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芙兰被宋芙蓉踢打过后,回到院子里就让人给父亲带了口信,这是他和父亲商量好的,只要惹得那个泼妇动了手,父亲就上门讨说法。
等闹得李府没了对策,父亲就趁机提出让女儿做这李府的填房。想必姐夫也是乐意的吧!谁让姐夫喜欢她呢?谁让姐夫好说话呢?当初,宋芙蓉不就是这样嫁进门的吗?
当初,还有强势的高门女王氏把持后院,宋芙蓉才没机会当上主母,而今王氏已死,后院空虚,自己正好趁机把主母之位抢过来,气死那个黄脸婆。
谋了十几年的主母之位,被自己堂妹妹夺了过来,不气死才怪呢!
她正在白日做梦,身边的丫鬟莺儿进来禀报老爷来了!她心里微安,心想事情已经成了一般。她立即把自己的头发打散,令燕儿给她脸上上了一层白粉,让她看起来更加憔悴。
宋芙兰的父亲也算是个老奸巨猾之人,他首先把带给老太太的东西全数奉上,然后拿出宋芙兰事先准备好的一套锦缎华服交给老太太:“这是你侄女亲手做了孝敬你的六十大寿礼物,前天她过来时衣服还没定好盘扣,今天兄弟看着做好了就一便带过来了,姐姐莫要嫌弃!”
老太太模着锦缎绣衣,眉开眼笑:“还是老七家的孩子有孝心,这个侄女姐姐是打心眼里喜欢呢!”自从王氏去世后,她再没有做过这样的锦缎衣服了。
邹妈妈趁机夸道:“啧啧,瞧这花色,瞧这质地,真是新县头一份呢!”说的老太太眉眼弯弯,更加舒心,她想到六十岁大寿时穿上这件衣服该是多么的气派啊!
宋芙兰的父亲左右望了望道:“咿,芙兰呢?她不说要来服侍老姐姐的吗?这会跑哪里躲懒去了?”
老太太手一哆嗦,支吾了半天没有说个所以然来。宋老七更加生气,大声吼道:“芙兰,你死哪去玩了?怎么不好好服侍姑母啊?”
宋芙兰这才慌慌张张地来到老太太的宴息室见过父亲。宋芙兰的父亲见到女儿披散着头发,煞白的脸上还有些浮肿,笑容消失:“你这是怎么整的?来了不到两日怎么整成这副模样了?”
宋芙兰不失时机地哭泣起来。一旁的丫鬟便口齿伶俐地把宋芙蓉踢打自家小姐的事情一一道来。宋老七听了,霍的一声站起来撸起袖子就要去找宋芙蓉。
老太太一边劝解堂弟,一边给邹妈妈使眼色,邹妈妈这才请人去叫老爷。
李志勋听说宋芙兰的父亲来了,想到昨天女儿说的话,不觉会心一笑,又被这丫头猜着了,他一边向延寿堂走一边命宝墨去请大小姐。
有女儿在场不心虚!
李志勋来到老太太的宴息室,和堂舅舅见过礼,宋老七就唾沫横飞、喋喋不休地说起来。
“她一个当姐姐的怎么能这样侮辱妹子呢?妹子关心姐夫的伤情,有什么错?上次她打了我们家芙兰两个耳光,我看在志勋的面子上没有和她计较,哦,合着打上瘾了?来她家做客又让她打了?怪不得这么多年没有扶正,还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今儿我倒要看看,她如何向我解释,解释清楚了我原谅她,解释不清楚,别怪我不客气!”
李志勋只是连连点头称是,不知如何应对。
宋姨娘虽然已是李家的姨娘,但她做错了事,宋家的长辈教训她是合情合理的,他一个晚辈也不好意思和长辈吵嚷,只得任由宋老七发泄情绪。一旁的母亲除了劝解也没有别的话说,一时间,宋老七仿佛占全足了理由。
就在宋老七志得意满,准备抛出主题时,院子里的梨花禀报:“舅老爷到了!”李志勋和老太太都愣住了,宋老七也有些发懵,宋老大怎么来了?他来了,让自己女儿做填房的事情还怎么开口呢?
