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竹生一时间捉模不清这二字的重要意义。什么是自由?再自由鱼儿也离不开水,而人摆月兑不了七六欲。
“你可以带我离开是吗?如果您能带我返回无忧岛,我一定报答你。”阿亚恳切道。
“你能报答我什么?”
“只要你能把我送回无忧岛,岛主一定会答谢你。”
“无忧岛?”这三个字瞬间抓住了竹生的主意。
“你知道无忧岛?”
“名字不错。”她知道这个地方,知道岛主叫李解忧,是名女子,有个夫婿,然后……她不记得了,她好像认识她,但她想不清关于自己那部分的事。
“你……不是人?”
已经有人说过她是妖,按理她不会太惊奇,但一听这话,她还是总本能反应地汗毛直立。
“你不是人,你和人不一样。”阿亚笑道,像是找到了同伴而雀跃不已,她的鱼尾在水中,摇曳出波浪。
“我不是人是什么?是鱼?”竹生冷声道。她绝对不是和阿亚一样的生物。
“你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你不是人。而且,你好像过得不好。”
“我怎么过得不好了?”虽然失去记忆,但那只是暂时,她相信荆不夜会帮她好起来,而且就算现在,她也很好。
“你身上有术法,若隐若现的。那东西围绕在你身上,像是一条红色的蛇缠着你,聚于你的头顶,那似乎不是好的东西。”
“你在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阿亚气得用尾鳍拍了一下水,忽然咻地飞了起来,到了岸上,坐地,尾鳍也在这瞬间化为了双腿,它们耷拉在掩着一截在水中。
“你……”虽然极快,但是竹生确实看到了她的鱼尾化为双腿的过程,“你真的是妖?”
“我不是妖,我是鲛人,鲛人并不是妖。”
对人类而,凡异类皆为妖,但她不需要更阿亚解释这么多。“我不管你是什么,你的事我帮不了你。”她没多少好心,更不会为无关的人浪费。她不相信人,更不能相信非人,帮了这个非人的生物,她未必真能得到感恩。
阿亚沮丧地低下头,“我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不是人的。”
“没有谁有义务帮你。你非人,自然有非同人的能耐,如果你真想离开,凭自己还做不到吗?”
“我的腿不能走,这只是个样子而已。”
“不能走?”她瞅了瞅她一双绵软耷拉的双腿,有些信了。
“我也不能离开海水太久。”
“从这里到海边至少有两个月路程,这期间溪流湖泊都是淡水,你能怎么办?也许你留在这里才是你最好的出路。”至少能好好活着,独孤一掷对她又那么好,到他死,她都不会委屈。
“不要,我不要留在这里等死。”
“独孤一掷这个人虽然贪财却不,他对你很好,应该就会一心一意。”
“就是他对我越好我才越不能留下。”
竹生丝毫没心软于阿亚的激动,撇开自己的衣袖,“我帮不了你。”她还有求于独孤一掷,更加不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鲛人得罪他。
竹生走得极为匆忙,因为不想被现自己知道了此地主人的秘密。
也因为匆忙,竹生没注意到突然出现的荆不夜,就撞了个满怀。“啊……”她的头磕在荆不夜的下颚上,痛得她抽声。
“竹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荆不夜急着道歉。
“你怎么来了?”竹生抬起头,荆不夜的手就落在她的额上轻揉。
“抱歉,我本来只是出来看看的,却看到你……”荆不夜手上缓慢地揉着,声音也放得很轻,语中愧疚却很重,“还有,抱歉,我都听见了。”
“你是不是有偷听的癖好?”竹生一听就登时十分气恼。
“竹生,我真的不是故意?”
“一次不是故意,两次你还能说什么?你当我失忆了就好骗吗?”她觉得他最值得信任,可她不是也清楚,他才是心机最重隐藏最深的那个吗?所以,是她自作自受!
“竹生,我只是担心你。”
“你是担心我还是怀疑我?还是你一直在监视我?”
“竹生,别吵这么大声!”荆不夜劝说道。
“你怕了吗?”
“竹生,我们回屋里说。”荆不夜不再由她分说地将她携进怀里,带进了自己房里。
“你放肆!”竹生一经挣月兑,愤怒之下扬手就给了荆不夜一巴掌。
“竹生!”荆不夜也陡然大声,一时将竹生给震住了。
“我……”被这么一震,竹生才回过神来,也才明白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到此刻她的手掌还烫着,“小荆,我……你疼吗?”
