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又一个新年到来,众人在热热闹闹的祝福声中、在漫天的七彩烟花中又宣告长大一岁,李欣然已是亭亭玉立的十三岁少女。
正月初十,好久不见的太阳懒洋洋的照着大地,李欣然坐在院子的葡萄架下一边指点李欣睿华容道闯关,一边听着莲心的嘀咕:“小姐,赵公子送给您的那些玉雕放到哪里?奴婢实在找不出地方存放了!”
赵明轩每次外出公干都会给李欣然带回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和珍贵的玉雕摆设,不知不觉中她的小库房里堆满了各种盒子。
昨日他从扬州公干回来,给李欣然带了几个玉雕,水头好,雕功精细,栩栩如生。李欣然爱不释手,舍不得摆放,就让莲心装盒存放起来,莲心这才犯愁唠叨起来。
李欣然知道库房里已物满为患,她撑着额头无奈地说道:“那就摆放在屋子里吧!”
李欣雨笑眯眯地打趣道:“姐姐,这可使不得,那些东西可是明轩哥哥搜来用于布置新房的,姐姐现在用了,明轩哥哥会不开心的!”
李欣然抿着嘴角,拿起绣花棚子轻轻叩了下妹妹的脑袋:“叫你打趣姐姐,知道姐姐是个穷的,哪有妹妹好福气?啥也不需操心!嫁入国公府享清福呢!”
二人正在说笑,王秀蕤令人来请李欣雨到花园相谈,她臊得满脸通红,撒娇道:“姐姐太坏,不和你说了!”掩面扭身跑了出去。
两家已经交换了信物,两人的姻缘已定,平时在花园里走走玩玩,也没人在意。舅母和外祖母都是开明的人,觉得两个人打小玩在一起,感情更加牢靠,婚后定会过得甜蜜,因此也不拘那些小结,只是提醒他们注意分寸即可。
半大小孩子,知道什么?不过一起说说笑笑罢了!
李欣然看着日渐长大的弟弟妹妹心里被幸福塞得满满的。
封为世子的赵明轩在定国公府的日子越发艰难起来,上有时时想置她于死地的亲姨娘,兄弟中有虎视眈眈视他为眼中钉的赵明昌,他在府中的日子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胡姨娘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为了给次子赵明昌夺得世子之位,她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她开始使用怀柔政策,今天为赵明轩煲点儿鸡汤,明天为他缝制件亵衣,后天一定会送上一双袜子。
如果不是李欣然提醒他注意,不是他亲眼所见生病时胡姨娘的所作所为,赵明轩盼望多年的母爱降临身边,他定会感激涕零的照单全收。
现实总是残忍的,他每每见到胡姨娘满脸花朵一样的笑容却为他奉上花样百出的含毒物品时,他的心就慢慢地往下沉,直至千年寒潭的最底层,冰凉彻骨。
他从最开始的心痛直至麻木,人也渐渐变得阴郁起来。他越发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他花了很多人力物力调查当年他出生时的真相,均无果。
只有想到李欣然那灿烂的笑容时,他的心才感到有一点点的温暖。
元宵佳节,平日里大门不出的深闺小姐也可以抛头露面、堂而皇之地来到大街上透透气。
王静远带着国公府大大小小的晚辈浩浩荡荡地往城中最热闹的东大街去观灯。马车刚刚进入大街,前面就被堵得水泄不通。王静远派小厮一遍又一遍的打探消息,得到的结果是尚未畅通。
他当机立断,令众人弃车步行。
一群人达到东大街时,街上已是人头攒动,喧沸嘈杂,场面热闹异常。
街道两边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人群中举着的花灯此时汇成灯流,缓缓的蜿蜒前行,在浓稠的夜幕上添上一条熠熠生辉的玉带。
李欣然随着人群,拉着弟弟妹妹向前缓缓移动,突然王秀荣和王秀萱跑过来从她身边带走了弟弟妹妹。王秀荣笑嘻嘻地拉过李欣睿揶揄道:“表姐真像个老妈子,一天到晚把欣睿拘在身边,也不怕把他养成闺女?”
李欣然好笑地看着这个被公主娇养的无法无天的表哥,正准备回嘴,这边表妹开了腔:“就是,每次想和欣雨妹妹玩会儿,表姐就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今天可要把欣雨妹妹借于我,不准再唠叨!”
李欣然无奈地看着公主舅母的两个孩子,陪着笑:“是,郡主,祝您老玩得愉快!”
王秀萱小脸憋得通红,气鼓鼓地撒娇道:“表姐,连你也笑话我了!”王秀萱到了议婚的年龄,公主舅母为她请封了郡主,王秀萱一听到别人喊她郡主,就认为人在笑话她。
李欣然拉着表妹的手宽慰道:“有什么好害羞的?表姐是真心为你高兴呢!”王秀萱还是不能释怀,拉着欣雨的手窜开了。
只顾着和表妹说笑的李欣然猛地被前行的人撞了一下,脚下踉跄之时却被人拉住稳住了身形。李欣然含笑看向帮助自己的人,陡然间,眼眸放大,愤怒地挣月兑拉着自己的手。
秦思凡消瘦了不少,此时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他还是如往日一般眉目俊朗,眉宇间多出的那份忧伤让他整个人似乎显得更加成熟稳重起来。
从莲花口中,她不难得知秦思凡的情况,知道他过得并不快乐,白瑾媛没有辜负他两世的宠爱,把秦家搅得鸡犬不宁,他亦被逼整日沉迷烟花之地。
李欣然望着眼前活得并不开心的男人,无比畅快,竟然莞尔一笑,两世的恩怨似乎一下子从肩头消失,顿觉一身轻松。
秦思凡被她那眉目飞扬、干净纯洁的笑容所吸引,竟然痴呆地站着不晓得挪动脚步。
王秀葳见状,眉头紧皱,正准备上前拉开表妹,身旁却多了个着一身皂色锦袍的赵明轩。
他全身散发出冰一般的寒意,猿臂舒展把李欣然搂进怀里,然后飞起一脚把秦思凡踢翻在地,目光森然地注视着他。
秦思凡打了个寒战,再次回望一眼李欣然,起身疾步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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