宋芙蓉的父亲也是今早才得知宋老七家的女儿宋芙兰到了李府,昨日还被自家女儿打了。
他想到女儿到如今还只是个姨娘没有扶正,怕宋老七家的丫头鸠占鹊巢,夺了自家女儿的主母之位,他可不愿这当官的女婿被别人抢去了,到手的富贵被人占了,一早听说这事,就急巴巴地赶了过来。
他进了妹妹的院子才知晓,原来宋老七也来了。他的眉头结成疙瘩,宋老七来干什么?难道女儿没有乱说,宋老七家的女儿想给自家女婿做填房?
那可不行,为了这个当官的女婿,自家女儿做了这么多年的姨娘,如今刚要扶正了,怎么能拱手让给别人呢?
宋老七有钱又如何?有钱女儿就能抢别人的丈夫?这里可是李府,是讲理的地方!不是他宋老七一手遮天的宋家庄。
宋老大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坐下来,连亲妹妹也懒得理了!他拿出烟袋装上旱烟兀自吸食着,呛得老太太差点儿背过气去。
老太太见自家哥哥臭着一副脸,像是谁抢了他家的度命粮食。她生气地道:“哥哥这是怎么了?闷着头一言不发?有事说事!哎呀,呛死了,还不快快熄了烟袋火?你这是来要你妹妹的命吗?”
宋老大多年来一直仰仗着妹妹生活,对妹妹的话怵惯了,见妹妹发火,只得灭了烟袋,在地上敲了敲。
宋老七见宋老大不发话,忍不住讥讽道:“哎哟,大哥这是拽上了,老太太的话就不搭理!还抽上旱烟了!啧啧啧,你那个泼妇女儿还很有孝心呢!”
宋老大见宋老七不仅挑破自己和妹妹的关系,还骂女儿泼妇,气不打一处来。
他轰得站起来鼓着一对青蛙眼睛叫道:“谁是泼妇?你女儿不欺负我女儿,她会打她妹子吗?要我说打的活该!一个丫头子跑到男人房里干什么?你还有脸站在这里说话!是我,我早就钻进夜壶里闷死了!”说完轻蔑地扬起下巴!
宋老七毫不示弱:“哟哟哟,这才几年大哥就忘了芙蓉是怎么进的李府?老鸹不说猪儿黑,你女儿也不是什么好鸟!”这是挑明了要抢主母之位。
宋老大羞得满脸通红,硬着脖子叫唤:“咋了?我女儿有婚约,可不是和你女儿一样,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赖在大男人的屋子里不出来,不要脸的东西就是该打!”然后指着妹妹的鼻子道:“芙蓉扶正的事儿你们休要再耍什么花招,这一次我是不会再忍让了!”
宋老七听见宋老大竟然骂自己的女儿不要脸,又提出让她女儿扶正之事,气得上前抓住宋老大的衣领就要抡拳头:“谁不要脸?再说试试看?”
宋老大也不示弱,抓住对方的头发,抡起拳头朝他眼睛砸去!
宋老七的眼睛立刻充血肿了起来!刺痛的感官激怒了他,他也使出全身力气和宋老大厮打起来。
宋芙兰吓得躲得远远地,只知道哭喊,李志勋手无缚鸡之力拉了半天没拉开,丫鬟婆子也都明哲保身不敢靠近。
老太太只气得哆嗦的说不出话来。她有心吵嚷宋老大觉得那是亲哥哥,不能下了他的面情;她想痛骂宋老七,可刚刚还得了那些礼物,拿别人的总得嘴软不是?
一时间,老太太的宴席室内呜哩哇啦吵嚷声,呯呯砰砰桌凳倒地声混杂在一起,令人来往的丫鬟婆子无不驻足观看。
李志勋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也不管是否会忤逆长辈,“砰”得一拍桌子:“住手,你们把李府当成什么地方了?自家的炕头?想怎样就怎样?”
两位宋家的舅爷见当官的姑爷发火,顿时被官威所摄,都松了手。
两人的头发凌乱不堪,脸上皆被对方抓伤,横竖口子正滋滋地往外冒血,衣服也扯得长片短挂,活像两只斗败的公鸡。
两人被姑爷噎得说不出话来。
宋老大气得把烟袋摔在地上,复又捡了起来吹吹抱在怀里,闷头坐在了自家妹妹下首,看了眼妹妹,意思是要妹妹给他撑腰。
宋老七有心说出自家女儿的打算,可是宋老大像坨狗屎碍在眼前,他实在丢不起那个脸。
他叹了口气瞅了女儿一眼,兀自坐到了八仙桌旁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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