“竹生——”荆不夜握起她刚刚打她的手,紧紧地包覆在自己一双手掌中,“我明白你失去记忆的不安,你相信我,无论你是我师父还是傅笙,是不是人,你都是你,你是我的朋友,只要你需要我,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你都听见了?”
“嗯。”荆不夜认真地点头,“我是从她说你是什么她也不知道那一句开始听到的。”
“如果我是妖……”
“在我眼里,你是和我一样的人。我只知道,你对我很好。”
“我哪儿有?”她丝毫想不起来她对他好过。
“只是你不记得了。你还是傅笙的时候,虽然你偶尔和我针锋相对,说话偶尔也不那么中听,有些事太极端,但是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傅笙,你是我出山后,对我最关心的人。”
“所以你喜欢的是那个对你好的傅笙是吗?”她有些气恼,却不知道从何去怨他。
“竹生——你是不是我师父我不确定,但你是傅笙我可以肯定。”
“好,你现在说我就信。还有,小荆……”竹生心头微软,“对不起。”声音低得像跟自己说。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竹生扯出自己被握的手,张开双臂抱住荆不夜。
“傅笙?”荆不夜登时全身都绷紧了,他一紧张就叫她傅笙,所以可见他现下确实很紧张。
“如果你喜欢,以后就叫我傅笙也无所谓。”除了他,她还能相信谁?反正她现在没有人能信任,那就他一个也好。
“……竹生?”荆不夜愣了好一会儿,没理清她这话的由来。
“你如果不喜欢我叫你小荆,你喜欢我就叫你荆不夜我就叫你荆不夜。”
“其实你叫我小荆我也习惯了。”
“也许我是有点喜欢你的,小荆。”
“诶?”荆不夜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你今天考虑好了吗?你或许没有,我倒是考虑好了?”
“你考虑好了什么?”
“如果我再现你的好,也许我会把你据为己有。”竹生仰头望着荆不夜的面容,伸出一只手抬起来抚模他轮廓已经鲜明的男性面容,“也许现在你还不够好,但以后……你一定会是个好男人。”
“竹生,我认为我是喜欢你的,但是……”荆不夜为难处又皱起了眉,他是喜欢傅笙,但是他还不能分辨这种喜欢和男女之是否一样。
竹生收回手,也退离了荆不夜的胸怀,约莫两步开外,她瞧着他道,“我希望听到的是你肯定的话,而不是犹豫不决。”
“竹生——”
“但是我更希望听到你虚假的回应哄骗,所以等你确定了再跟我说吧。”
“好。那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
“我先回去了。”
“嗯。”
傅笙走出去一段又回头,“今夜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起。”
“我知道。”
“还有,不要好奇,不要靠近那个东西。”
“嗯。”
“小荆,如果我真的和她一样……”
“你还是你,是竹生也好傅笙也好,人也好妖也罢,你永远是你就够了。”虽然其实就算到了现在,荆不夜也无法相信她不是人这件事,但他的心意是真的。
“如果你这句话永远不变,那么终有一天,我一定会爱上你。”竹生说完出门拉上门离去,没留给荆不夜回应的机会。
竹生回到自己房间,一推门立刻察觉到有人在,不禁心一紧,坐好防备后问,“谁?”
“我。”随着这声回应,屋内的灯火亮了,照着那个如旧的蒙面女子一身华服。
“珑娘?你在我房间里干什么?”竹生的警惕丝毫没放松。
“半夜三更,你不在房间里在干什么?”珑娘反过来反问。
“我做什么不需要跟您报告吧。”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是被歌声迷诱了吧。”
“这里的事,你应该比我清楚。”
“对,所以我在这里等你。”
“等我?有事?”是来擒拿责备?似乎不像,那是来干什么?
珑娘斜媚眼斜来瞅着她,“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今晚吹的什么风,都想找我帮忙。不如去找荆不夜,他应该很好说话。”
“你带灵歌走吧。”
“什么?”
“我要你帮我把灵歌带离这里。”珑娘耐着性子再度说明。
“为什么?”
“我不想看到阁主继续消沉憔悴下去。”
竹生想了想,“理由呢?你是独孤一掷的属下,而灵歌是他的人,你敢动他的人,不怕他把你怎样?”
“我不管他怎样想,我都不能任由这件事继续展下去。他和灵歌是陌路,根本没有前途。”
“你们怎么想其实我都无所谓,只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自然有好处。”
“什么好处值得我和独孤一掷作对?”
“等明天之后我再告诉你。”
“那么都等明天之后再说吧。”
珑娘没多,默默无声地起身离开了竹生的屋。
这些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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