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淡的无影灯亮了起来,近乎完全封闭的地下实验室内,四周的数据墙面上,各种红红绿绿的数据失常地疯狂跳动着,发出急促的滴滴声。
田娇恢复意识的时候,是被一只健硕的手臂扶起来的,嘴巴里灌进苦涩的液体,她难受地蹙紧了眉头。
艰难地扭开脸,田娇晃了晃脑袋,睁开眼就看见暴露狂那张帅得不像变态的脸,他此刻半搂着她,微低着头颅注意着她的每一丝表情,惨淡的灯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的五官愈发分明,眼窝深深的,藏着暗沉,淡白色的唇瓣紧抿成一线。
“吱~”圆润的小兔子趴在她的脚边,两只前爪按着一支小液瓶喝得酸爽。
田娇手臂痛得厉害,子弹近乎穿臂而过,她从前哪受过这种近距离的枪伤,如今疼得半边身体都发麻,让她恨不得就这样晕过去,省得醒着活受罪。
“喝点这个,小口一点喝,不苦。”暴露狂小心地不碰到她的手臂,他硬朗的眉峰此刻都拧紧了,一手拿起一支插着小吸管的液瓶,将细细的管子凑在她的唇边,“喝了就不疼了。”
田娇听话地凑近喝了一小口,果然不苦,但那液体入喉火辣辣的,仿佛烈酒的味道,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小声问他,“这是止痛药吗?”
他凑近亲了亲她苍白的小脸蛋。
这果然是劣质的止痛药吧,田娇眼泪流了下来,“子弹还没有取出来对不对?喝了这个就要取子弹了对不对?”特么连麻醉都没有的!我简直就是留血不流汗的女金刚!
暴露狂不说话,想到她手臂上的伤,暗沉的眼眸中泛着凉气,却在对上她的那一刻恢复了一贯的幽沉,“我给你取出来,不痛。”
“我们出不去了吗?”外面传来砰砰的枪声,是子弹打在实验室隔离墙上的声音,田娇猛地瑟缩了一体,被暴露狂紧紧抱进怀里。
“出得去。”他看着她的眼睛说,“等你好了,立刻就出得去。”
她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二十来年的人生,田娇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众叛亲离,饥恶,丧尸,追杀,枪击……短短的一天,她似乎受尽了一辈子的磨难,身边却连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只有一个跟她非亲非故的变态暴露狂。
想想都特别凄苦呢,妈蛋又想哭了。
她吸吸鼻子,“喂,你到底有没有名字?陆叔叔说你是伪装成病毒专家混进来的。”小口喝着他给的止痛液,田娇感官渐渐变得麻木,她皱起的眉头稍微松了些许,眼神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他的侧脸。
暴露狂偏了偏脑袋,在她面前连撒谎都不会,他假装聪明地点了点她的酒窝,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周念,我叫周念。”
呵呵,逗逼你土里土气的行为已经暗示了你不可能有这么文艺的名字,说不定暴露狂的真名其实叫二毛或者狗蛋什么的,田娇扯了扯唇角想冷艳一笑,可是一牵动肌肉手臂又突然疼痛起来,她嘶嘶倒抽两口凉气,整张脸皱成一团。
“吱吱~~”喝饱营养液的兔纸君萌萌地望着她,两只前腿搭在她的鞋子上,血红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可好奇。
“你的肩膀……”田娇这才注意到暴露狂肩膀处的血迹,她起初以为是她的血蹭到他身上的,现在她却突然想起来了:当时进入防空洞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蜷缩在他的怀里,子弹又是怎么打到她手臂来的?
对穿而过。
这唯一的可能让她惊悚地瞪大了眼,死死盯着他被鲜血染红的白大褂,“你也中弹了对不对?子弹是从你的身体穿过的,你的肩膀!”
经她提醒,暴露狂这才想起了肩膀上的伤,看到她惨白惊慌的脸色,他以为她是害怕,便将她放到合金床上,自己侧过身,撕开外面几乎被鲜血浸透的白大褂,子弹从他左肩琵琶骨的地方对穿而过,此刻留下血肉模糊一片,鲜血从左肩沿着臂膀胸膛一路滑下,在地上留下一滩触目惊心的痕迹。
田娇惊骇地单手捂住了嘴,浑身僵硬地盯着他血淋淋的伤口。
他开始处理肩膀处的伤口,过程无比粗糙,先用清水冲刷干净伤口及周遭,再用酒精淋上去,隔得近了,田娇都能清楚地看到他伤口处肌肉的每一次应激收缩,他却全程度都面无表情,例行任务一般,三两分钟冲刷完了,直到没有新的血液流出来,他才开始在一方实验台上东翻西找一阵。
等到他面无表情地拿着医用器械过来的时候,田娇已经被吓哭了,拼了命地朝床脚爬,大叫,“我不要!我不要你给我取子弹!我要找医生!”
