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的时候总是令人感到唏嘘的,哪怕是杨文这等没心没肺的人,心中也多有感慨。
西北图腾龙披甲上马,微微侧脸瞧了眼王府的匾额,冷漠的眼神儿闪过一丝眷恋,哪个孩子想远离自己的家呢?阳光倾洒,照耀在他那迥异的灰白头发上,黯淡无光。青年如他,何至如此?
杨文勉强挤出些笑意,长呼口气,道:“马上就是中秋佳节,你却要离开家。二兄也好,三兄也罢,至少他们在西北身边还有杨雄、还有二姐,你……你身边却谁也没有啊!”。
焦应龙用力的抿着唇角儿,刀削般的英武面庞古井不澜。
“女乃女乃又犯糊涂了,就不让她来送你啦,”,杨文嘱咐道:“我已经传讯给杨雄,让他把你的私人部曲调集到东疆,那边接连妖界,形势复杂,咱靠山王府虽然在洛都横行霸道、于西北只手遮天,但那里插不上手,千万莫别吃了亏。还有,这是送你的!”。
已经适应了自己新角色的南宫瑶,从杨文身后走了出来,双手奉上一个精致锦盒儿。
“什么东西?”,焦应龙的声音听起来不似原来那么铿锵,多了份沙哑。
杨文笑着阻止焦应龙打开的举动,道:“是盒月饼,女乃女乃昨天给你做的,行了!不多说了,我也不送你了,若是有机会,年底女乃女乃大寿回家来吧!”。
焦应龙手中捧着月饼盒,双腿轻夹坐下黑云驹月复部,便慢慢地离开了靠山王府。
走出了很远、很远,焦应龙忍不住回头留恋的瞧了一眼,王府门口的杨文还在看着他,并且对他遥遥挥手……
再也看不到图腾龙的背影后,南宫瑶忍不住问道:“世子,那个盒子里装的明明不是月饼,你为什么要说是老夫人亲手做的月饼?”。
杨文回头看了眼南宫瑶,道:“里边真的有月饼,也的确是女乃女乃亲手做的,不过不是专门给他做的,是给那个小崽子做的!”,说到这里,他脸色差了很多,忍不住叹息:“女乃女乃偏心啊!”。
南宫瑶美眸流转,暗暗发笑,心中也在想:所问非所答,我明明看到你在盒子里塞了一幅字帖,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哪有什么月饼。
天色尚早,还不到去书院上课的时间,要不是为了送焦应龙赶赴东疆,杨文才不会这么早的起来呢。
打了个哈欠,杨文嘟囔着说道:“睡个回笼觉去,半个时辰后叫我起来!”。
说完话,杨文便迷迷糊糊的一路回到自己的卧室,衣衫也不月兑,直接栽歪在chuang榻上。正是梦见周公时,只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痒,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喂!你要搞什么?”,杨文不满的盯着身边的小小人儿,凶巴巴的说道。他可是被吓了好一跳呢。
小丫头文玉儿坐在杨文身边,双手托着下巴,身上只穿着**,柔顺的头发自然披落,配合那张粉女敕的小脸蛋儿,着实惹人怜爱。
见杨文居然跟自己瞪眼睛,文玉儿瘪着小嘴儿,眼看着又是泪珠儿绕圈儿:“你凶我!我要告诉祖女乃女乃!”。
得!
杨文头疼不已,再次栽倒在被子上,迷迷糊糊的说道:“好吧好吧!别哭啦!大早上的不睡觉,你想做什么?”。
小丫头也不吱声,直接扑在杨文身上,小蛆虫一样扭来扭曲,自顾着玩耍。
杨文无奈的叹气,坐起身,双手将小丫头抱在面前,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嗯?说来听听!”。
小丫头眨巴眨巴眼睛,龇着小牙儿说道:“我想读书!”。
“读书?”,杨文道:“你才多大点儿啊!好吧好吧!读书就读书,我给你请个先生!一边玩去吧,别耽误我睡觉!”。
哪知小丫头接着说道:“我想去大学书院!”。
杨文砸了咂嘴,盯着文玉儿的眼睛看了好久,说道:“书院不收女弟子,也从不让女孩子进门,那是规矩,连我也不可更改的规矩,就算你去找女乃女乃也没用。另外……你不觉得身为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小屁孩儿,你表现得很不自觉吗?”。
在杨文的盯视下,文玉儿目光闪烁不定,最后却是笑嘻嘻的摇晃着杨文的胳膊,撒娇道:“爹爹!”。
杨文的目光逐渐的变的冷淡下来,道:“看来有些事情需要挑明了说!你说是么?”。
“爹爹,你说什么?”,文玉儿继续装傻充愣。
杨文冷哼一声,道:“我听说妖族的有些妖怪可以化成人形,并且是各种各样的人形,你觉得呢?”。
文玉儿的手微微一僵,抬起头与杨文对视,眼睛再也不是那双乌溜溜的清澈大眼睛,而是一双妖异的竖瞳,只有妖族才有的那种眼睛。她的目光也不再是那般天真无邪,反而充满了杀气:“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杨文躺在被子上,慢悠悠的说道:“从最开始!”。
