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盈笑道:“知道了,我连春绣都没告诉呢。其实等大姐姐一进府,估计很多人就能猜出真相来了,不过猜出来也没有用,谁有证据?所以太太不用担心,此事万无一失。”
“这就好。”叶夫人欣慰道,忽然又想起陆奉伦,便转头问陆云逍道:“老爷那里是怎么说?”
陆云逍道:“我觉着老爷对大姐夫和大姐姐不似先前那般生气了,听说大姐夫遭到酷刑逼供仍不肯认罪,最后是被人打昏后强行在罪状上画了押,老爷也气的身子都抖了。但是如果就这样把大姐姐带到他面前,估计还是有些为时过早……”
不等说完,就听余老太君道:“他那里先不用管,只把珊儿先带回来就好,往后日子长了,又有小平安,我看他不认这个女儿女婿?不认的话,就不许他和小平安在一块儿玩,反正又不是他外孙,哼!”
余老太君说完,众人都忍不住低头笑了,暗道知子莫若母,还是老太太这一招高明:用外孙诱惑你,看你认不认这个女儿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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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理寺出来,七月里刺眼的阳光让陆明珊的眼睛忍不住眯起,她接连眨了几下眼睛,才适应了这强烈的光线,然后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陆云逍。
“陆大人。”陆明珊几步来到陆云逍面前,深施一礼。这大理寺衙门前也不是一个人没有,更不用提暗地里不知多少有心人在盯着。该做的戏还是要做的。
“赵卢氏。”陆云逍点头微笑:“我想请你去个地方,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随我走一趟?”
陆明珊疑惑的看着弟弟。想了想还是恳求道:“大人,我夫君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我想留在这里照顾他,求大人帮我说说情。”
陆云逍摇头道:“叶家灭门血案重审,如今朝廷上下所有人都在关注此案,容不得任何人徇私情。你丈夫虽然可怜,但他目前毕竟还没有洗月兑嫌疑,你探监可以,但没有整日住在监中照顾他的道理,从来也没有这种先例的。你放心吧,赵凤鸣虽是嫌犯。同时却也是此案中重要的证人,李大人会派人妥善照顾他的。”
陆云逍所说也是实情,因此陆明珊也无奈了。只好道:“既如此,民妇也不敢求大人徇私了。大人想带民妇去哪里?”
“你与我逝去的大姐姐十分相像,这么些年,祖母和母亲时常思念大姐姐,所以我有心带你回去,安慰一下祖母和母亲的思念之情,你可愿意?”
陆明珊的身子猛然就颤抖了一下。眼泪也夺眶而出。她连忙低下头去,嘴唇翕动了好半天,才轻声道:“大人孝心可嘉,举手之劳。民妇愿意……前往。”
“那好。请大姐上车吧,我母亲和祖母这会儿想必已经望眼欲穿了。”陆云逍心中也是感慨,这大姐姐离家十八年。终于在今天要重新踏进寿宁公府的大门了。
坐在车上,陆明珊也是百感交集。陆云逍翻身上马。和马车一起往寿宁公府而去,待他们全部离开后。从远处巷子里转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人四十上下的年纪,面貌勉强算得上英俊,只是面色苍白眼中无神,此时看着那马车渐渐消失在街道上,这人便狠狠啐了一口,咬牙道:“妈的,装的倒是滴水不漏,我看你们能装到什么时候儿?有本事你们回去寿宁公府,也装出这么一副陌生样子来。”
他身边那下人模样的便偷偷翻了个白眼,暗道这不是废话吗?人家回了寿宁公府自然不用再装,但老爷你看得到吗?别说看到了,在寿宁公府,您都收买不了人,就算收买了,也买不到人家面前的心月复,这事儿明摆着不会宣扬的人尽皆知,何况寿宁公府如今是什么势力?咱们家又是什么势力?敢和人家比吗?您在这里愤怒有个屁用?
