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彼岸去过冷宫之后,冷宫每天晚上都在上演着鬼哭狼嚎,害的冷宫其他房里面的宫妃,嬷嬷,以及临近冷宫的妃嫔每日晚上都无法休息好,再这样下去,别说是吸引皇上了,就是自己都要因为睡不着生生老个十几岁。
据说,冷宫管事的嬷嬷怎么打都不经用,杨晓蝶手里捧着一把扫帚不离手,连睡觉都是如此,深怕晚上有人要陷害。
只要一见到有人靠近她,就会尖叫,越打越尖叫,害的嬷嬷只能硬着头皮来禀报皇后娘娘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不过去的途中刚巧遇上同样去坤宁宫见白彼岸的闻人弘晏,听闻是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毫不犹豫的打了回去,皱着眉,严肃的让嬷嬷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并且告诫嬷嬷以后这些小事没必要来吵皇后了,打扰皇后休息,自己办就可以了。
闻人弘晏回忆前几天见白彼岸时的气色,若有所思,她如今的起色看上去尤其的差,整张脸色苍白无血色到几乎透明,让他极其担忧,害怕她出什么事情,只要一想到她有可能生病,闻人弘晏整个人就紧张的不得了。
还特地让太医瞧了,只是回答他的太医说的都是千篇一律的话:“皇后娘娘这是心病,让娘娘每日放宽心好好修养就可以了。”
闻人弘晏也就慢慢放下了心,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便琢磨着这几天给白彼岸惊喜,为博得美人一笑,来着坤宁宫都来少了。
于是更不知道白彼岸的病情越来越严重。
春去秋来,白彼岸已经来到这个世界近一年了,此刻已经是深秋,天气微凉,特别是早上,说话的时候嘴巴里开始开始冒气了。
这天,白彼岸正靠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外面盖着一条棕色的长毯,太阳光晒的白彼岸那几乎透明的脸红彤彤的,倒是让人有些错觉,今天的她气色相当的不错,可宝笙却知道不是那么回事,看着自家的娘娘一动不动的躺在摇椅上,她却有一种随时都要睡过去的错觉。
再看看天色,才不过午时刚过,可自家娘娘已经睡了整整两个时辰了,算起来,娘娘这几天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只有皇上来的那会才强撑着身体陪皇上待会,待皇上离开之后,便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了。
皇上也真是的,娘娘都病成这个样子了,可一点都不关心娘娘,还越发的忙碌,每天只抽出那么一点时间陪娘娘。
“咳咳,咳咳。”突然的咳嗽声打断了宝笙的思绪,低头紧张的看着白彼岸。
熟练的拿起帕子,放在白彼岸嘴边,可见白彼岸咳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见宝笙低头伏在白彼岸耳边小声询问道:
“娘娘你没事吧。”
回答她的只有白彼岸那猛烈不间断的咳嗽,咳的宝笙的心里面也是凉凉的,然后接过帕子,小心的打开一看才发现帕子上的血几乎染红了一条帕子,惊愕的看着白彼岸,果然见白彼岸嘴角还有不少血丝,宝笙感觉手中的那块帕子烫的不像话,手都在不停的颤抖。
好不容易从袖子里再拿出一块帕子帮白彼岸擦嘴角边的血迹,心里却替自家娘娘心疼。
娘娘才19岁啊,人生一半都没有过,这好不容易得到皇上的宠爱,还没有生儿育女,这突然间就……
说到这,宝笙觉得喉咙处酸酸的,像是梗着什么似得。
抬头望天,老天真是有些不公平。
白彼岸盯好不容易收回眼泪的宝笙,再看宝笙手中帕子上面的血迹,毫不在意的摇摇头,眼神满是亲切,拍拍宝笙的手柔柔道:“不碍事。”
