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教官疯狂捶打着紧紧闭合的感应门,发出的咚咚声让训练场内的田娇都隐感烦躁,但她此刻更纠结肚子里的异物,捧着肚子,她跑到胖子教官面前,大声道,“快放我出去,快点,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她要去找暴露狂问清楚,丫的是不是放了什么东西在她肚子里,别是虫卵之类的,想想田娇都打了个冷颤——但她又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怀孕了。
可她肚子里的东西就跟动感小皮球一样,她一模就手抖:这根本不是个东西呀!
胖子教官顾不上跟她说话,他一遍又一遍尝试指纹验证,一次次的失败之后,眼神中终于露出了惊恐,“完了……灾难来临了……灾难来临了……我们出不去了。”浑身瘫软在地上。
田娇从胖子那面如死灰的表情中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她一把将胖子从地上提起来,大声质问,“究竟怎么回事?你快把门打开!快点!”
胖子:“打不开了,指挥部出了故障,控制系统被人破坏,基地已经自动触发了防御警报,为了防止异形战士失去控制,所有的训练场都将关闭。”
田娇心中咯噔一下,“关闭了会怎样?”
胖子:“半个小时后,这里每一间训练场,都将被毒气弥漫。”
田娇手一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同样单独身处训练场的陆华语几人,她猛地推开胖子,握紧拳头一下又一下狠狠砸在钢化玻璃感应门上,几拳头砸下去之后,她的手已经麻木到没有痛觉了,鲜血如柱,但她知道她很快又能恢复如初,于是只管用劲朝着门上砸,终于,几十下之后,钢化玻璃开始出现裂痕。
“你,你的手……”胖子颤抖着声音舌头都撸不直,因为眼睁睁看着田娇的手正在发现变化。
田娇身上穿着的是部队统一的军用训练t恤,两条手臂露在外面,此刻她正在砸门的那只手,逐渐覆上了青蓝色的鳞片,她的皮肤变了一种颜色,砸门的力道越来越大,最后蓦地一手成爪,重重将感应门抓出一个破洞!
轰隆一声,感应门整个被破开来,胖子被眼前凶残的一幕吓得瘫软在地上,惊恐的眼神紧紧盯着田娇满是鲜血的手,田娇没心思管一个陌生人的死活,迅速跑出训练场,朝着相邻的训练场一间间找过去,可砸遍了每一间训练场,却怎么都找不到陆华语三人。
肚子又剧烈地痛了起来,田娇脚步一晃,脸上疼出了汗,在走出地下训练室的时候,终于没能忍得住,扶着墙剧烈喘息,再也抬不动脚。
我怎么这么惨!我怎么会这么惨!
田娇心里已经哭瞎:我先是跟一只丑陋的虫兽圈叉了,然后肚子里可能多了一窝虫卵!现在奸夫不知上哪儿坑蒙拐骗去了,留下我一个孕妇!我一个孕妇孤苦无依的,我朋友都不知所踪,我还差点被用毒气熏死!
田娇气不过,她用力砸了肚子里的蠢儿子好几下,手上被咬了好几口,鲜血顺着指缝流,肚子里的东西嚣张得更厉害,痛得她站立都艰难。她自欺欺人地相信自己怀的是儿子,因为儿子丑点没关系,对媳妇温柔就好,别像它到处坑蒙拐骗的渣爹一样。
如果是娇滴滴的女儿的话,想到孩子它爹那对不起读者的长相,她分分钟就想把虫卵刨出来丢掉!丢臭水沟里!
也不知道蠢儿子有没有遗传到我漂亮的鱼尾巴……田娇想想都特别焦虑。
抹了两把心酸泪,她打儿子打累了,肚子里那东西也像是被她给吓住了没敢再踢她了,田娇出了训练室,确定陆华语三人不在训练场之后,她想他们可能也是察觉到异常提前逃出了,说不定现在正在某个地方等她,于是便尽量朝着宽敞的地方走。
其实对这次变故田娇只是担心陆华语三人的安危,除此之外倒真没什么额外的顾虑,因为根据她目前所经历的情况,结合胖子的口述,她已经基本可以断定:这分明就是暴露狂那个报社分子故技重施了。
基地指挥部遇袭、控制系统崩溃,研究中的病毒逐渐开始异变……田娇想想都觉得暴露狂其实是丧尸混进人类的卧底!专干背后捅刀子的破事儿,先前爆掉了1号基地,如今这个破基地看起来也是保不住了,田娇想到城中心防空洞的那些百姓,决定在基地爆炸之前捞点食物出去,多少算是给自己肚里的蠢儿子积点福。
她偷偷模模混在来往的人群中,看到还有军官在指挥大家各司其职,安抚说是控制系统出了点小差错,要大家不必惊慌很快就能修复,田娇心里当然是不会相信这种丑陋的谎言的,她已经不会再想得那么甜了。
