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年不由大感意外。出门在外,他穿着低调,行事内敛,除非熟人,否则少有人会在这一大群人当中注意到他。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女眷!
刚才示意江一鹤留下地址,不过是因为知晓对方是黄老手记的持有人,想跟对方结个缘分罢了。
莫非就是那么一声极细微的咳嗽声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李延年目光沉沉的追着周思敏的身影,若有所思。
而已经下楼的周思敏却被张成澜一阵追问:“思敏,你怎么知道那个姓邵的是在京城混不下去了才来安溪的啊?要不是那个江指挥说他进过大狱,我还真担心他是哪家的贵族公子呢!却原来只是个渣滓!”
回想起那个邵澄玉在她们面前趾高气扬,一转身却又对着江统领下跪哭求,那种欺软怕硬的窝囊样子,自然令张成澜不齿:“钱如云居然跟那种人混在一起,果然是物以类聚!也怪不得她越来越阴阳怪气!”
周思敏侧头看到了张成澜的表情,苦笑了一声解释道:“我不过是诈一诈他罢了。他那口音一听就是打南边来的,又是一副恶霸样子,想必是没少干那坏事。”
即便自己和张成澜关系再好,有关她死后重生的事情却也是坚决不能和对方提起的。其实那邵澄玉的父母并不算什么名门大族,只不过是沾着三皇子外戚的身份勉强能唬一唬人罢了。
但即便是在京城里不怎么显眼的身份,放到安溪来讲却也足够他嚣张了。再怎么说,其父亲也是从三品的秘书少监,母亲则姓钱……
姓钱?
周思敏想到这里,心里不由一叹,能在这时候搭救钱家的,必然是那些个逃不了血缘关系的亲属。
怪不得钱家的事情能闹到这么大,指不定就是因为邵家的原因呢。若钱家身后站着的真是邵家人,这次的危机,他们指不定就能度过去了。
正如周思敏想的那般,钱邵两家还真是姻亲。钱如云与邵澄玉正是表兄妹的关系。邵澄玉的母亲是钱如云嫡亲的姑姑,听闻兄长钱仕龄被抓,钱氏整日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一边在京中百般周旋以期能救出兄长,一边将邵澄玉打到安溪,将兄长的一双儿女接回京城。
本来还怕老祖宗不同意,却没料到老祖宗听说了十万两黄金的事情后,当即便给邵澄玉放了行。
“真他妈的晦气!”
别看邵澄玉在江一鹤面前时畏畏缩缩的就跟个孙子似的,一出了酒楼大门,他却立刻就恢复了原先的纨绔样子,将钱如云兄妹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们两个眼瞎吗?”他想起那江一鹤悄无声息就站在了自己身后,头皮忍不住又是一麻,咬牙骂道:“那么一大群人上了楼,你们一个都没看到?还有江一鹤那厮都贴在爷的身后了,你们一个个还闭口不言,是不是存心要看爷的笑话!”
“表哥,你别生气啦!”钱如云对别人害怕,对这位表哥却一点也不觑,反而凑上去温声说道:“那时候大家全都盯着你和那个贱女人,哪里会注意多出来的人啊。便是注意了,我们也只能当他们是那些个看热闹的,哪成想来头那么大!”
“哼,其实也没什么!”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邵澄玉便又觉得应该讲点什么挽回一点颜面:“那厮不过就是皇上身边的一条狗,逮谁咬谁。你爹,不就是他的人抓的么。这种时候,你说爷能得罪他么。”
他大义凛然的说道:“爷的面子丢了是小,连累了舅舅和舅母,那多不好!”
邵澄玉此人品行卑劣,但是相貌堂堂。此番做出这般模样,倒教身为表妹的钱如云心跳陡然加速了许多。
“澄玉哥哥,你真好。”她有些羞怯,又有些感慨:“父亲和母亲若是知道你为了他们不惜遭人凌辱,他们……他们一定会感动的。”
一边说一边就要将泪珠子滚落下来。
邵澄玉见了,心里即是得意又是怜惜,不由就往钱如云身边靠了靠,低声哄劝道:“居然惹得表妹如此伤心,倒教表哥过意不去了。”
两人你哭我劝,倒是一副郎情妾意的好模样。
这却叫身为钱如云庶兄的钱如境羞恼万分。他是个男人,自然是看得出邵澄玉的拙劣演技的。然而邵澄玉身份比他强,纵然对方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钱如境也没有任何胆量去挑起邵澄玉的怒火。
然而,邵澄玉这般胆大妄为,竟然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与自己的亲妹妹当众**,这让他的颜面往哪搁。
钱家如今是他钱如境在支撑门庭呢!钱如云嫁不出去没关系,不知羞耻连累了钱家的名声却是他不允许的。
到底还是顾忌了对方的地位,钱如境不由轻声说道:“表哥舟车劳累,方才又未能给您接风洗尘,倒不如直接回了钱家,叫家里的厨娘给表哥烧些本地的特色菜肴……”
他见到邵澄玉转了头,面色却有些不悦,便知对方看不上钱家的招待。强压下心中的不悦,钱如境往前又走了几步,目光在钱如云的丫鬟南燕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对邵澄玉道:“钱家饭菜虽然粗鄙,但却有美人作陪。就说妹妹身边这位吧,虽算不得饕餮大餐,却也能将就做个开胃小菜了……”
他的声音意味深长,含着只有男人间才听得懂的调笑。
邵澄玉原本并没有注意南燕,但是经过钱如境这么一番介绍后,自然就将目光停在了南燕身上。
仔细打量了一番,邵澄玉不由眼前一亮:这南燕生的白皙娇小,一双眼眸低低垂着,显得尤为楚楚;一弯细腰被裙带紧紧系着,更露出了娇媚姿态。若非身上衣物太过普通,就凭着这样的品貌,就是倚云楼的那些花魁来了也比不上啊。
邵澄玉甚至都觉得自己是瞎了眼,一个大美人在自己面前晃了半天,竟没叫他引起一丝注意!
“好好好!”他顿时大喜,转身便对钱如云道:“还请表妹割爱,就将这丫头让给爷吧!”
此话一出,不仅南燕脸色白、摇摇欲坠,便是钱如云都如遭电击、根本无法接受。她失控叫道:“表哥,你说什么?”
邵澄玉却已经搂了南燕往马车上拖了:“我说这丫头归我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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