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娘认为自己抬为正室的事情已经提上重要日程,她和李欣妍规规矩矩地呆在院子里,没再闹出幺蛾子。宋芙兰则安稳地窝在老太太的院子里没有动静。
吴姨娘每天帮助李欣然管理家务,并把李府的动向事无巨细地汇报给李欣然。
有了前世的经验,李欣然不会傻到认为宋姨娘那对母女会偃旗息鼓,停止对富贵的谋略!
她近段时间对自己前世失败的原因进行了反省,认为最大的失败是生活过于自闭,失去了外公家的依靠。
她觉得一个女儿家只要做到本分、自律,就不会被别人找到差错,定会被夫家尊重认可,得到丈夫的疼爱。
现在看来自己太过幼稚,前世她就像一只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无依无靠:主人有时间会来逗逗你、给你喂点儿吃食,你就会感激不尽,上蹿下跳地回报主人对你的恩宠;等到主人玩腻了,便置之一旁,不理不睬。
由于你的不为人知,即使你死了,也没半个人知道你的遭遇!
今生,李欣然决定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不说做到名满京城,至少也要让社交圈中知道李欣然是何许人也!
她一改前世孤芳自赏的作风,经常主动给外祖父家写信,并给外祖父家每个亲人都送上亲手绣制的小绣件。
这次,她把祖母准备抬姨娘为正室的消息告诉了外祖父,请祖父务必在八月初六祖母生日时想办法阻止此事。
大夏律法规定,正妻去世后,姨娘扶为正室,必须要有正妻娘家的同意文书男方方能扶姨娘为正室。
但是,民不报官不究,只要族里同意了,正妻娘家又不追究,扶姨娘为正室也是允许的。
前世,由于自己和外祖父家的疏离,没能意识到姨娘扶为正室的厉害性,结果让宋姨娘钻了空子,轻易成为正室,让李欣妍姐弟成为他们姐弟的强劲对手,害得弟弟傻掉。
今生自己再不会任人鱼肉!她要让宋姨娘的如意算盘摔得支离破碎,让她也尝尝不能事事如愿的滋味!
前世,由于自己的孤傲性格,作祟的自尊心,加上祖母和宋姨娘的挑拨,她每次到外公家都要和表姐王嘉薇闹别扭,老认为表姐瞧不起自己这个庶出姑母生的女儿,认为娘亲去世,外祖父外祖母就怠慢了自己。
记忆中,自己十岁后就再没去过外祖父家,每次外祖父外祖母生日也只是托人带点儿贺礼,写信道个平安。后来见外祖父家没有回应,自己也就渐渐地和京城外公家疏离了。
直到她出嫁,才和三个嫡亲舅舅舅母再次见面。
只是多年的疏离已经使得她和最亲的人失去了亲情,除了尴尬就再无其它。舅舅舅母也只能为自己的嫁妆锦上添花,却并没有代替娘亲说教为人妻为人妇该注意的事宜,更别提为自己在京城富贵圈里铺路了。
这也是秦思凡母子不待见她的最重要的因素。
李欣然好不容易保住娘亲为她筹谋的侯府婚事,嫁给了定远侯府的世子秦思凡。成婚后她才知道娘亲为自己谋求的婚事看着表面光鲜,却并非良缘。
说起来,定远侯府能够和县令的女儿结亲,一方面是因为定远侯夫人和母亲王静琇是手帕交,另一方面定远侯府想借国公府的势力为侯府壮威,为秦思凡谋个好前程。
彼时的定远侯府家道中落,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破落户,只是表面光鲜罢了!
李欣然和秦思凡成婚后,国公府看在王静琇的面子上为秦思凡谋得吏部司务一职,结果安国公府刚刚有个风吹草动,秦思凡就背信弃义,勾搭上李欣然的手帕交——敬妃的庶妹、威远侯府的庶女白瑾媛,找茬儿和她和离了。
当时父亲由于皇子挣储案入狱,宋姨娘带着李欣妍嫁给了总管太监吴启仁,李府落入了宋姨娘的儿子李欣宏的手中,外祖父家因父亲的事受到牵连。
和离后的李欣然万念俱灰,准备投缳自尽,却被梅花庵的无缘师太所救,无缘师太劝慰道:“死了死了万事都了了,施主舍得下人世间恩怨情仇吗?”
母为子强,她想到刚刚五岁的儿子,陡然间对生活又充满信心,决定守护着儿子,毅然进入寺庙代发修行。
“大小姐,二少爷嚷着要见你!”莲心的声音打断了李欣然的思绪。她嘴角一翘:“小儿不装病,刚刚有了点儿力气就开始闹腾了!”