文玉儿抿着娇女敕的小嘴唇儿,道:“荒郊野外,我那个时候出现,的确令人怀疑,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不是么?”。
杨文忽然笑了,抬头指着文玉儿的明亮眸子,道:“眼泪!”。
文玉儿沉默下来,没错,她的破绽就在于眼泪。
“一个强大的妖王显然不是我与北宫可以抵御的存在,当时为了自身安全,我只能将戏演下去,将你从整个洛都倾巢出动的大儒、大将的包围圈中带出来!”,杨文接着说道:“玉公主?我应该这样称呼你才对吗?”。
文玉儿可爱的脸绽放甜美笑容,却说着与之相反的话:“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杨文撇撇嘴,不屑的说到:“这里是靠山王府!你当是妖界啊!试试!”;忽的坐起身,他冷冷的盯着文玉儿或者说是玉公主,“所以没揭穿你的身份,不是因为怕你,是因为女乃女乃喜欢你,真的拿你当重孙女去看待!你不应该有其他想法,比如去书院读书之类的事情,安安心心的在靠山王府给我把戏演下去,最好如此。”。
文玉儿全身弥漫着杀气,背后若隐若无的出现蚌壳的虚影,一字一顿道:“你真的不怕我杀了你?”。
杨文笑眯眯的举起自己的手腕,道:“还是那句话,试试!”,顿了下,他接道:“你若一击杀不掉我,我保证你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内被送上斩妖台!何况你也不过是个妖王!妖王算什么?”。
作为妖族、蛮族最为痛恨的靠山王府,能够在明枪暗箭中屹立不倒三百余年,且用无数妖蛮的头颅高筑军功,怎么会像表面儿上那么简单?不然杨文何以如此牛气的宣称:妖王算什么?
文玉儿咬着牙齿不说话,狠狠的盯着杨文,却见不到对方一丝的惶恐,反而是有恃无恐,心中忍不住哀鸣:真是怪莽撞了,非死心眼儿的想要借助儒家修复什么旧伤,这下好了,身份都被挑破了……怎么办呀!
微微扭头,豁然,文玉儿的双眼盯着杨文手腕上的那个银质狐狸吊坠再也挪不开视线,惊道:“银?姬那个骚狐狸居然把这东西送给你了?”。
见文玉儿如此失态,杨文忍不住问道:“怎么?这有什么说道吗?”。
隐匿了妖瞳的乌溜眸子转了转,文玉儿小脑瓜儿一扬,斩钉截铁道:“没什么!”,只是她说话的时候,目光还是瞄着那个银质狐狸吊坠,嘴角带着古怪的笑意。
“世子,该起来了!”,南宫瑶在外边敲门喊道。
文玉儿偏着脑袋,对外边努努嘴,道:“靠山王府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什么人都有啊!”。
杨文从榻上起身,对着房间里的铜镜整理衣衫,头也不回的说道:“靠山王府对家人、对下人都很宽容,即使明知道有些人心怀不轨。这其实都没什么,只要安守本分便好!”,转过身,对文玉儿说道:“你现在的本分就是装你的天真小女孩儿,哄老太太开心,明白吗?”。
文玉儿真有动手杀人的冲动,小脸儿涨红着,好半天,才恨恨的点头:“知道!真想不明白你这个不过童生修为的蝼蚁,哪来的勇气对我呼来喝去!”。
杨文笑着的回答:“不成圣终为蝼蚁,你也只是稍微强壮一点的蝼蚁,我凭什么不能对你呼来喝去?尤其是在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上?”。
就在杨文要走的时候,文玉儿说道:“我需要一定的报酬!”。
“你的命就是你的报酬!”,杨文这次回答的无比简洁,随即便出了门。
文玉儿气的都要暴跳如雷,最终还是艰难的忍了下来,心中再次哀鸣:原本就有旧伤,再加上银?姬那个骚狐狸带来的新伤,真是伤上加伤,如今又深处龙潭虎穴的靠山王府,还自以为可以蒙混过关……唉,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另外一边,已经坐在马车赶往书院路上的杨文揉着眉心,长叹口气。实际上他之前与文玉儿说的话多数都是骗文玉儿的,比如说从最开始就发现她的身份之类的话。他并没有确定,只是怀疑,用言语欺诈去文玉儿验证真假,没想到,还成真了!
靠山王府内不乏高手,并不用担心文玉儿兴风作浪,杨文如今担心的是——因为文玉儿的存在,给予某些人借口找麻烦,被安上勾结妖族的通敌大罪。
“要不要把她变成妖宠呢?要是妖宠的话,其他人就无话可说了不是?”,杨文自言自语的说道。
无良的嘿嘿笑了几声,杨文又把目光看向了自己手腕带着的红绳以及上边的那个狐狸形银坠,他把这个展现给文玉儿看,是想告诉文玉儿一击杀不掉自己,毕竟当初银?姬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这东西可保一命。但从文玉儿的反映上来看,这东西似乎并不简单……到底什么意思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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