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眼前一黑,一扎猛子,倒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心中大惊,会从杨府门口经过的的,还会有谁?难道是杨家大少?
“放开我,你快放开我!”唐善雅挣扎着,猛然抓住了一只精实的胳膊。
毫不留情的,她一咬牙,深深的齿印嵌入那人手臂。
再抬眼一看,她不由愣了神。
“师父……”她微微颤抖着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那两个字。
站在眼前的男子,一袭水绿湖烟的衣裳,遗世而**。
一双穿透千年寒冰的桃花眼,寂寂望着眼前吃惊的女子,眼底折射出琉璃般耀眼的光芒。
“小八……”容蘅温柔而专注的笑着,捋了捋她额前细软潮湿的碎发,又宠溺地刮了下唐善雅的娇鼻。
没错,这正是师父身上才有的,幽幽薄荷清香。
“喵呜。”她满足地笑了,舌忝一舌忝唇,仿佛又回到曾经那个天真可爱的小猫八月。
容蘅忽然转过脸,目光恢复了平静,一切如同没发生过一样。他打量了一眼唐善雅,看见她撑着地面的小手,早已被地上的沙砾磨破皮,擦出血。
冰冷的男音传来,使人不寒而栗。他用不着一丝感情的语调,问:“难道师父交给你的,就这点本事?非要到伤害自己身体的地步,才行吗?”
明明是关切的话语,那带着厌烦与不屑的眼神,却还是于无形中,伤害了她的心。
“师父,我错了……”她耷拉着脑袋,珍珠般的眼泪流淌而出。
“把你的眼泪擦去。”容蘅冷冷地吩咐。接着道:“想成仙,就好好呆在人间,历完劫。”
为什么要哭呢?她也弄不明白了自己。跟师父在一起时,总是迷迷糊糊的,像丢了魂。
“我如果说,我不想历劫了呢?”唐善雅撅一撅嘴,抽噎着娇鼻,小心翼翼问:“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到师父的身边?”
容蘅听了,忽然滞了半秒;“怎么,你不想修仙了?”
“如果修仙之路就是要成天提心吊胆,如果修仙之路就是要尔虞我诈,那小八愿意,永世不为仙。”唐善雅漠然凝视着头顶高照的艳阳。太阳光线越强烈,她的眼,就要比太阳睁得更大。
容蘅叹息了一口,闭上双目:“小八,你还是这么的倔强。事事乃天意,命数半点不由人。纵然想改变,也太迟了。为师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你我在仙界的缘分,也要就此斩断了。”
“缘分……就此斩断?”唐善雅不敢相信地凝视着眼前男子。她还未来得及说话,那人的身影却变得越来越模糊。
凭空胡乱抓了一把,终于挽留住师父的衣袖。
“怎么,舍不得我走吗?”容蘅豁然间邪邪的,凝视着自己。
“嗯……”唐善雅无意识地回答,倏然羞红了脸。
身体的香味并没有变,还是那股淡淡的薄荷清香,沁人心脾。
但她忽然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刚刚那话,可不像是师父平时教导自己的语气。
唐善雅条件反射性的将身子往后一缩,凝着秋露的瞳孔骤然缩小,一张戴着银白色面具的狰狞的脸出现在眼前。
“唉哟。”唐善雅的心咚咚直跳,待她看清楚那张面具脸的衣着身形,才勉强镇定下来。看他一身水蓝色衣衫,明媚得耀眼,一头乌黑泛着蓝光的青丝,只简单的,被素白发带挽住。看上去,俊美若仙,却又沾染着邪魅之气。
“喂,冥若。我说呀,你什么时候能摘下你的面具?”唐善雅翻翻白眼,有些气恼地看向他。她真正气恼的原因还并不在此,而是在于好不容易又与师父见面了,却被这面具男搅了清梦。
“娘子,为夫不是说过吗?你什么时候愿意和我拜堂成亲,我什么时候就给你看。要不然,我现在就摘下来……”冥若邪邪笑着,一副少女杀手的魅惑表情。
“啊,我不要!你这年龄,做我弟弟还差不多……”唐善雅慌忙捂住眼睛,一副死活不愿意看的表情,生怕冥若摘下面具。
“咦,你是怎么来到人间的?难道这么快,就要到鬼节了吗?”唐善雅好奇地问。她忽然哆嗦了一体,勉强朝冥若挤出个笑容:“小孩,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别让爹娘找哦!”
“嘻嘻,娘子就这么讨厌嫁给为夫吗?地府冥王爷爷有说过哦,娘子是我前世的恋人。”冥若眨巴了一下眼,接着又道:“如果娘子是嫌弃阿若的身高的话……过段时间,阿若还可以再继续长大的!”