接着又不放心的嘱咐道:“这事别让其他人知道,特别是……”皇上。
只可惜,这愿望没能实现,话还没说完,明黄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眼前,白彼岸自然没再往下说。
刚刚的话闻人弘晏没有漏听掉,除非他失忆,见白彼岸的面色比他前两天见到的越发苍白了些,连嘴角都泛着白,有些狐疑盯着白彼岸,心中却在细想刚刚的画面和白彼岸的话,宝笙手上还拿着两块帕子,深怕被闻人弘晏查到些什么,眼疾手快的把带血的帕子藏进袖口,以为可以瞒天过海。
闻人弘晏见状,越发觉得不对劲,总觉得宝笙藏了些不让他知道的事情。
见白彼岸没打算说,向宝笙伸手,说话不轻不重道:“拿来。”
一双黝黑的眸子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宝笙。
宝笙顿时倍感压力,余光偷偷瞥见白彼岸皱着眉微微的摇头,似乎在说不要给皇上知道,宝笙心中却也有自己的打量,想着她们家娘娘突然间病的那么重,总觉得这之间存在着很多说不通的疑虑。
这太医都瞧过好几趟了,都说没什么大碍,可这娘娘的气色和如今的样子都证明不可能没事。
前几次她就想告诉皇上,却被娘娘阻止了,如果再任由娘娘拖下去,只怕真的病入膏肓药石无灵,不行,不能让娘娘这么任性了。
其实宝笙也是难得聪明一回,不过却不知道这些都在白彼岸的意料之中,最后的目的就是为了虐渣男,完成任务。
如果知道是这么回事,不知道又是怎么一番画面,想想白彼岸就有冲动想要告诉宝笙,不过在黑白无常的怒声中作罢了。
宝笙咬咬牙,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禀告皇上,她从小就被卖入宫中,很多肮脏的事情其实都知道,只是仍然相信这个世上有好人存在,所以她尤其庆幸这辈子遇上了皇后娘娘,也珍惜她家娘娘,看着她生病,心中难过极了。
她宝笙是天真,但是却不是傻子,她们娘娘的情况很可能就是被人陷害了,所以不能再让娘娘任意妄为,于是,宝笙向白彼岸露了一个愧疚的表情,把袖子里的手帕拿给了闻人弘晏,跪在地上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道:“皇上,娘娘一定是被奸人陷害了,您不在坤宁宫的这些时候,娘娘几乎都是昏睡的,好不容易醒来,也是因为咳血咳醒的,还请皇上为我们娘娘做主。”
闻人弘晏听闻宝笙的话已经很大惊,眼神中明显有些不敢置信,可是看到宝笙的焦虑和难过以及白彼岸的气色,这都在说这些都是真的,小心慢慢的打开帕子,深怕会漏看些什么似得。
帕子里面几乎染红全部的血迹染红了整个视线,闻人弘晏只感觉眼前一黑,身体一下子被掏空似得没了力气,整个人就要向后面倾去。
李权见状,急忙使了眼色与旁边的小太监一同扶住闻人弘晏:“皇上,小心呐。”
闻人弘晏拿着帕子,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坤宁宫戒备森严,为什么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怎么会这样,他的彼岸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身为白彼岸的夫君,白彼岸的天,为何会让心爱的女人遭如此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闻人弘晏喃喃道,心中想过所有可能会对白彼岸不利的人与事。
只要一想到是有人毒害白彼岸,刚才还有些恍惚的神志立马缓过来,瞬间变得满脸怒气,紧紧咬着牙关,握紧拳手,眼睛眯起,闻人弘晏首先想到的就是后宫之中的人,再然后就是想到了此刻被关在冷宫之中的那个女人。
