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远行至一无人处突然站定,赵明轩不妨他这一手,差点撞到他的身上,正要发火,看着王静远阴沉欲滴的面孔,忍住了。
“什么意思?”王静远冷冷地问道。
赵明轩疑惑地望着他,皱皱眉头!
“别装了,欣然才十一岁!你多大了?”赵明轩略作思考,终于明白了王静远发脾气的原因,他苦笑道:“你,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想法?我对她好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王静远转身看着他:“就这么简单?”赵明轩眼神犀利起来:“不然,你认为呢?”
王静远转身望着雾气环绕的水面,缓缓道:“你先不要急着否认,好好想想你为她做事的原因!不管你的心思如何,欣然我会好好护着她的。家姐嫁入那样的家庭不得善终,我不想让欣然再遭此罪!你晓得,你的家庭更加复杂!欣然太小,怎么能经受的住你亲娘的折腾?”语气伤感令人心酸。
他转过身,眼神清冽地直视赵明轩:“她毕竟是你的亲娘,你护不了欣然的周全!罢手吧!”说完负手而去!
他说,罢手吧!
赵明轩心弦一痛,王静远的点拨终于让他明白为什么对欣然的事情如此上心,旁观者清,原来自己真的对她动情了!
他心里哂笑,自己竟然对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动情?
她虽然还没长大,虽然还不懂男女之情,但是每每看到她淡定从容的样子就想和她靠近,感觉能和她心有灵犀,能和她惺惺相惜,感觉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刚刚,她的眼神中闪过的同情和痛惜自己能感受到,她同情他,不,那不是同情,那种眼神是发自内心的心疼!他懂的!只有他懂!
可是,王静远的担心也是自己不敢承认喜欢欣然的原因之一吧!她那么小,怎么经受得住这个家里的波涛暗涌呢?他的亲娘连他就不容,能容得下一个他喜欢的外人?
说不定,他越是护着她,亲娘越是会伤害她,一边是亲娘,一边是爱人,到时候他又能如何抉择呢?
他霎时觉得近段时间身上用不完的那股劲头消失了,脚步沉重异常!
三月初六国公府来了位不速之客,新县廖家的长孙廖友奇头天递了帖子后,经几位主子商量终于还是见了这位商贾之后。
老国公是个开明之人,他年轻时为了生计也曾经和人暗地里做过几年生意,如今国公府的多半产业都是他当年挣下的,对有为青年,他向来尊重。
李欣然倒是欣赏廖友奇的敢作敢为。两年的商场模爬滚打十七岁的少年已经褪去青涩,变得沉稳大气,老练精干。他和国公府的几位主子见面后,表现的很从容,丝毫没有胆怯之意。老国公对他很满意。
廖友奇说明来意,想通过国公府做些宫中的生意,他愿意给国公府半成的干股。
老国公望着眼前的少年,心里佩服不已。廖家这样的商户,半成干股每年的利润少说也会有上百万银两,他竟然如此大方地拱手相让,不仅大气,而且懂得取舍,假以时日他必将成为这大洲最大的皇商。
面对这么大的诱-惑,老国公却不为所动,他淡然一笑道:“你很有魄力,不过兹事重大,容我们商量再做答复,可好?”
廖友奇躬身一揖:“老国公如此慎重,晚辈甚是欣慰!”
王静泽不觉点头佩服他的应变之能,眸光变得易发友善。
廖友奇见时机成熟,再次一揖道:“晚辈还有一不情之请!”
王静泽见父亲没有作答的意思,他笑容可掬道:“请讲,但凡是能相帮之事的我等定会尽力!”不合理的要求当然除外!
廖友奇眉目含笑道:“家母和李夫人曾是好友,晚辈和李家大小姐在新县亦是至交,不知能否与她在这花厅当面叙上一叙?亲手把家母准备的礼物交与她,也算尽了家母的心意!”单独会面已是妄想,当着长辈的面,打着家母的幌子应该可以相见吧!
老国公眯起双眼沉吟片刻,望了望几个儿子。王静远首先发飙:“大胆,你一个外男岂能和闺中小姐见面?”
王静泽知道父亲对眼前的青年很是欣赏,但是对方毕竟是商贾之子,这样草率地把欣然嫁了怎么对的起家姐?
可惜了,这么好的青年人!
他叹了口气,拱拱手道:“廖公子的请求的确不合规矩,见谅!”
