是见怪不怪了这样的男女搭配,完全没有多注意他们一眼,看着他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忍不住又想笑他这样的不顾形象。
“好了,吃饱了也该回教室去了吧!”火渔站起来,拍了拍大衣上,因坐下而起的褶皱被抚平。
“吃太饱了,没消化.”刘亚军抚着肚子站起来,委屈的叫喊,弯着腰,仿佛真是那一碗泡面就让他撑得直不起腰来了似的。
“刘亚军!”火渔气的大叫,没见过这样的无赖,说好了吃泡面,吃完泡面还有事儿。
“到!”刘亚军立刻站起身子直起腰,一副等待领导训话的模样。
“哎呀!别闹了,这么冷的天,还是回教室去吧!”火渔轻轻的皱起了眉头,看着面前孩子气的刘亚军。
“生气了呀?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吧!”看火渔不甚好的脸色,刘亚军也知道不该继续这么装无赖下去,悻悻的扯了个笑脸,一脸知错的样子。
“好了好了,下次吧!一会儿回去还有事情呢!”又觉自己有些过分,便缓和了语气说道。
两人在教室门口分别,转到洗手间去上厕所,却意外的看到了方珍手撑在洗手池发怔的身影,脸上是落寞以及懊恼的深情,脸色苍白的不像话。
方珍一瞬间抬起头来,看到了正站在门口处发呆的火渔,眼里那些毫无保留泄露出来的脆弱在一瞬间收敛起来,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错觉。
火渔脑子里奇怪的想过,为什么人总要彼此伤害,有时候尽管我们知道,别人细小脆弱的神经,在一瞬间会被扯断,可我们还是毫无保留的一吐为快。
眼眶在一瞬间红了,自己都不明所以,这一切太突然,好像在那一刻经历了可怕的事情,但时间只在她发怔的那时候停留了短短的几秒,可是为什么仿佛度过了几个世纪的漫长,仿佛把未来一下子都看清楚了。
“你还好吧?”火渔开口,尽管无数次的想过,再遇见时的种种,哪怕只是一个陌生人,也会这样亲切的问上一句吧!
方珍斜看了火渔一眼,心里千疮百孔的疼,掬一把水漱了漱口,无声的走出了洗手间,水龙头还在哗啦啦的流着,证明刚才不是一场自我的幻象。
我们何以会走到尽头呢?火渔站在原地,默默地想,尽头不是死亡吗?可我们却被死亡以外的东西分开。
走过去关上了水龙头,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悲伤在一点一点的侵蚀着她仅剩的半边鲜活的心脏,另一半早就开始腐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时光里会有欢乐,也会有悲伤,我们不知道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任由时光之河带着我们不停地前进,只能盲从的跟随,然后越走越远,甚至可能在这样的路途中失去自我。
方珍旷课两天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班主任从开始的混不在意,到现在明显的心不在焉,坐立难安,学生在她的管束下要是出事,恐怕她也不会好过。第三天的时候,方珍回来了,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大劫难,脸色呈现透明的不健康的白,人看起来,好似也瘦弱了许多,三天之内,何以会有如此变化。
“同学们!读书就好好读,父母交了学费不是让你们来这里玩的,要是不想来学校,趁早和父母说,别交了学费又不用功,甚至还干脆不来了,这样是没有意义的!”班主任在台上大刀阔斧的讲,台下不乏唏嘘声,这是一场针对方珍而进行的教育式演讲。
被当成反面教材的方珍,趴在座位上,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去,火渔却看到了她轻轻煽动的睫毛,像是一只飞蛾,扑打着翅膀,不停地飞行。
当班主任差不多将近十分钟的教育后,作为教材的方珍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之中,便觉无趣,匆匆结束这样没有接受批评的教育,开始了漫长的授课时间。
一切似乎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班上开始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传言,经常有人交头接耳着看向方珍,甚至她所经过的地方,都被大家一致的当成了不可靠近的区域,火渔没有要好的朋友,不知道这样的一系列状况代表了什么事情。
“到底是谁看到的啊?”洗手间似乎是一切流言的汇聚地,这里的信息永远都是那么五花八门,各种渠道得来的消息都有。
“好像是那个男生班上的一个女生看到的,这还能有假?”某女确信的声音,仿佛她就是那个见证者。
“也许看错了呢!”
“你没看到方珍回来时候的那脸色啊?那会没事儿?谁信呀!”
