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毅和妻子的收获很是丰厚,钓上来十几条肥大的鲤鱼。钓鱼只是他消遣的一种方式,并不想真的伤害这些水中的生灵,木毅在回家之前,把所有的鲤鱼放回江里,空着手和妻子回到家中。
奚善真洗漱完毕上床休息,木毅知道冷西罗有晚睡的习惯,有心询问一下她父母的情况,于是笑着对妻子说:“我去和西罗说说话,你先睡吧。”
奚善真起身说:“你问问她想吃什么,明天我让阿姨做一些她喜欢吃的菜。”
木毅点头答应,走到走廊尽头,轻轻敲了敲房门,冷西罗正在给一盆凤眼莲浇水,听到敲门声说:“进来吧,我没睡。”
木毅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看到窗台上摆放着一盆盆五颜六色的花开的鲜艳茂盛,心里十分喜欢,走过去指着冷西罗侍弄的那盆花说:“这花开的真好,叫什么名字?”
冷西罗轻轻挥手赶走蓝色花朵旁边的一只小黑蜂,说:“凤眼莲。”
木毅说:“凤眼莲,名字不错。”指着另外两盆花问:“这些呢?”
冷西罗说:“开紫色花的叫做鸭舌草,开白色花的叫矮慈姑。”
木毅说:“名字都不错。”
冷西罗说:“这几种都是稻田地里的杂草,快被人用农药杀绝种了。”
木毅沉默了一会,说:“水稻被这些杂草夺走养分无法生长,人们不得不用农药除去它们。仔细想一想,它们也很可怜,只是想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而已,无奈长错了地方,不被人们所容。”
冷西罗赞同地点点头,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给了它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木毅转头望见一盆天仙子,吓得差点出了一身冷汗,说:“我认识这种花,毒性非常大,你怎么会养天仙子?”
冷西罗给天仙子浇了一些水,说:“离开海之城之前族长爷爷送给我的。”
木毅尽管早知道海之城族长做事情不按常理出牌,仍然为他的做法感到不可思议,不解地说:“他为什么送你一盆毒花?”
冷西罗说:“不知道,管它有毒没毒,花好看,我就收着呗。”掰去天仙子底部的一片枯叶,汁水迅速渗了出来。
木毅担忧地说:“你要时时刻刻离它远一些,浇水的时候不要碰到它,更不要被它的汁液沾到皮肤上。”
冷西罗满不在乎地说:“没事的,我有灵气护着身体,吃一棵都没关系。”说话之间,一阵凉风吹进屋内,先前被冷西罗赶走的那只小黑蜂随着风落到天仙子上,恰好沾到了汁液,没来得及挣扎一下就死去了。
木毅看到了小黑蜂被毒死的全部过程,把冷西罗往后一拽,说:“我瞧着这东西心里发慌,你最好离它远一些。”
冷西罗说:“毒性还真大。”瞧着那只一动不动的小黑蜂,不由得十分怜悯,伸手一指,射出一小团火焰落在黑蜂上。只是眨眼的功夫,黑蜂化作灰烬随风散去。
木毅说:“我左思右想想不通,族长为什么把一株害人的东西给放在你身边。”
冷西罗把一盆天仙子搁置在窗外,笑呵呵地说:“不用这么害怕,天仙子虽然有毒,却也是一味很好的草药,向对待毒蛇猛兽一样对待它有些不公平。”
木毅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说:“说的有些道理,不过还是小心的好。”倒了一大杯热水喝下后意犹未尽,接着又喝了一大杯。
冷西罗泡了一杯莲子心茶,说:“这种茶虽然很苦,却是清心除烦的好东西,您多喝一点。”
木毅笑呵呵地说:“我吃得好睡得好,像是有心火的人吗?”
冷西罗等茶水泡好,倒了一杯双手递过去,说:“我看过您给族长爷爷写的信,知道您心里憋着好大的火气。”
木毅微微叹了口气,吹散茶水上漂浮的白气喝了一小口,说:“那若是个好孩子,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无辜惨死,有心帮忙,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冷西罗端端正正地坐在木毅对面的沙发上,说:“我听族长爷爷说,他在一百年前入世的时候,揭发了安家祖先养鬼的恶行,让安家彻底地在驱魔师界没落了,没想到一百年后,安家会再次崛起,而且恶行和从前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一定会尽我的全力将安家这颗毒瘤彻底挖出来。”
海之城的驱魔师常常以普通人的身份在人世间四处奔走来增长阅历,冷西罗突然出现在木家的时候,木毅根本没有想到她是以驱魔师的身份入世,不禁惊讶地说:“难道你是族长派遣到嵬州市的驱魔师,不是来为木远庆祝生日的?”