世家好友的子女当着家长的面见一见也不足为奇,可是今日的见面就意味着欣然婚事的去向,父亲没答话,他不敢轻易做这个主。
廖友奇面上几不可见地滑过一丝失落,但毫不焦操地再次一揖赔礼道:“是晚辈唐突了!”
他其实就是想试探一下国公府对自己的态度。通过暗线他知道李欣然已经退婚,他不甘心和她失之交臂,还想做最后一次努力,可是今日的试探让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壕沟是无法逾越的。
他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也好,现在知道了答案,他死心了。看着国公府的主人对她如此上心,他知道她将来定会幸福美满!
他规矩地把给李欣然准备的礼物交给一旁的管家,然后深深一揖道:“各位长辈安好,晚辈告辞!”
长身玉立,后退三步转身而去!
老国公见他离开,惋惜道:“可惜了!”如果不是商贾之后和欣然也算良配!
廖友奇离开花厅,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垂花门,一丝疼痛滑过心间,今生终究与她无缘!
“怎么?还想造次?”不友善的言语硬邦邦地掷将过来。
廖友奇一愣,转头看见赵明轩。他认识眼前的男人,当初跟着王静远到新县接走了李欣然。看着赵明轩不友善的表情,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眼前的男人也爱慕欣然吧!
林管家连忙为二人引荐。廖友奇略作迟疑,然后恭敬地一揖道:“见过赵公子!”礼多人不怪,自己到京城来是做大事的,没有必要和他为敌,再说山不转路转,以后也许还有求到他的门下的时候。
“客气!”赵明轩冷冷地答道!“我知道你和欣然认识,不过男女有别,以后别再造次为好!”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商贾之子,还想和官府小姐联姻,猪八戒娶媳妇净想好事!
廖友奇苦笑道:“在下知道了!告辞!”自己和欣然之间不仅仅是男女有别吧!还有官商之别这条壕沟,他早就知道,只是不死心罢了!眼前的男人应该能给欣然幸福,罢了,放手才能让她高飞!
从此后,就把她放在心里作为永远的珍藏吧!
赵明轩吩咐赵甲派人手盯着廖友奇,只要他靠近国公府,立马告诉自己。他警告自己的下属,只要廖友奇再次进入国公府,立刻让他们开差。
三月初十夜晚,转暖的天气陡然降温,一夜之间京城里又铺满了厚厚的一层雪。
翌日,欣然看着银装素裹的院子,心情渐渐好起来!赵明轩的事情说不得、放不下,让她每天如烈火烹心,心神不宁。今日让冷风一吹,心底的沉闷除去,人反倒变得轻松起来!
此时,定国公府的花厅内,赵家所有的成员无论大小卑贱都聚集在次,两排座位上坐得满满当当,个个面若凝霜,室内气氛压抑。
沉吟良久,赵成武开言道:“大家都到齐了,眼看世子病入膏肓,药石无效,昨天胡姨娘去慈安寺求得主持灵签,签上言明只要定国公府办一桩喜事,接一个闰年闰月生的新人,世子的病就可痊愈!”说完,睃了一眼赵明轩,干咳一声。
不等众人消化老爷的言语,胡姨娘已然哭出声来,悲悲切切,比赵夫人还要痛苦十倍的样子!赵明兰心中厌恶至极。
“嚎什么嚎?晦气!”赵成武阴沉着脸,凌厉之色溢于言表!胡姨娘赶忙抹掉眼泪,小声地抽抽嗒嗒。
毕竟是世子病重,心情自是沉重!他缓了缓语气,挤出稍许笑容:“如今这个闰年闰月的生的贵人找到了,只是这国公府的新人还要明轩来担任!”
赵明轩整个人都呆愣了,给世子冲喜怎么扯到他身上了?
赵明兰不解道:“给世子冲喜,怎么要大哥当新郎了?”赵成武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可是,主持给贵人批命,她和明轩是金玉良缘,婚后宜家宜室,利于世子养病!”
赵明轩简直被这个消息击懵了,还没从呆愣中缓过劲儿来!他千算万算没想到会在自己的婚姻上出这样的差错!陡然间,李欣然稚气明艳的小脸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目光微敛,沉声说道:“简直是胡言乱语,人生病了都靠冲喜救命,还要郎中太医干什么?”说着不屑地看了眼自己的姨娘。
他真想问问姨娘,到底谁才是他亲生的,即使不喜欢他,也该看在血亲的份上不坑害他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亲亲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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