听到方珍的名字,火渔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可是这其中的“那个男生”她真是完全没弄明白,事情好像很复杂,可是却没有一点,这和方珍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站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好奇的想要继续听下去,听出一个究竟来,上课铃声适时的响起,交谈声瞬间停止,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响起,直至完全安静下来。
火渔从洗手间里出来,撒开腿也往教室飞奔而去。
自习课永远是吵闹的天下,班上热闹异常,仿佛那些刚才所经历的流言蜚语都是虚幻的,没有谁在讨论着那些可能伤别人至深的话,方珍依旧懒洋洋的趴在座位上,那些喧哗与她无关,高中,是一个转变的开始,但这些转变是不是会让自己万劫不复呢?
闲言碎语依旧在继续,没有丝毫的停止,无止尽的在蔓延,一直不停歇,像一条小河,向着大海冲去,不知道大海会把小河容纳,还是小河把大河污染。
“没想到方珍竟然是这么个随便的人。”
“不过,那个男生长得还真是蛮帅的。”
“帅有什么用?闹出这样的事情以后可怎么办!”
火渔隐约之中似乎已经明白了一些什么,但那个她所认识的阿珍又怎么会?心里的不安以及恐惧在扩大,一点一点的吞噬着她。
“你不知道,上次我在怀仁医院门口竟然看到了方珍,还有那个男的,他搀扶着她,你说是什么病,那男的陪她上医院,而且出来的时候还要搀扶着。”即使是一个假的事情,这样说的两次,便也真了。
“估计是真的怀孕堕胎了吧!”
火渔站在拐角处动弹不得,怀孕,堕胎这些陌生的字眼,在一遍又一遍的撞击着她的脑袋,那么疼,疼到几乎无法开口说话。
一转身,看到了现在那里的方珍,她倚墙站着,人就站在那里,却又仿佛很远,想必那些话也是一字不漏的听了个清楚明白,却选择沉默,那么这样的沉默是不是就是默认了呢?方珍转身离开,火渔却好似在她的背影上看到了落寞。
再遇到刘亚军的时候,火渔正坐在学校的小池塘旁边发呆,想方珍,也同样想自己那遥不可及的未来。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在楼上远远的就看到你了,喊你都没搭理我,这么入神啊?”刘亚军的声音响起,火渔受惊,抬起头看向走过来的某人。
“别这么看着我,这样的你看起来很复杂,像你这个年纪的女生,不应该这么复杂。”刘亚军坐在火渔的不远处,顺手拔下池塘边的常青树的叶子,在手上把玩着。
“最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火渔看着他这一系列自然的动作,联想到方珍可能怀孕的事实,心里排山倒海的难受感一波接着一波,几乎让她呕吐出来。
“关于那些流言?”刘亚军轻轻的说出口,似乎一切早已了如指掌。
“你知道?”火渔不敢问他是不是知道方珍的事情,那么担心一个不小心,便泄露了那些他本不知道的秘密。
“不就是方珍和齐云霄的事情,难道你不知道,齐云霄是我们班的吗?”刘亚军轻描淡写的说出口,仿佛这一切根本就不值得惊讶和不敢相信。
“他们.”火渔呐呐的住了嘴,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想要问这一切是否属实,又害怕得到自己不能接受的答案。
“大概是真的吧!”刘亚军把手中捏着的叶子扔进了池塘中,看了看火渔苍白的脸色。
“我以为”火渔深处舌头舌忝了舌忝干涩的嘴唇,像是被胶水粘住了,无法开口说话。
“记得当初我说过不住校也是一件好的事情吗?对于像这样的事情,慢慢的就能接受了,每一学期几乎都要出一次这样的事情来,初来乍到也许不适应,但以后便也不会再吃惊了!”刘亚军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波澜,火渔在那一刻非常讨厌他的冷静,仿佛在说着一件从电视上看来的新闻,那些真实存在却离他们很远的事情。
“你可真看的淡。”火渔无法控制自己声音里的颤抖,无法相信那个曾经与她一起谈天说地,陪她面对第一次月经来临是尴尬到不知所措的阿珍,会这样,那么对她禁区,她竟然就这样不顾一切的踏足。
从来都知道她们的距离在不断拉远,可是从哪一个瞬间开始,她们竟然已经背对着走了这么远这么远。
“别觉得我这人太冷血,当这些事情一再的发生之后,便也不觉得有多无法接受了。”刘亚军清晰的感觉到火渔浑身散发出来的不悦气息,叹口气,半是解释半是坦言的说道。
火渔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在被烈火熏烤着,像是在熏烤着一块腊肉,伴随着“滋滋”的爆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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