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古夫人和顾雪玉忙着应对连家来人的几天,莲花庵并不缺少去上香的女眷。
毕竟这已经腊月了,自家准备年货的同时,虔诚的善男信女们也不忘去寺庙庵堂添一些香油钱,谢佛祖菩萨保佑自家这一年的平安,并继续求保佑来年更万事亨通,升官发财,添丁进口…
莲花庵并不是宝邑城香火最盛的庵堂,但它位置清静又只接纳女香客,而且庵主玄清师太佛法高深,还是有不少信众的。
比如今天一来就为庵上奉上一百两银子的香油钱,还送每位师太一件新衣一双新鞋的夫人,正是目前宝邑城号称杨百万的富商杨雄的正妻乔氏。
乔姓不是大姓,这又是宝邑城,这位乔夫人还的确与林秀君沾亲带故,只不过玄清师太从前就听乔夫人说过几句乔氏族里并不齐心,她也很看不惯族里某些人的作为。
后来林秀君来莲花庵之后,听说有位母亲同族的乔夫人居然也是常来莲花庵的香客,生怕乔夫人和乔玉彤关系好把她的事通风报信,当然不敢去见乔夫人,而且详细的去打听乔夫人的底细。
总之还好,乔夫人目前快五十岁,嫁进杨家三十多年,她和乔玉兰、乔玉彤姐妹年纪相差比较大,虽然是同族但并不熟,而最重要的是,族里当年收了乔玉彤的好处,由着她悔了谢家的婚嫁到林家的族中长辈,没一个是乔夫人那一房的。
于是林秀君不急着认亲也不用太防备乔夫人。
乔夫人本来每月都会至少来莲花庵上香一次,除了十一月莲花庵主动闭门谢客那一个月,这十二月过半了她才来,送上东西又表示歉意:“早想过来添一柱香,只是十一月时我身体不大好,现在好不容易能出门了,就着急惦记来莲花庵,庵里的师太们闭门一月,佛法上一定更进一步了。”
几十年的熟人了,玄清师太见乔夫人的确气色不大好,虽然施了一层脂粉但细看还是有点灰黑,就关心的询问:“夫人可是快过年太忙累着了,夫人也是当婆婆当祖母的有福人了,就让小辈练练手…”
玄清师太知道乔夫人不是那种掌权不肯放手的女人,所以才出言问一句,乔夫人果然不生气,疲劳的脸上还带出几分喜悦:“师太不知道,我大儿媳妇又诊出三个月的喜脉了,现在不能累着,去年嫁去江西的姑娘上个月也传回来喜讯,还有在江南分号的小儿子小儿媳妇今年也会回来过年…”
“那真是三喜临门,夫人更应该保重自己,不然让孩子们知道为了他们的喜事反而把夫人给累着了,心里肯定过意不去。”玄清师太贴心的劝慰。
乔夫人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只是大儿媳妇有孕本身就够提心吊胆了,那才五岁的嫡长孙她这做祖母的不看紧了怎么行?女儿嫁得远又是头胎,娘家不但今年的礼物更得重还得再派几个有经验的嬤嬤护着,小儿子一家每三年回来一次,绝不能让孩子以为离得远父母对他就不关心了。
如果大家都和乔夫人一样了解这么多乔家的事,古夫人和顾就不会以为乔家店铺的索笑香是最好的,她们要有心再寻别的,顾就不会绝望得想自尽了。玄清师太想起这事在心里念了声佛,又继续问:“贫尼有师姐在古圣城的庵堂,所以听说乔家原族长的两个女儿先后都嫁到古圣城了?”
“是,第一个嫁的是嫡女,门当户对名正言顺,后一个却是一笔糊涂账。”到底是乔家女儿的丢面子的事,乔夫人不肯再说得细,“今天我过来求菩萨,一是希望大儿媳妇和女儿都能诞下麟儿母子平安,二是求小儿子一家一路平安顺利回家,师太说我求的这些是诵经还是求签呢?”
“求签主要是问个吉凶祸福,夫人现在最希望的是家人平安,还是在菩萨面前诵经上香吧。”玄清师太认真考虑,乔夫人所求实在不少,万一签文上哪一点没写到…乔夫人可还在病中呢。
乔夫人也是这么想的,她所求这么多,总要圆满了才好,还是自己一件件的去求菩萨更显得心诚。
乔夫人虔诚的诵经,玄清师太陪了一会儿就亲自去找林秀君,林秀君自来莲花庵的头一天就专门拜托了她,说如果有乔家或林家的人来庵堂,请千万告诉一声让她能躲个平安,并奉上不菲的香油钱。
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而林秀君的身份全莲花庵也只有玄清师太最清楚,所以还是当庵主的亲自去告诉。
乔夫人也不是头回来了,林秀君平常想着不去前面佛堂就行了,不过听玄清师太重复乔夫人说的“第一个嫁的是嫡女,门当户对名正言顺,后一个却是一笔糊涂账”,这头一个自然指她生母乔玉兰,糊涂账是乔玉彤…难道乔家还有人怀疑她外祖父不是病死的?而且不管别的,至少乔夫人是瞧不上乔玉彤的。
如果乔家几房不合内里乱起来,说不定就会有人重提当年的事…林秀君盘算着拿出一盒香粉:“师太…刚才您说乔夫人施着脂粉也能看出面容灰黑,我这儿倒有一盒自己按祖传秘方制的珍珠粉,师太能否帮我交给乔夫人…”
因为这不是单纯的做好事,因为让出家人帮忙算计,林秀君脸有点红低头恳求。
玄清师太含笑接过依然不起眼的小木盒:“这有什么难的,乔夫人自己也说了她现在需要內外都调养,只遗憾乔家店铺卖的东西不正宗。”
林秀君便再谢过玄清师太的慈悲心。
乔夫人要求的事多,中午是在莲花庵用的斋饭,然后也不午休继续拜菩萨诵经,直到下午申时了才告一段落,打算休息一会儿就回家。
玄清师太这时候才拿出林秀君给的小木盒:“乔夫人对胭脂水粉可是行家,贫尼手里恰巧有一盒香粉,还请夫人帮忙给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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