空手取子弹分分钟夺命的好么!暴露狂对待*的手段简直粗糙!
“吱吱~~”她脚边的小兔纸不明所以地瞪着红眼睛,挥着短腿跟着她朝床角爬,短尾巴都翘了起来,可焦虑。
暴露狂luo着上身坐在床边,见她不断朝床角挤压使得手臂上血液流得更欢了,他沉下脸叫她的名字,像个正经人,“娇娇。”
田娇浑身一抖跟被点了穴似的,只恨不能将自己隐身起来,却还是被他轻轻拽着脚踝拖了出去,他放下器械,又喂她喝了一口止痛液,凑近小心翼翼地亲了亲她的酒窝,说“我轻轻的,不痛。”
这种渣男骗美少女初夜的狗血台词实在太甜太没有说服力!
田娇还想不顾横流的鲜血垂死挣扎,他却是不耐烦了,随手取出一支细细的针管,轻轻往她手腕上一扎,药水一推,比麻醉药管用多了!至少她现在没力气反抗挣扎了,眼睁睁看着他开始月兑她的衣裙。
已经耽误这一些时间,现在布料和臂膀处的血液粘在一起,他颇用了点劲才将布料撕了下来,田娇已经不敢看自己臂膀处吓人的狰狞伤口了,索幸他并没有说谎,也不知道是刚刚下肚的两瓶止痛液的作用又或者是刚刚的那一针,整个取子弹的过程中,田娇其实一点感觉都没有,闭眼睛太久了她都快睡着了。
等到田娇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在动手术应该严肃一点的时候,她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的臂膀处——一眼吓惊魂。
血肉模糊。
暴露狂正拿着个不知是镊子还是钳子的东西往她的血肉里使劲刨,专心致志连头都没有抬,整个一淳朴憨厚矿工形象。
她臂膀处鲜血不要钱似的的狂飙,有些都溅到了他的脸上。
那画风血腥太残暴连小兔子都不忍看,吱吱惨叫两声跳到她怀里,可受惊吓。
田娇动弹不得,终于被吓晕了过去。
“吱~”小兔子轻轻扒拉一下她的脸皮,没反应,它红红的眼睛看了眼还在奋力刨子弹的男人,自动跳进田娇和墙壁中间的缝隙,乖乖贴着她的脸蛋睡觉了。
田娇原本以为,被暴露狂那样粗暴地摧残一番,等到麻醉药的效果散去之后,她那只手臂不废掉也会剧痛一段时间,可当她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她惊骇地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臂膀,只除了上面一条新鲜的疤痕以外,哪来什么血洞伤口?
包括暴露狂肩膀处的枪伤也一样,他没有缠绷带,此刻又luo着上身,她一眼就能将他每一丝肌肉的纹理都看清楚:那昨天夜里还有一个恐怖血洞的地方,此刻已经完好如初,若非上面浅浅的疤痕,她都要怀疑昨天的一场追杀是不是梦境。
她试着动了动手臂,除了浅浅的阵痛以外,昨天那种似乎手臂断掉般的巨疼感已经消失了。
肚子咕咕地叫,生命安全暂时得到保障之后,饥饿感就出来了,田娇一手紧紧捂住自己不争气的肚子,知道现在实验室外面肯定被雇佣兵重重包围,懂事地没有再向暴露狂要求米糊糊。
“你是不是饿了?”暴露狂一脸‘我知道你是饿了’的表情看着她。
田娇虚伪地摇头,眼巴巴看着刚睡醒的小兔纸幸福地喝着营养液。
后来,在她饥渴的眼神注视下,暴露狂残酷地剥夺了小兔纸的进食权,将它的营养液分了一份给田娇,田娇假装一点都不想要的样子,在小兔子红红的眼神注目下,厚着脸皮顺手接过来捧着喝。
可无耻。
“吱~”小兔子耷拉着脑袋叫了一声,自动钻她口袋继续睡觉充饥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皱着眉头喝完难喝的营养液,田娇愁苦脸望着暴露狂,出于自己现在的处境,她扯扯他的手臂,假温柔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周念?”
暴露狂顿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周念’是自己的艺名,他一直低垂着的眼皮轻掀了掀,放佛天塌下来都压不死他的吊样,大掌模模她的脑袋,“你在这里等我。”起身就要走,看方向似乎是想去地下室。
“周念……”田娇紧张地抓住了他的手臂,紧紧的。
他转过身来,就看见她惊慌失措的眼神,又重新回到了床边,倾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头,“一小时,再过一小时你就可以自由出入这间实验室。”
田娇简直被他蠢哭,哭着打了他好几下,“外面都是枪口!你走了,你要我被打成筛子吗!”
我的饲养员简直不负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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