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飞在于2小时之后,白仲林拖着纪柔飙车来到机场,幸运地买到最早一班飞往纽约的机票。
在十多个小时飞行中,她无法收到纽约的讯息,只能默默地在心中担心和焦虑。她询问白仲林,可他却摇了摇头。
“凌父描述得很含糊,我目前无法判断。”他瞧了她一眼。“你现在担心也是没有用的。”
她紧绷的神情有些垮塌,她侧过脸瞧着他,倔强的眼神闪出一丝寒光。
“白院长,你们做医生的,也许是看多了生离死别,生死有命,担心无用,你知道这话有多冷血么?霄珩是我的朋友,虽然我们认识时间并不长可是”她止不住抽泣哽咽。
“可他毕竟是你莫须有的未婚夫!”他拉下眼罩,冷冷地说。“纪柔,我需要休息,你请自便。”
她扭过头,抓着纸巾靠在座椅上默默地哭了好久。一路飞行,一路无眠——
纪柔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躺着的这个人就是凌霄珩。他浑身搀着纱布,面部淤青肿胀,只有浓眉下紧闭的眼线依稀可以辨认他的面容。她难以想象,身体精壮、睿智过人的他,竟会一动不动地躺在那边,毫无知觉。
她焦急地看着白仲林附身诊断,撞车事故是在1天前,jh的医生已经做了抢救,手术切除了撞击破裂的脾脏,目前生命体征平稳,可霄珩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凌父不敢轻举妄动,只等白院长前来诊断。
白医生集合着jh的脑外科专家进行联合会诊,走出办公室,纪柔和凌父凌母急忙围了上去。
“情况比较复杂,扫描显示颅内血肿,这是他昏迷不醒的主要原因,还是需要手术。此外,脑部撞击还可能导致神经损伤。”他手持报告,利落地说。
“手术有危险吗?”凌母立刻问道。
“血肿位置位于内囊,通常手术风险约在50%,稍有不慎将会导致偏瘫、感觉障碍、偏盲。”
凌母的眼泪渐渐滴落下来,一是无主,慌乱地无所适从。凌父凌展鹏沉住气,慎重地注视着白仲林。
“你主刀的话,成功概率是多少?”
白仲林瞧了一眼床榻上的霄珩,冷静地说。“90%”
“白医生,请尽快准备手术。”——
手术被安排在次日清晨。
那晚,纪柔和白仲林被安排住进凌家纽约的公寓。尽管处于沉沉的悲痛中,凌家对两位客人的招待毫不怠慢,特地吩咐厨师制作了丰富的中餐。
纪柔食不知味,草草应付了晚餐,倒是白仲林细致地品尝着各类佳肴,餐后还要了一杯新鲜的核桃汁。
晚餐后,两人同凌家长辈聊了几句,就各怀心事地进房休息。
一天紧张的弦松弛了下来,纪柔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憔悴的面容,大眼睛暗淡无神,皮肤黯然无光。她正想去洗澡,门却被敲开了。
“纪小姐?”凌母轻轻走了进了来,手中拿着一件棉质睡袍。“这件睡衣是全新干净的,这边晚上天凉,还是穿长袖的好。你也累了,快早点休息吧。”
她看着凌母,标志的五官不是粉黛却显得明丽动人,霄珩正是遗传了母亲的美貌。初次见面,竟贴心地为自己准备了睡衣,纪柔心中觉得暖暖的。
“你和霄珩的事情,我和他父亲都听说了。”凌母抱歉地拉着她的手。“孩子,真是委屈你了,霄珩真是太不懂事了。”
她有些惊讶,急忙摆了摆手。“凌妈妈,不是这样的,霄珩和小橙情投意合,订婚本来就是权宜之计。”
凌母叹了一口气,柔柔地说。“你真是个懂事的女孩。可女孩子的名声怎么能当儿戏!纪柔,不管怎么样,我们凌家欠你一份情,凌妈妈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她鼻子有些发酸,一直以来,她对这件事情并没太在意,也无人理解她心中隐隐的苦楚,连自己母亲知道了,也不过淡淡地说。
“纪柔,今时不同往日,你要学会坚强。”
倒是凌母,一言一语都为自己想着,她看着眼前这个与母亲年龄相仿的女人,体贴温婉极致,向着她,内心最深处的冰冻渐渐融化——
也许是熬了太久太累太疲惫,加上时差,纪柔睡醒过来已是隔日清晨8点。
天,霄珩8点半手术!她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洗漱完毕走下楼梯,瞧见管家已经恭候在门口。
“纪小姐起来了啊。”他带着职业的微笑。“夫人交代让您多睡一会儿,纪小姐,司机已经准备好,早餐也在车内,这边请。”
劳斯莱斯准确无误地在8点25分到达医院,纪柔气喘吁吁地奔上楼,霄珩已被推进手术室等候。她的心跳无缘无故狂乱地跳起来,她使劲儿压着自己的胸口,同凌家亲属一同等在走廊处。
白仲林身着一身绿色服走了过来,他戴着口罩,遮住了大半个脸,她第一次见着他穿手术前样子,冷静沉着的眼眸和稳健的步伐,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他向着凌家父母简单交代了几句,又朝着纪柔看了一眼。
“白院长!”纪柔喊了一声。他停住步伐。
“一定要成功。”
他转过身,点了点头,走进了手术室——
