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语,你答应过我,应当不会变的吧?”陆云逍喃喃自语着,旋即叹了口气,一日不把夏清语娶到手里,他就觉着没办法安心。只是事已至此,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抻着脖子张望,直到那丽影淹没在人群中一点儿也看不见了,他这才转身往杭州总督府而去,新设立的水军衙门也在那附近,陆云逍还不知道具体地方呢,得打听打听才行。
且说夏清语一路急行,终于站在了杏林馆前,此时这份儿心潮澎湃也不必去说了。江玉阳站在她身后,见她痴痴只看着那挂了棉帘的房门,也不肯进去,实在是不能理解这份儿近乡情怯的情感,因便疑惑道:“夏娘子,你怎么不进啊?天儿冷,别在外面冻坏了。”
“嗯。”夏清语吸吸鼻子点点头,伸手擦去脸颊上滑落的泪水,正要上前,就见那棉门帘子一挑,一个年轻人扶着个老头儿缓步走出,一面回头对挑门帘的白薇道谢。
“不谢,慢走啊。”白薇笑着说完,大概是察觉到门边还有人站着,便抬眼看过来,微笑道:“是要瞧病的么?怎么不进……来……”到最后一个字,已经是十分迟疑了,再细细打量了两眼,这秀丽丫头的脸便猛然一下子惨白,接着又忽然涨红,她慢慢从门里走了出来,犹自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死死盯着夏清语,好半晌才呐呐道:“是……是女乃女乃?”话音未落,一行泪已是顺颊而下。
“是我啊白薇,你们……你们都还好吗?”。
夏清语终于忍不住了。看见白薇,一年多的挂念似是终于落了地。她大步上前,一把搂住似还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的丫头。哽咽着哭道:“你们……你们都还好吗?有没有被人欺负?有没有人来找你们的晦气?”
“女乃女乃……真……真的是女乃女乃?”白薇的确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被夏清语抱住后,她的双手在夏清语身上模了模,又来到脸上模了模,虽然也是一片冰凉,但那冰凉中是有弹性有热乎气儿的,这……真的是女乃女乃没错儿。
“白蔻,白蔻,女乃女乃……女乃女乃回来了。”
白薇蓦然就大嚷了一声。眼泪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刷刷地就流下来了。只把旁边见多识广的江玉阳都吓了一跳,暗道这……这声儿也太撕心裂肺了吧?至于吗?不……不就是走失了一年多吗?
那边白薇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这激烈反应让夏清语都是始料未及,连忙拍着白薇肩膀,有心安慰几句,一时间又不知从何说起。忽见面前棉门帘又被打开,接着白蔻风一样的冲出来,后面跟着陈家几个姨娘和冯金山江云小白孙长生等人,一个个都嚷着“女乃女乃在哪里女乃女乃在哪里?”。接着看见正和白薇拥抱着一身男装的夏清语,便集体如同被雷打了一般,都呆怔在当地。
“嗨,大家好……”夏清语抱着白薇的肩膀挥了挥手。脸上还挂着泪呢,嘴角却是咧开了大大的笑容,下一刻。她就被一拥而上的人群给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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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送过来给老太太过目的料子我觉得都不错,怎么老太太都没看中呢?您老想要什么样儿的料子?和我们说一声。也好让盈儿心里有个谱儿。”
安静房间内,叶夫人柔柔婉婉的问着正歪坐在炕床上的余老太君。黄莺半蹲在老太太腿边,轻轻替她捶着腿。
“做什么新衣服?我多大岁数的人了?用得着每日里换来换去的吗?何况我心里哪还有做衣服的心思?”余老太君叹了口气,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叶夫人道:“这些事你就不用亲自操心了,让盈丫头也不要去管,我要是没衣服穿,自然派人去和她要。”
叶夫人眼睛就有些湿润了,慢慢垂下头去,轻声道:“儿媳知道老太太心里难受,这都一年了,儿媳这一年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只是……日子总是要过的啊。”
余老太君叹了口气,也哽咽着道:“这是怎么说?真是作孽啊,当日他休了妻,休妻就休妻罢,都说清语不好,逍儿也不开心,那就这么抛开手啊。怎么闹到最后,还要去喜欢人家?更为人家弄得生死不知,害我们这些至亲的人为他心伤欲绝,老天爷,这……这都是做的什么孽啊?”
