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老人在昆仑山呆了多久,昆仑的小辈们都不知道,而年长些的人却又记不清楚了。也许是十年,二十年,或者能更多。日子久了,大家连他叫什么都忘记了,就称呼他为无名老人。原本他的性子就很沉闷,后来又被派到后山上去看守一个上古法阵,所以他就更少和山上其他人交流,多年来一直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无情的岁月将无名老人湮没其中,连同他的人生、他的故事还有他的心愿。
无名老人年轻时一心向道,专心武学,一生未娶。年近五十时却依然未有所成,回首往事,不由感慨时光易逝。而自己天赋平常,五十年来,虽一心向道,却不过是蹉跎而已。想到这,心中似有所悟,便决定走出自己练武悟道的深山之中,去大千世界滚滚红尘中走一遭。当然,那时候的无名老人不是真的老人,从年龄相貌上来看,绝对是大叔级别的。
虽说无名老人对于天道毫无所悟,但是武艺却已经堪为世间宗师级的大家。他才翻过一座山,便听到前方不远处的林中似乎有啼哭的声音。他心意一动,当下就破空而飞赶了过去,却现了一个女婴。
那个女婴被厚厚的大粉色襁褓包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还没有无名老人手掌大的小脸,被放在一个树洞里。那女婴看到了无名老人,竟然咧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白女敕的脸上犹有泪痕,显得更是爱又怜。无名老人当下心就一软,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了出来,有些笨拙的拍了拍女婴的后背。
到底是江湖中人,虽然无名老人天资稍逊,但是智商情商却不差。他隐居修炼的地方是南荒深处的群山之中,且不说一个女婴,若不是个中高人,是不会轻易深入南荒月复地的。这里妖兽毒物横行,端的是大凶之地,连无名老人自持修为颇高,也不敢再进入的更深。
此处突兀地出现一个女婴,端的是诡异无比啊。是看了看不停笑着的女婴,看着她粉白的小脸和无暇的双眸,无名老人到底是善良胜于怀疑,将那女婴牢牢抱住在怀中。无名老人又仔细察看了女婴的襁褓和四周,显然女婴被人遗弃了,而且除了她脖子上挂了一块玉石外,别无其他以证明她的身份。
无名老人低声叹了一口气,复又换上了灿烂的笑意,他俯子,用自己粗糙的大脸蹭了蹭女婴柔女敕的脸蛋,柔声说:“玉儿,以后,我就是你爹了,爹叫你玉儿好不好?”也不知道那女婴是因为喜欢这个名字,还是被无名老人蹭的脸颊痒,不由裂开嘴,咯咯笑地更开心了。这一笑不太好,女婴大大裂开的嘴角中流出了晶莹的口水,湿达达地粘了无名老人一脸。
无名老人也不恼,只是拿袖子将口水随意地擦干净,看着不知道自己闯了祸依然是笑眯眯的女婴,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柔声说:“玉儿,爹原本就不打算再在这南荒修行了,如今有了你更不能这样了,以后就和爹一起住到村落里吧。”女婴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张了嘴,呀呀了几声,也逗得无名老人开怀大笑。
当下无名老人一声长啸,啸声中加了内力,清越高远,激起附近的林鸟,扑扑飞起。看到这样的场景,无名老人心中愈畅快,抱紧了玉儿,便向北而去。
无名老人和玉儿便在南荒边一个小村落里安了家,无名老人一个人将玉儿抚养长大。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十多年的红尘生活有所了悟,还是其他的原因,无名老人竟然窥见一丝天道,功力大涨。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间玉儿就已经十六岁了,出落地愈动人美丽,被誉为南荒第一美女。有一日,却是灾祸横来,玉儿本是要去村落后山上采些野果,却是小半天没有回来,待到无名老人找到她时,她已经昏倒在林间,神智全无,脉息微弱,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似乎是随时都以消失。
玉儿是无名老人的掌上明珠,他立刻将自己平时带在身边保命的几样丹药给她强喂了下去,是玉儿依然毫无知觉,双眼紧闭,脸上尤带着几丝浅笑。老人心中大恸,大悲之间,他的功力竟然莫名其妙的精进了许多。是无名老人此刻哪里顾得上,将玉儿抱在怀里当下就飞向南荒深处。
无名老人练功的地方有一处天然寒洞,他正是要将玉儿安置在那处再做安排。待得玉儿被稳妥的安置在寒洞之中,无名老人才从半疯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看了一眼躺在寒石上的玉儿,一咬牙,飞身而起,去的是昆仑山。无名老人知道昆仑上是人间仙地,他相信,只要昆仑山的人出手,玉儿一定会有救。
无名老人这一去便被昆仑上的人留了下来,说他已经开了仙智,自然不再是凡夫俗子,以入了昆仑门。无名老人是来求医治病的,如今入了昆仑门下,倒是方便了不少。昆仑山派出几人和无名老人一起回到南荒,将玉儿接到了昆仑山,又请了昆仑山上的三长老为玉儿诊病。
三长老医术过人,乃是这世上数一数二的神医。他看过玉儿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说这病症似是失魂之症,需要回灵丹。是回灵丹是天地间的灵药,昆仑山上亦没有,无名长老无奈之下一面只得用上好的药草给玉儿续着命,另一面不停地寻找回灵药。是过了那么多年,久到连无名老人也慢慢失去了信心,他也没有找到回灵丹。
终于,在无名老人和玉儿在昆仑山上呆了不知道多少年以后,有一天,无名老人等到了一个外人。她带来了支撑上古法阵的五行内丹,她温和却自信,她许诺尽力寻找回灵丹。
无名老人相信,他的玉儿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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