莲心和莲叶对望一眼,掩嘴偷笑,自己还是孩子呢!到说起别人是小儿了!李欣然老气横秋地瞪了二人一眼,二人连忙忍着笑随着她来到东厢房。
李欣睿的气色好多了,苍白的脸颊已变得红润起来,粉嘟嘟的看着就让人喜庆。李欣然忍不住捏捏弟弟的肉脸蛋:“知道闹腾了,看来病是好透了!明儿吴郎中给你号了脉,只要郎中说你可以随意走动,你就自由了!”
李欣睿的眼睛如星辰般霎时晶亮起来:“真的吗?噢噢,我自由啰!”他竟然一骨碌爬起来开心地在床上蹦跳起来。
“哎呀,小祖宗,你悠着点儿!”李欣然吓得捉住弟弟胳膊,李欣雨也慌忙上前帮忙把他按到床上躺着。弟弟大病初愈,即使好利索了,也还要静养几天才能慢慢增加活动时间,不然很容易晕眩。她可不愿弟弟在她的眼皮下有所闪失。
李欣睿觉得全身轻松,嘻嘻哈哈地笑着,伸手挠着两个姐姐的痒痒,一时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李欣然想到外祖父就要派人来新县了,应该让弟弟妹妹了解一下外祖父家的情况,让他们在潜移默化中对外祖父家亲近起来。
她见弟弟玩累了,脸上红扑扑的,此时正乖乖地躺着喘粗气。她拉着妹妹坐在床边的锦凳上,温柔地用手梳理着弟弟汗湿的发丝,缓缓地说道:“妹妹还记得外祖母吗?”
李欣妍眨眨眼睛,可着劲儿地想了良久,才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自己记忆中外祖母和外祖父的印象来。
娘亲离世前一年带着姐弟三人到京城给外祖父祝寿,那是妹妹才四岁,弟弟还是襁褓中的孩子,如今弟妹已经长大,可是娘亲却已离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李欣然鼻子发酸,眼中水汽弥漫,她忍住泪水继续说道:“外祖母最喜欢雨儿和睿儿了,记得要离开京城时,雨儿还哭了鼻子,舍不得离开外祖母呢!”
李欣雨红着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随即又开心地嚷道:“我记得外祖母家的后花园里还有一颗李子树,我和姐姐还爬到树上摘了李子,结果李子全被二表哥抢去了,大表哥还把二表哥揍了一顿。”
她兴奋地两眼闪着水光,显得眼睛更大更亮。李欣然怜爱地点着妹妹的翘鼻子,打趣道:“还说呢!就是因为你,大表哥才被大舅舅罚跪了祠堂,晚上你又不老实,竟然悄悄地给表哥送吃的,惹得全家都不得歇息……”
李欣妍见姐姐还要继续唠叨自己的丑史,淘气地扑过来捂住姐姐的嘴巴:“哎呀,人家那时候不是小、不懂事吗!”
李欣睿见这么有趣的事情自己竟然没有参加,着急地问道:“那时候我在那里?怎么我没去摘李子没给表哥送吃的呢?”
李欣然见弟弟傻乎乎的样子和妹妹睒睒眼睛道:“你呀,那时候成天见周公呢!”小孩子觉多,一天到晚的事情不就是吃女乃睡觉吗?
李欣睿没有反应过来,嘟囔道:“两个姐姐一点儿也不心疼弟弟,这么好玩的事情也不叫上我,我不理你们了!”说完竟然转身背对着两个姐姐躺着,气鼓鼓地生闷气。
几个丫鬟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李欣睿原也不是真的生气,听见笑声只得不好意思地坐起来也跟着笑起来。屋里的人见他还不知原因,笑得更欢了。
李欣妍笑得满面通红,眼泪直流,最后索性倒在姐姐的怀里捧着肚子嚷嚷:“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孙妈妈笑着擦着眼泪,见二少爷一脸茫然,这才告诉他:“见周公就是睡觉,你那是才一岁不到,可不就是天天睡觉?”李欣睿这才明白大家笑的原因,他控诉地指着大家:“你,你们
……”最后真的生气的倒在床上用被单遮住了脸。
李欣然笑着扯下弟弟面上的被单,刮着他的鼻头:“哟哟哟,还真生气了,我又没说错?”李欣睿皱着眉头委屈地说道:“姐姐也不告诉我周公的意思,任人笑话弟弟。姐姐我要读书,免得将来你们说的事情我不明白惹得你们笑话!”
李欣然听了不由一愣,随即高兴地夸道:“睿儿真有志气,将来一定是这大洲国最有学问的人!”李欣睿被姐姐夸奖,格外兴奋,他一下子爬起来举着拳头叫道:“我要读书,我要成为最有学问的人!”
李欣然看着生龙活虎的弟弟,她握紧拳头告诫自己,今生再不能让宋姨娘伤害弟弟。
都说外孙多像舅,她三个舅舅都很能干,自己的弟弟也不会差到那里去,她一定会让弟弟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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