一肚子牢骚却不敢说出来,耳听得老爷在那里又发了一通火,这仆人看着差不多了,才假惺惺劝道:“老爷,何必和那些虚伪狡猾的家伙一般见识,咱们还是回府吧,这大暑热的天儿,别再把您晒坏了。”
“刘祥那个混蛋,枉我平日里器重他,结果他办的是什么事儿?当日这贱人拦路告御状时,为什么不一刀宰了?以至于生出这么些麻烦来。”
“好了老爷,刘将军不是说了吗?当时他要动手来的,只恨那陆云逍赶去的太快。”
“妈的,怎么老天不长眼,这种贱人,滚钉板也没滚死她。”这个老爷口中犹自骂骂咧咧,一面愤愤往回走,走不远后,突然又停下了脚步,眼睛微微眯起来,森森道:“先不回府,去永宁巷。”
“老爷……”仆人心中一惊,已经猜测出这老爷是要干什么了,果然就听主子咬牙道:“这案子被推翻了重审,审案的还是那个李绝心,那是个看见线头就能扯出一大串的,咱们的事,万万不能有半点把柄落在他身上,得趁着那李绝心还未开始审理此案时,赶紧去把那个祸患给处置了。”
老爷是要杀人灭口。仆人心里一哆嗦,然而转念一想,他跟着老爷干的坏事儿还少吗?哪里差的了这一件?不过叶家实在是死的太惨,如今竟是连个香火也留不下,以至于就连他这样坏事做绝的,都忍不住在心里唏嘘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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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离府十八年,如今再回来,这府里几乎变了模样。”
从西角门进了寿宁公府,陆明珊在陆云逍的陪同下顺着青石板路往余老太君的院子而去,一边四处看着景色,忽然道:“这些树木倒还在,越发粗壮了。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和云遥淘气,就喜欢往这树上爬,有一次去掏鸟蛋,结果鸟蛋没掏着,倒是让鸟儿飞回来啄了下,跌下树来,事后还被父亲骂了。”
“咳咳咳……”陆云逍小时候的糗事被姐姐翻出来,不由得脸都红了,小声道:“这些陈年往事,还去提它做什么?”
陆明珊微微一笑,果然就不提了,又走了一段路,她忽然指着远处一座院落道:“那里竟然盖了许多房舍出来,我在家的时候,那还只是一片小花园呢。”
陆云逍笑道:“那就是清云院了,是在我成婚前划作了院落,如今我们的花园已经挪到了后面去,也不像从前那么小,案子有结果之前,姐姐索性就住在家里好了,也带小平安去逛逛园子。这个时节,里面很多果树的果子都熟了,正好先摘了吃,小平安很喜欢吃果子呢。”
陆明珊眼中便泛出了点点泪花,叹气道:“虽然只有几日没见,细想想,竟是恍若隔世。我当日把小平安送到杏林馆时,真没想到今生还能活着再见到他。”
说话间就到了余老太君的院子,小平安此时就在院里等着,一看见母亲便飞奔过来,扑在母亲身上就大哭起来。
陆明珊抱住儿子,也是泪如雨下。陆云逍静静站在一旁也不劝说,他记着夏清语说过的话,人的情绪是要及时宣泄出来的,不能憋着。因此直等那母子俩收了哭声,这才上前笑道:“姐姐,母亲和二婶都在那里等着呢。”
陆明珊一抬头,就见叶夫人和沈夫人都站在那里,旁边并没有下人婆子,只有叶夫人两个心月复丫头,她心中一热,情不自禁就跪下了,磕头痛哭道:“不孝女拜见母亲……”不等说完,已经是哽咽难言。
这十八年后能再次相见,众人自是又有一番悲喜交集,余老太君年纪大了,禁不得情绪这样激动,眼看着就有些喘不上气,黄莺连忙从一个精致小瓷瓶里倒出药丸,和水给余老太君服下了,听叶夫人问这是什么东西?她便笑道:“太太不知道吗?这是大女乃女乃孝敬给老太太的,说是老太太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若是有情绪激动心口痛或者喘气困难的情况,就吃两粒。杏林馆如今这个药卖的可好呢,听说那些公侯府里的老封君老太爷都是指着这个药救命。”
叶夫人道:“我竟不知道,回头也给她要一些。”说完却听陆云逍笑道:“母亲还不到六十呢,清语说了,您和二婶的身体都好得很,用不着这个药,不然还用你和她要?她自己就送过来了。”说完便问一旁的秦书盈道:“清语呢?分明我去接大姐姐的时候她还在家里换衣服,说是要往老太太这边来,怎么到现在还不见?”
秦书盈笑道:“嗨,别提了,先前大嫂子可不是和我们一起在这里等着呢,结果就在大哥哥回来之前,她们杏林馆忽然来了人,说是有个小孩儿来求医,只嚷着肚子疼,大夫们在肚子里竟模出了硬硬的一块东西,又说什么位置不好,须得大嫂子亲自去做这个手术,我估模着晌午之前是不用想着她还能回来了。”
陆云逍点头道:“原来如此,也罢,那就不用管她,让厨房给她留份饭菜在锅里热着就好。”话音落,就听秦书盈咯咯笑道:“大哥哥对大嫂当真是关怀备至,放心,这话还用你说?我早吩咐厨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