“继续长大……”唐善雅差点笑喷。她不是没见识过这小女乃娃生长的速度,短短数月,他就又襁褓间的小婴孩,一下子长成个翩翩美少年。
但,魔王毕竟是魔王……
唐善雅记得,当自己还是小猫咪的时候,猫妈妈就告诉过她,千万不可与妖魔两界的人有染。否则,将会永世不能再入六道轮回。
这来历不明的冥若,是鬼界的小魔头。若被这家伙缠上了,今后哪还会有她的自由生活。
“为什么要一直跪在地上,地上不热吗?”冥若嘟哝着嘴,有些生气,想要将她抱起。
没想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力气却大得惊人。
眼看着,被他拉得膝盖离地,唐善雅不由自主地推了他一把。
冥若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唐善雅怀里。眼看着,他那银白色狰狞的面具,就要与她精美无暇的女敕白鹅蛋脸重合,冥若迅速控制了方向,这一次,他并没有摔倒欺压在她的身上,而且来了个与大地的亲密接触。
“阿若!”唐善雅见他趴在地上纹丝不动,慌张得不知所措。正紧张着,地上的少年忽然翻了个身,拍拍地上了尘土,继而站起。面具下,唇角勾起一丝坏坏的笑。
“你可吓坏我了,刚刚明明可以借助我身体力量缓冲一下的,你为什么不栽靠在我肩膀?”唐善雅问。
“因为我是娘子的守护兽呀,我,不喜欢看你受伤。”冥若忽然低下头,淡然道。他羽翼般的睫毛,扑闪扑闪,眼底流动着萤火虫般清凉的光。他继而道:“娘子别跪在地上了,地上好烫,要是腿生疮就不能和为夫洞房了。”
唐善雅听了,满脸布满黑线。这孩子,果真少年早熟。她结舌瞪眼地问:“你懂洞房是什么意思吗?小孩别乱说话!”
“你一直把我当孩子看吗?”冥若问。
“你不是孩子,又是什么?”唐善雅好气地看着他。
他不再言语,只幽幽凝视着她的秋眸,两片唇颤抖了两下,道:“我不是孩子……”
“那你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我就不把你当小孩看。”唐善雅水灵灵的眸子转了转,笑笑,想疏散少年心中的不悦情绪。
这孩子,总是神神秘秘的。身体发育惊人不说,还一副少年老成的姿态。
“这好办。你总跪在地上默不作声的,谁会在意呢?不妨试一试,大哭大闹,把话都讲明白?”冥若眨巴了下星眼。
经这么一提醒,她如被醍醐灌顶,思绪突然清晰。小魔王的提议,乍看之下,实在荒谬,这不就等于搬石头砸自己脚,破坏自己好不容易制造出的淑女形象么?
试问,又有哪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敢像泼妇骂街一样呢?
再慢慢寻思,既然找上杨家来了,本来就是丢人现眼的丑事一桩。她原本是为了与杨家大公子解释清楚误会而来的,既然对方都不给自己这个解释的机会,所幸把事情闹开。
“你不仁,我何必讲义?”她的眼,在午后的烈日下,咪成一线天的缝。
冥若笑了笑,看来她已经想通了。但他的内心,忽而又有几分失落。
“娘子,我该回去了。我不属于人界,不能出来太久。如果你感觉累了的话,就来地府找我!”冥若说完这话,豁然,头顶一阵清凉。一记冰点似的吻,悠悠的,吻在唐善雅额上。
清凉的触感,消释了燥热不安的午后高温。唐善雅有好一会子,都在发呆。她猛地揉搓了几下自己的眼睛,终于看清楚整个世界。
“想要去看望冥若,岂不就得送死?”她不由打了个寒噤,咽一咽口水,心想:“那还是少见面为妙。”
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变化,唐善雅依然,僵直地跪在那里。
杨府的正门口,也依旧人来人往。挑夫们挑着一担一担的鸡鸭鱼鹅往后厨房运送,头戴鸡冠帽的管家来回走动,张罗指挥着仆人们的动作。
“难道刚刚晒昏了,是场梦?”她小声自言自语。却发现,管家用同情的眼神打量这自己。
蓦然,一碗盛糖水的瓷碗,递到面前。
老管家摘下头上鸡冠帽冕,放在手里摇一摇,喘着粗气走过去,瞟了跪地的倔强女子,说:“姑娘,瞧你细皮女敕肉的晒不得,刚刚都说胡话了,我看你别跪了,喝完这碗糖水消消暑,就早些回去吧。”
“说胡话?”唐善雅不解地重复了一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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