冷西罗点了点头,笑着说:“也是来为哥哥庆祝生日的。”
木毅说:“神族驱魔师从来没有二十岁入世的,你怎么会?你年纪那么小。”
冷西罗说:“我年龄小本事大,您别担心。”
木毅说:“本来我是想问一问你父母的情况,这样看来,我还要多说一些话。”
冷西罗说:“我知道您是想叮嘱我保护好自己,您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虽说驱魔师是一种把命豁出去的职业,但是也不能白白的把小命弄丢了啊。”
外面传来一阵咕咕的鸽子叫声,一只灰色的鸽子振翅飞来,在窗外盘旋一圈,飞进屋中落在木毅的手上,化作一只体型巨大的白色海鸥,它身姿健美,惹人喜爱,只是羽毛颜色有些发暗,犹如洁白的棉花上落了一层灰尘。
冷西罗伸手抚模着海鸥的羽毛,说:“它是您用来和海之城通信的吗?”
木毅点了点头,慈祥的目光落在白色海鸥上,说:“从我太爷爷那一代起,它一直留在木家,整整一百年了,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它整日跟在我身边,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
冷西罗说:“舍不得就不要分开呗。”
木毅眼中泪光闪烁,说:“它特别有灵性,耳力也特别好,你刚才的话它都听到了,知道神族的驱魔师已经入世,不需要它继续向海之城送信。它可以回到大海的家了。”木毅把海鸥放在胸口上,流下了恋恋不舍的泪水。
海鸥也十分舍不得它在人世间的主人,豆大的泪水滑落下来,打湿了洁白的羽毛。
木毅狠下心肠,走到窗边把海鸥往空中一抛,海鸥再次化作一只灰色的鸽子,向木毅点了点头,叫了两声迎着月亮向高空飞去。
冷西罗说:“为了不被人世间的驱魔师识破,化作鸽子掩藏自己的本体,真是太聪明了。”
木毅说:“遇到灵力高强的驱魔师,本体一样会被识破。早在二百年前,海之城的情报员并不是我们木家,而是一户姓江的人家。那时向海之城送信的也不是海鸥,而是海雕,变成燕子生活在江家。”
冷西罗不知道关于江家的事情,立即来了兴致,说:“我一直以为你们家一直是海之城的情报员,原来不是这样的啊。江家是怎么被取代的,为什么把海雕淘汰改用海鸥送信了呢?”
木毅说:“海雕是一种性情凶猛的鸟类,海之城的海雕被驱魔师进行过特殊的训练,变得特别有灵性,而且特别温顺,化作燕子一直在江家老老实实地呆着。有一天,它看到一个当官的残忍地屠杀鸟兽作乐,骨子里的凶性被激发出来,于是啄瞎了他的眼睛。一个路过的驱魔师看出了它的本体,猜到江家真正的身份,利用咒术把一家人诅咒身亡。”
冷西罗大吃一惊,说:“全死了?”
木毅说:“据说有一个孩子逃了出去。”
冷西罗关切地说:“那个孩子后来怎么样了?找到了吗?”
木毅神色黯然地说:“不知道。”
冷西罗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定会惊动海之城,会有很多驱魔师去找那个孩子的,不可能找不到。”
木毅说:“正像你说的那样,海之城有很多驱魔师装扮成普通人来到人世间。当时的族长是你的太爷爷,和其他的驱魔师一起用千里寻踪术寻找那个孩子,结果一无所获。”
冷西罗说:“难道是死了?”
木毅说:“很有可能。”
冷西罗紧握拳头,义愤填膺地说:“那个混蛋为什么要杀了江家的人?”
木毅关上窗户,坐下说:“你好好想想,会想通的。”
冷西罗支着下巴沉默了好半天,说:“族长爷爷说过,在很久以前,人类与妖魔鬼怪是和平共处的,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出现了很多嗜血嗜杀的妖魔鬼怪,伤害无辜的人类。人类奋起反抗,于是出现了很多降妖除魔的驱魔师。妖魔鬼怪不敢继续胡作非为,天下恢复了太平。人们感激驱魔师为他们创造了幸福宁静的生活,把他们视作神灵般的敬仰着。国家的掌权者更是给了驱魔师无上的地位和荣耀。有一些驱魔师渐渐迷失了本性,为了得到更多的财富和更大的权利,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情。不但残害无罪的妖魔,连人类也不放过。这时出现了一位无名无姓的佛门俗家弟子,他专门铲除无恶不作的驱魔师,终于因为树敌太多而被围攻,受了重伤奄奄一息。”
木毅接着说:“他的鲜血唤醒了沉睡万年的獬豸神兽,神兽把自己的鲜血喂入他的口中救活了他的命,从此之后,一人一兽携手作战,专门铲除人世间无恶不作的家伙,无论是人是鬼,一概不放过。这位佛门俗家弟子,收了很多身有灵骨一身正气的人做弟子,维护着人世间的和平宁静。后来,这些驱魔师被新一任的国家掌权者所不容,不得不远离人世,在大海中建立了自己的家园,取名为海之城。海之城的驱魔师每隔一百年会入世一次,执行驱魔的责任。人世间的驱魔师,真正以铲妖除魔为己任的人拥护海之城的驱魔师,利用驱魔师的身份谋求权利和财富的人对你们恨到骨头里也怕到骨头里。对身为海之城情报员的江家也产生了一种憎恨的情绪。”
冷西罗说:“您的意思是,那个混蛋杀了江家所有的人,只是因为海之城驱魔师的缘故迁怒在他们身上?”
木毅面色严肃地点点头,说:“正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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