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柔回到办公室,小心地走到白仲林身边。“内个,白院长,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什么?”他喝了一口茶,飞速地看着电脑屏幕。
“谁不知道,白院长是洛斯最著名的全科医生。”她做出一副崇拜的表情,晶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院长您真是太厉害了。”
他暗自憋着笑,“纪柔你这个表情真尴尬,快给我泡一杯白茶过来。”
纪柔左耳进右耳出,却倒了一杯龙井茶。白仲林喝了一口,皱了皱眉。“你这几天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电话吩咐的事情也没做好,你知道么?”
我纪柔有些恍惚,什么事情又做错了?
他飞快翻阅着邮件。“所有错误的邮件都转给你了,你自己看看。纪柔,你最近怎么了?”
她低下头,默默地走到自己的位子上,看了一眼电脑,坐了半响,又默默地走到白仲林身边。“院长,您能联系到凌霄珩吗?”
他抬起头看着她,只见她耷拉着脑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来是真有事。他放下手中的鼠标,认真地对着她。
“霄珩此番去美国身负重任,我们也联系不上他。纪柔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那算了。”她低下头,游魂似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失眠,连续的失眠。
纪柔现在才知道,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大大咧咧爽气女子,吃的东西掉在地上,她可以毫不在乎捡起来吹一吹灰毫不在乎地继续吃;徒步旅游的时候,一件汗衫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没有水源,汗味儿十足她还继续穿着;就算平日和耗子他们一伙哥们吃烧烤、喝啤酒,勾肩搭背乃至忘情拥抱,她也毫不在意;可对于那个晚上,她却始终耿耿于怀。
她抱着抱枕,苦思悯想却得不到一丝线索。她咬着唇,紧握双手让指甲掐得生疼,那是我的第一次,谁会悲惨到,连自己的第一次都这么不明不白地过去呢?
几日来的委屈、猜疑、郁闷、担心涌上心头,她抱着抱枕呜呜地大哭起来。深夜,她很想妈妈,很想告诉妈妈这一切,她将头埋在枕头里,一边哭一边叫着妈妈,仿佛要将一肚子的委屈源源不断地发泄在硕大的抱枕上——
早晨起来居然错过了闹钟,纪柔看了看手表,猛然坐了起来,差点一头撞在床背上。天哪,都7点半了,说好8点集合,我完蛋了!
紧急火燎地梳洗完毕穿好衣服,总算在7点50分拖着行李箱出了门。临走瞄了一下门前的穿衣镜,发现自己两只眼睛肿得像胡桃似的,急忙又转身回到房间找了一副墨镜戴上。
刚出门,小蓝的追魂夺命call就扫了过来。
“柔柔,你在哪里呢?一车子人就等你了。”
她一边接电话一边穿着鞋子。“这就来马上就来。”
刚下楼,只见一部刷着洛斯标志的奔驰大商务车停在门口,纪柔瞧见小蓝在窗口探出头,急忙奔了过去,呼啦一下拉开车门,看也不看就大声道歉。
“对不起啊,我来晚了。”
车类鸦雀无声。时钟悄然指在8点02分上,白院长向来是个守时的人,也十分痛恨他人迟到,在洛斯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谁迟到,必将受到刻骨铭心的惩罚。十几号人静静地盯着前座白院长笔直的背景,想看看这姑娘究竟会受到那种惩罚。
她莫名地看着大家,疑惑地思考着大家的眼神中为什么充满着怜悯。她有些尴尬地摆放好行李,环顾一周,四周都坐满了人,只有白院长隔壁有个空位子。便缓缓走到白仲林身边。
“白院长,我可以坐这里么?”
只见白仲林倏然站了起来,低下头看着她,他瞧见她镜片下红肿的双眼,不由皱了皱眉。
“纪小姐迟到2分钟,乘以整车含司机17人,合计34分钟。纪小姐可知我们洛斯的医训便是严谨务实,对于医生,时间就是生命。恩?”
她埋下头,不声不响。
“既然迟到,就要受到惩罚。”
一听见惩罚,一车子人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上回心内科刘主任参加迎新晚会迟到了1分钟,被院长罚绕着医院跑了10圈,差点连小心脏都快跳爆了,此番院长又会想出什么妙招?
“就罚你待会儿到休息站给大家买点心。”他的口气,严肃中带着温和,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快坐,我们出发!”
一车的医生护士面面相觑,买点心??院长今天好仁慈!
刚坐下,司机便发动汽车,一路驰骋。纪柔没想到还有刚才那一出,一清早心急火燎的心情又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她坐在院长内侧,闷闷地发散着心中的郁结。
眼前陡然一亮,一模脸眼前的墨镜已被白仲林捏在手中。他看着纪柔红肿的双眼,啧了一下,双眉微皱。
她郁闷地瞧了他一眼。“白院长你今天怎么没敲门叫醒我。”
他没有回答,而是轻声问了一句。“昨晚,为什么要哭?”
她默默抓着手指,不言不语。
他回过头,亦不追问,从包里翻出一本书看了起来。低头顺眼中,纪柔听见他淡淡地说。
“不管为什么了原因哭,如果哭也没有解决问题,那就仰起头,让自己强大。”
她吸了吸鼻子,轻轻地回了一句。
“知道了。”——
历经6个小时,商务车终于开进了一个小县城。纪柔从未来过这边,城里的建筑物就像s市的八十年代,古朴却热闹。z镇最好的医院就像位于镇中心,两栋5层的砖混结构老楼,纪柔跟着大部队下车,小蓝举着洛斯的旗帜走在前方,白院长与他并行,z镇医院黄院长已率领一行人恭候多时,见着小蓝他们,感动地冲上前去拉住院长他们的手。
“想也想不到,俺们终于盼到洛斯的医生来传经送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