他记得杨晓蝶被拉入冷宫之前,那恨不得白彼岸死的样子,让他每次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还以为他已经保护的很好,却原来还是疏忽了。
此刻闻人弘晏满脸的戾气,比起处置司徒洪,与对待杨晓蝶之时更甚,似乎被查到是谁,那人一定会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闻人弘晏“嗖”的一下把帕子扔出去,帕子像一只利剑一般射向对面的大石块,瞬间石块就在众人眼前爆炸,而那块石头的方向便是冷宫的方向,只见闻人弘晏转身对着李权道:
“真是好大的胆子,李权,给我查,一定要查出来,查不出来提头来见,如果人手不够,让丁丞相也去查,还有,马上去请太医,把所有的太医都给朕请过来,不管是现在在休息的还是当值的,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半个时辰之内,我要见到所有的太医,不然你,还有太医都提头来见吧。”
“是,奴才这就去办。”李权不敢怠慢,恭敬的领命去办闻人弘晏交代的事情。
“咳咳。”白彼岸本是强忍着,却没办法忍住血从嘴巴里溢出来,顺着指缝往外流。
闻人弘晏听到咳嗽声,急忙转身:
“彼岸,你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的,你告诉我,我……”闻人弘晏想说替白彼岸承担,却被白彼岸用手堵住了他要说的话,闻人弘晏作罢,拿过宝笙手中的帕子,换成轻轻的帮白彼岸擦拭着嘴角,手上的血迹。
眼中心疼的要命。
而闻人弘晏有多心疼白彼岸,就有多恨害白彼岸变成这样的人。
那全身的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失去白彼岸,还是因为恨那个让他心爱之人变成如此田地的人。
白彼岸摇摇头道:
“臣妾没事,倒是皇上,不要为了臣妾累坏了身体。”刚刚吐完血的白彼岸,身体越发无力,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本想伸手抚模一下闻人弘晏的脸,却在半空中没了力气,慢慢的往下掉,闻人弘晏眼尖手快,急忙拉住白彼岸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换来白彼岸的会心一笑。
闻人弘晏小心轻吻着白彼岸的掌心,原本有些肉的手,都不能说是纤细,皮包骨头来的更合适些。
原本笑语嫣然,此刻却是像谢了的花蔫的不像话。
闻人弘晏的心像是被人挖了一个大窟窿,生疼生疼的,而这种疼,却不像受伤,慢慢会变得麻木,而是像周围蔓延,感觉整个人都在疼。
闻人弘晏像是在安慰自己,也在安慰白彼岸,轻吻白彼岸的额头:
“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我记得你小时候也是体弱多病,太医都说活不过10岁,可如今你都已经赚了10年了,所以……”
闻人弘晏爱上白彼岸后,就命人调查了白彼岸以前的所有事情,他想知道白彼岸从前所有的事情,虽然不能一起经历,但是可以一起回忆,这样就会有错觉,自己与彼岸一同经历一般。
“所有这次老天觉得他吃亏了,想要带走我呢。”
白彼岸浅笑接过闻人弘晏的话。
闻人弘晏急忙摇头,否认白彼岸的话道:
“不会的,你跟我说过,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答应我的,我也接受了,我是君王,你不能让我言而无信啊,不然百姓会笑话朕的,说朕不讲信用!”说到这里,闻人弘晏眼圈有些微红,说话梗咽,这样的闻人弘晏是她记忆中没有的。
白彼岸顺着闻人弘晏的动作,乖巧的靠近闻人弘晏的怀中:
“要是臣妾真的死了,皇上一定要马上忘记臣妾,然后接受新的感情,让新来的妹妹替臣妾陪伴在皇上身边,好不好?”