走廊中一片寂静,静得仅能听见手表的滴答声和细微的呼吸声。凌父凌母坐在纪柔旁边,凌妈妈神情焦虑,不住地捏着凌父的手。
“霄珩是凌家唯一的孙子,如果真有事情,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凌妈妈看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又忍不住泪水涟涟。
“美萍,你要坚强。霄珩一定会挺过去的。”凌展鹏低声安慰着她。“有白医生在,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心。”
凌母接过他手指的手帕,细细地擦干眼泪。“一切都指望白大夫了。”
纪柔看着凌父凌母,危难时分相互扶持,相互体贴,心中泛起了一丝酸楚。此时她不得不羡慕霄珩,他如此阳光开朗而有涵养,正源于这样一个有爱的家庭。而自己呢?她埋下头,她的童年,只记得父母无休止的争吵和冷战。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门外的人足足等了8个小时,终于,灯灭了。
霄珩被推了出来,他头上裹着一层纱布,沉睡不醒。白仲林缓缓地走在后面,纪柔跟着凌家人走了过去。
“手术确实有些困难。”未等大家问,他便开口淡淡地说。“不过很成功。”
大家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一行人拥着霄珩走回病房。
白仲林摘掉口罩,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这台手术消耗着太多的精力。连续八小时,他滴水未进,全神贯注地辨别那些微小的组织,精确地解剖、游离、切开和缝合,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他手术期间时刻告诉自己,必须成功。纪柔说她无情,他怎么能不否认,霄珩对于凌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更重要的是,他还是他亲同手足的兄弟。
他凝望着纪柔伴着担架车的背影,揉了揉酸胀的脑门,收起视线,独自走到医生办公室——
白医生果然技术精湛,手术创伤非常小,一天后,检查显示霄珩脑部的肿胀已缩小了几分,一切都在往理想的方向发展。
白仲林术后又仔细观察着霄珩的情况,告诉大家,再过2天,霄珩就能醒过来。凌家父母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舒展。
他每日来到病房进行检查,此番来美国,解决完霄珩的手术,他又马不停蹄地来来到jh学院甄选人才引进,来回于洛斯美国总部处理着医院扩建的事宜,连日忙到深夜才回到凌家。
纪柔则跟着凌母守在霄珩的病房内,跟着照料霄珩。不知自己为何对霄珩如此上心,每次起床,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想知道他今天好了一点没有,每次凌母出门,她便急忙跟在后面。
“纪柔,我去就可以了。要不要让管家带你去周围逛逛?”凌母善解人意地说。
她摇了摇头。“凌妈妈,我这次来,还不是为了霄珩。”
两人在病房静静地守候着,纪柔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微微肿胀的脸。
“凌霄珩,你什时候能醒过来。”
她想起白仲林说过,要多跟他说说以前的事情,刺激他的脑神经。于是,低下头,在他耳边说。
“凌霄珩,还记得么?我们第一次见面,还差点打起来!”
凌母在旁边惊愕地瞧着她。“纪柔,这是怎么回事?”
纪柔托着腮,回想着大四那一年的事情。“那时候,我环境学院检测到信和不锈钢工厂污水排放超标,我便带着几个人晚上前去取证。学妹田小橙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她带着我们躲开了园区保安的检查,混了进去。晚上,我们顺利地取到了排污样本,只是,小橙她”
“她怎么样?”凌母瞪大眼睛。
“她差点被狗给咬了。幸好我捡了块砖板,狠狠地砸到了狗鼻子。霄珩也及时赶了过来,一把将她拉了出来。”
凌母掩着嘴笑个不停。“你们这群毛孩子,真是不令人省心。那个田小橙,怎么笨手笨脚的。”
“伯母,您不要这么说。霄珩非常疼爱小橙,见她受了惊,差点跟我拼命。”她淡淡地笑了笑,从那时起,她便不由自主地羡慕起了小橙,有这样一个捧她在手心里,时刻疼惜她的男朋友。
“纪柔。”凌母面带着愧色。“霄珩真是不懂是,让你受委屈了,等他好了,让他给你道歉。”
纪柔看着沉睡的霄珩,笑着说。“你听到么?你妈妈叫你起来跟我道歉,还不快点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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