老太太说着说着便哭起来,忽听门外脚步声响,接着秦书盈匆匆走进来,施礼后道:“老太太,太太,皇贵妃娘娘打发了周公公来说话,如今就在院子里呢。”
“贵妃娘娘?”余老太君和叶夫人都有些惊讶,暗道什么大事,竟然要贵妃娘娘亲自打发了她宫中得用的太监过来?因忙命请进来。
那周太监一进来便单膝跪下,喜滋滋道:“给老太君,夫人贺喜,陆大人找到了,不日就可回京。贵妃娘娘特地派奴才来报喜……”
这周太监之后再说了什么话,一家子人全都听不到了。等回过神来,又连着问了几遍,知道确实是陆云逍大难不死归来后,阴霾了整整一年的侯府便忽然间如同活过来一般,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人声鼎沸。
“姨娘,姨娘,爷没死,爷没死,不日就要回京的。”粉黛高高兴兴跑到许姨娘房间,不等进门便大声嚷起来。
许姨娘正百无聊赖的摆弄着一只簪子,听见这话,簪子“啪”一声落地,她猛然站起身,看着粉黛道:“你说什么?再……再说一遍,爷……爷回来了?你是听谁说的?”
“府里都传遍了,太太特意派了人过来和奴婢说的,说是从贵妃娘娘那里得来的消息,这还能有假?”粉黛兴奋的脸都通红:在这侯府中,没有了男人,也没有个一儿半女傍身的女人,简直就如同是泡在一潭死水里,即便衣食无忧,却是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但是现在好了,爷回来了,姨娘就不用守活寡了,府中也不会连一个粗使婆子都敢对她咕咕哝哝唧唧歪歪的了。
粉黛兴奋的想着,就见许姨娘似是终于确信了这个消息的可靠也似,嘴角慢慢露出笑容,然后这笑容越来越大,她缓缓的坐下去,伸出手拿帕子掩了掩嘴角,优雅道:“好啊,爷终于是要回来了,怕是有的人就要坐立难安了,呵呵!”
粉黛凑过去,小声道:“姨娘可是说甄姨娘?只是当日点拨她的却是姨娘您,这火会不会……”
“当然不会。”粉黛不等说完,许姨娘便猛地打断她:“人是她找的,事儿是她做的。她要赖我?她赖的上来吗?爷还会信她?哼!若不是她,爷怎会平白添这一大劫?当日我只说让她挑拨了爷和夏清语的关系就好,哪个让她自作聪明要灭口了?她也不想想,以爷的骄傲,只要生了嫌隙,从此后怎么还会多去看那女人一眼?过些日子回了京城,他和那个女人哪里还有藕断丝连的机会?偏偏那甄杏媛。她倒是深谙最毒妇人心的路子,还想斩草除根,结果闹出这许多事情来。幸而爷吉人天相,今儿回来了,不然我夜夜都要诅咒她不得好死。”
许姨娘说到后面,越发咬牙切齿,可见心中深恨甄姨娘。而也正如她所说,甄姨娘此时,当真是慌了手脚,不过是多年历练,陆云逍又不在面前,所以表面上还能显得一派镇静罢了。
“贵妃娘娘的人有没有说,爷是不是和大女乃女乃一起回来的?”上天保佑,但愿那个女人死了吧,若她死了,一切倒还好办;若是她不死,孤男寡女在海上流浪漂泊一年,这……就是有几十个天大的误会,也该解开了。
“这个倒是没说,如今皇上那里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儿呢。只能等爷回京后再问了。”报信的小丫头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这里甄姨娘跌坐在椅子上,面色惨白,遣退了下人们后便一把抓住红绡的手,惊慌道:“完了完了,若是爷和那个女人一起回来的,我……我们就完了。”
红绡也是心惊肉跳,却仍是稳了稳心神,安慰主子道:“姨娘先别慌,爷是不是和大女乃女乃一起回来还不做准呢,就算是一起回来的,当日咱们事情做得周密,爷也未必就能察觉蛛丝马迹。大女乃女乃或许会说姨娘的坏话,可她无凭无据,连个人证都没有,何况他们又有那个误会在,爷也未必能信她。”
让她这一说,甄姨娘倒是稳定了下来,因想想道:“事虽然做得周密,却不是无迹可寻。那个当日假意向暮云透露消息的小厮,想办法打发了,让他走的越远越好,去辽东西域都行。还有那个杂耍班子,赶紧去查他们是不是还在江南?若是的话,也想办法叫那对兄妹快快离开。我手里还有一千多两的私房,你拿五百两,去办这件事。”
红绡听着主子这安排还算是有章法,方放下心来,答应一声起身去安排了。这里甄姨娘倚坐在床上,仍是忍不住的心惊肉跳。她从前也后悔过,不该起了斩草除根的心思,结果连累了陆云逍。然而此时想到事情败露的后果,心中却隐隐觉着陆云逍还真不如死在大海里的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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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杏霖春》
作者:坐酌泠泠水
书号:3313210
简介:身为杀手夏衿表示,今生只想做良医,赚小钱,嫁个普通的男人,过平凡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