悄悄地朝着食物储存库模去,田娇一边给自己壮胆,一边碎碎念地模着肚子教育蠢儿子:你以后可不能跟你爹一样渣,长得丑就别一副‘老子就是吊炸天’的欠揍样,娶不到媳妇的;也不要整天想着报社炸基地,因为很可能一不小心将老婆儿子都给炸没了;当然更不能到处坑蒙拐骗,你妈妈二十多年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
她儿子咬了她手心一口,隔着肚皮,又活泼起来。
田娇只当它听懂了,反正现在也不痛,就没再打它,主要是害怕打变了形以后更丑,人已经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食物储存库,意料之中地有人看守,三两下干脆地解决掉守门兵哥哥之后,田娇又面临开锁难题。
这该死的指纹验证高科技。
田娇恨自己没能get到暴露狂坑蒙拐骗技能的精髓点,不能分分钟模拟指纹出来,于是只能再次粗暴地将门捅了几个大洞,她就着一个大洞捶了好一会儿,终于捶出一个可以整个人钻进去的洞来,进入后,她随手抓了两个大大的麻布口袋,将一些能存放的干货搜刮进去,一直装到提不动为止。
由于口袋塞得太满出不去,她只能蹲身将门上的洞捶大一点,捶得久了她蹲着压得肚子不舒服了,她蠢儿子又开始闹了,用不知是触手还是嘴巴的东西使劲戳她肚子,田娇痛得没法,又只能停下来打了蠢儿子好一会,半小时后才成功拖着食物出了储备库。
等到田娇费力地拖着两只大口袋出来的时候,整座基地的气氛已经完全变了,刚刚那种虚假的美好错觉全部消失,她看见,基地一间间蜂巢般的办公室内不断有人惊慌跑出,外围旷地上,乱哄哄撕斗成一片。
哄抢食物的人群朝着她的方向涌来,将她挤压推搡到一边,全都冲向储备库;维持秩序的士兵根本顾不上这边,基地近半的兵力都集中在一处,由最高指挥官指挥,全力围剿正在旷地上疯狂撕扯生人的一只怪物。
那怪物还能隐约看得出人形的模样,却已经算不上是人了,它浑身都是利刺,两颗眼珠闪着幽绿的诡光,背脊上被弹药轰击得体无完肤,脖子上多只针筒还插着,显然是被注射过药剂了,它四周士兵围了一层又一层,无数子弹狂雨一样落在它的身上,隔得那么远,田娇都听到了那怪物喉咙中嗬哧嗬哧的声音。
指挥官临危不惧地指挥战士们作战,枪击不行又换成炮轰,田娇连步后退想要避开战火,一边下意识地护着自己的肚子,生怕扑过来一颗子弹将她的蠢儿子打死了。
可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怪物被炮轰得皮开肉绽,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重重包围圈被它一双锋利若尖刀的爪子撕扯开一道口子,怪物得空而出,狂躁地朝着她所在的方向扑来。
阻击的士兵都不敢以身搏斗,只能退居后方使用炮弹,而那炮弹瞄准的方向,田娇明显也在轰击范围之内!
求生本能所致,情况容不得田娇细想,她猛地纵深跃向侧方的高墙,感觉攀上墙壁的那一秒,有滚烫的液体溅落在了她的后背上,夹着腥,是血液,后方惨叫声连连,是那些被怪物撕扯成块的普通工作人员,那些混乱的哭叫咒骂声一遍遍回响在她的耳边,结成一曲怎么都演不完的多重奏。
田娇心跳声激烈,根本不敢回头,几次都以为自己会掉下去成为怪物的月复中食,但她每一下指甲都能准确地扣进墙缝,迅速向上,蹬腿,攀越,很快爬到了基地唯一的暂时行政楼顶部,动作敏捷得全然不像扛了几百斤重的人类。
站在高处,极佳的视力,让她将下方旷地上的一切情况尽收眼底。
那怪物终于还是被击毙,先是一枚炮弹轰瞎了它的眼睛,两个深深的血窟窿挂在脑袋上,随后是四肢,最后被轰击得再也爬不起来,爆开成肉块。
亲眼目睹这一幕,田娇连恶心呕吐都顾不上,她蓦地腿一软,摔坐在地上,眼神落在自己的手背上,田娇死死盯着手背上面一层青蓝色的鳞片物,脸上因剧烈运动而产生的红晕迅速消散殆尽。
怪物,原来是那样的下场。
她曲腿无力地坐在原地,双手紧紧放在肚子上,浑身发抖,她不敢再去找陆华语三人了——本就不是同类,何必要等到撕破真相的那一刻?
可是他们是我仅有的亲人了……
怎么办?
田娇紧张地想着办法,不敢哭,神经绷紧到极致,突然,她肚子软软地动了动,轻轻碰了碰她盖在肚子上的双手,田娇手一颤,小心地模了模肚子,然后里面的东西一下子活泼起来,就着她的手掌滚来滚去。
田娇蓦地大哭出声来,边哭边骂:“蠢儿子”。
她肚子里的东西回应般顶了顶她的掌心,田娇隔着肚子用手指戳它,觉得自己儿子蠢得都有点萌了。
一时竟然忘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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