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姨,给”刘连勋手上提着几只刚在河边去肠破肚的老鼠,递给栓子娘。
“嚯,五只!真能干!”栓子娘接过来抹了点点盐用棍子串好搁在一边“你看着,我去洗点绿叶好用,等老八他们回来再生火。”
“八叔他们去多久了?”
“你走没多会儿就离开了,应该快回来了。”
自从上次那件事后,几个女孩子就被叮嘱不能单独行动,营地这边每次也得留个男同志陪着栓姨看家当,方文炳和八叔的腿脚他们自己极力说没问题,为了即将到来的冬季,大家也只好同意他们一块出去。
近来天色黑的早,等到火堆点起来时,一行人才风尘仆仆地回到家。
“栓姨。”
“栓姨。”
“总算到了!先喝口热的,来。”
“唉!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这两天已经尽可能往远处走,可能找到的东西实在太少了”老八走过来抱怨道。
“这么些人都要活命啊!明天吧”刘振茂端起碗喝了一口热水,温暖滑过五脏六腑,舒服地喟叹了一声“找点趁手的工具,我去大河那头想想办法。”
“想捞鱼么?水库都冲垮了,还能有剩下的?不过这也是条路子”八叔搓搓手“可惜不能下几个瓮”南边的人很多都会这一手,保不齐他们这边下好,人家那头就坐收其成。
“先看看吧!”
说着话就听到股滋滋冒油地声音,接着就是一阵香气飘来“啥味道?怎么着,今儿过年啦!”
“连勋逮来的老鼠”栓姨拿出清洗完的南瓜藤叶子包裹好老鼠的身体,就着火翻转着肉,没一会儿黑红色就泛了上来,眼看着快熟了。
“啊!老鼠,这能吃么?多脏啊!”陈丹闻言看向火上那没了头尾,绷成长长一条的东西,只觉头皮都有些发麻。
“怎么不能吃?”刘连峰拿起烤好的一只在旁边充当案板的石头上切割起来“我还记得小时候,那阵还不吃大锅饭呢!我们家双抢完排队碾谷子那天晚上,娘就会让我和哥去稻场看粮食,我记得我哥和二噶特别会找田鼠洞,点个烟堆田鼠就被熏出来,那肉干可香了,打牙祭最好。”
“是啊!小陈,你们大城市来的娃子不晓得,乡下的老鼠都是吃粮食的,不脏,肉熏好点可有嚼头呢!可惜现在没有作料,不然红烧一下跟鸡肉也没啥差的。唉!你也别嫌弃,这光景能有这东西吃就不错了,再这样下去,天一凉搞不好想找点草根都没有。”
“哦!”陈丹闭上了嘴,心里虽然有点膈应,但不可否认,看到做好的成品她已经有点控制不住了,只能安慰自己,不说的话根本看不出来这就是老鼠。
这些小家伙个个都挺肥硕,切下来一只就足有小半斤,栓姨虽说过日子会算计,但想着大伙自秀贞关进去后就没怎么好好吃饱过,眼眶都瘦的发凹,再者总是省,万一来个混不吝的还不晓得便宜谁呢!便难得大方的都给做了,九个人分五只,果然吃的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陈丹分到后嚼了嚼发现,除了有些柴,真的没有什么邪味,便用棍子叉给方文炳一块“吃吧!你们男同志消耗量大。”
方文炳谢过她,看着手中亮乎乎的肉,不由感叹“现在想想小卢真是特别能干,如今她关在里面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好睡好。”
“哎!没天理了,好人倒要坐监牢,难道以后碰到个要你命的,只能乖乖地不还手么!武装部倒是怎么个说法呢?”
“说是家属抗议下手太重,他们也不好顶风放人,过两天我们再去求求情,看能不能有什么转圜,至少也要问出个期限来。”
“是这个理。”
***
卢秀贞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等着人来,进到这个鬼地方已经一周多了,中间又被提审过一次,说辞还是那套,她还是待在这儿。
每天的供应只有一份稀粥,小半茶缸,连水都舍不得多放,糙米粒大概两只手就能数的清,换了个人估计不管有没有罪,都得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
白天她怕有人突然进来,晚上也只敢进空间一小会就出来听听,食物更是怕脸色太好,只敢吃个半饱,生生把自己搞的憔悴不堪。脑袋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口子那变成了一条七厘米左右的痂,她故意把纱布扔掉,头发往后梳露出这块,果然无论是提审的还是送饭的,目光中都会流露出一丝同情,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还愿意跟她搭搭话。
可是今天是什么情况,怎么过了这么久还不来?上午外面一阵闹哄哄地听得出是部队在集合,难道出了什么事?她慢悠悠地坐起来,模出一根火腿肠大口大口地吃下去,乱了也好,越乱她才有机会逃出去不是?
一直等到天黑,还是没有任何有人会来关注她的迹象,暗暗下定决心,后天如果还是这样,她就砸坏门洞逃出去!
外面确实一团乱!昨天有老百姓突然跑到部队说很多人莫名其妙地昏迷,怎么也喊不醒,但模模心口还是热的,一开始以为是不是太累需要休息,但连睡两天也太邪乎了吧!而派出的军医汇报说,这不是个例!怀疑又是某种不知名的病菌引起的神经麻痹现象。
联想到洪灾前的情况,不由地不让人担忧,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早上就有人被发现身上也开始起了大水前那种类似地溃烂,大夫仔细检查过,病症的表象确实很雷同,那昏迷又是什么造成的?有的人皮肤为什么好好的?
碍于技术手段和设备的缺失,县里的领导紧急开会决定先将这些人都集中起来,保委会负责调查这种病大规模爆发地诱因,而医生们则需全力让病人们清醒过来,双管齐下操作。
等看守的地方终于想起来还没有给卢秀贞送饭,急急忙忙过来已经是第三天了“你,你没事吧!”
“还有一口气”卢秀贞倒在那里低着头,假装喘了两口粗气“你知不知道我是靠什么活下来的!我现在还没被定罪,你们就想处决我么?这还是为人民的人民解放军么?”
“对不住,这次真是大意了”看守的战士吞吞吐吐地解释。
“好吧!死也得做个明白鬼吧!你们到底干什么去了?”
小战士想想现在外面哪个不晓得,头头也没提过要保密,告诉就告诉呗“外面有些老百姓都睡着醒不过来,身上也开始长东西了,就跟以前一样,我们忙着统计有多少人,得调查下他们病倒的原因呐!”
“这样,谢谢,那你去忙吧!我一会儿有劲了再吃。”
“嗯,喏!我今天给你多舀了两勺干的,你赶紧的”小战士说完又重新锁上门。
卢秀贞听着脚步声慢慢消失不见,盯着门洞告诉自己“再坚持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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