“不好,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病治好,朕不喜欢你说这样的话,以后也莫要说了,朕不爱听,再听到要打**了,朕啊,”闻人弘晏低头宠溺的看了白彼岸一眼,亲昵的刮了刮白彼岸的鼻子道:“朕啊,喜欢你笑嘻嘻的陪在朕的身边,看尽人间繁华,到了老了之后儿孙满堂,然后看着他们成亲,再然后…………”
闻人弘晏否认了白彼岸的话,并且严肃警告白彼岸以后不许再说这些话,然后描述着与白彼岸以后的生活。
白彼岸听的很认真,有时候还会配合的弯弯嘴角的弧度,直到最后实在有些撑不住,才道:
“皇上,臣妾有些累了,想小睡一会。”
闻人弘晏听到怕白彼岸睡着之后再醒不过来,摇了摇白彼岸的身体,试图用她感兴趣的东西吸引着她的注意力道:
“不要睡,彼岸,乖,对了,朕听闻你从前最爱彼岸花了,正好,朕今天就是来给你惊喜的,你不知道朕为了办好这件事情,才会少了时间来看你,现在朕就带你去看满片的彼岸花好不好。”
“好。”白彼岸闭着眼睛答道。
“朕抱你。”闻人弘晏抱起白彼岸,发现白彼岸的身子轻的不像话,原本不是没有抱过她,虽然轻,却不似现在这般都不需要使力。
这样的白彼岸,闻人弘晏却越发觉得像是抱着千斤石头一般,无法往前,胸口像是压抑着什么似得,透不过气来。
似乎一步一脚都要用尽全部的力气。
见白彼岸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如扇子一般盖住了白彼岸眼下的青紫。
闻人弘晏有些心疼,紧了紧白彼岸的身体,抱着白彼岸向御花园走去。
此刻御花园所有的花都已经被移除,入眼的只有彼岸花,红艳艳的好看极了,每一朵都自信的向人展示着自己的美丽,闻人弘晏把白彼岸用毯子小心裹好,以免风吹到。
嘴上解释道:“朕花了好久才从边疆把彼岸花移植过来,因为气候的缘故,还是死了不少,不过好在,给你看上了,喜欢吗?”
宠溺的低头询问白彼岸。
古有唐明皇为博杨贵妃一笑,千里送荔枝,而她有闻人弘晏万里送彼岸花。
白彼岸的心也有些触动,露出了一个极其纯洁,美丽,温暖的笑容,抬头用额头抵着闻人弘晏的下巴道:“臣妾很喜欢呢。”
“喜欢就好。”闻人弘晏笑的像个孩子,可眼神中的忧伤却骗不了人。
见白彼岸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闻人弘晏的嘴角的笑容依旧没有停住,还是扬着最大的弧度,可那笑容却是越来越挂不住,扭曲的有些难看,眼泪从眼眶中落了下来,落进了咧着的嘴巴里,苦涩的很。
再然后,白彼岸就再没有醒过来,闻人弘晏抱着白彼岸的身体在彼岸花下坐了一天一夜,时而哭,时而笑,李权听到的都是闻人弘晏在讲他小时候,都没有与人分享过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神奇的是,御花园全部的彼岸花,一瞬间全部死掉,就跟闻人弘晏怀中的像是睡着了的女子一样。
闻人弘晏此刻的脑海里没有报仇,没有怨恨,有的只是想与白彼岸一同离开,他答应过白彼岸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不可以食言的,不可以食言的。
次日,文武百官还没有从皇后娘娘离世的消息中缓过来,闻人弘晏便一病不起,然后才不过两天的时间,整个人已经瘦的只剩下骨头和一层皮。
不管喂什么,喝什么,都被闻人弘晏吐出来,没有食物,没有可吐,只能吐血,到了第五天,皇上便随着皇后驾崩了。
而他死之前,见的唯一一个人便是丁鹏,手中拿着一道圣旨,国不可一日无君,闻人弘晏驾崩,丁鹏继承皇位。
丁鹏继位之后,把白彼岸与闻人弘晏葬在了一起,却没有把白彼岸的封号给去掉,而是保留了,并诏告天下,自此后宫再没有皇后。
民间女子羡慕白彼岸,能够得到这般至死不渝的爱情,还特地有人把他它编成了故事,说白彼岸是花仙子转世,所以死之前,宫中的花才会一夜之间全部死掉,皇上追随皇后而去,丁丞相恨皇上没能保护好皇后娘娘,夺得帝位。
不过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有三人最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把自己给写哭了,从前不太相信这些,说会把一个人写哭,可今天,我自己把自己写哭了,我的泪点一定是太低了。
番外已经在上面了,不用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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