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这个是周智的案卷。”方卓涵将一个竹筒盛放的案卷放在许无言房间内的书案之上,说道,
许无言正盯着魏启的自画像和另外两幅画像,只对方卓涵的话轻嗯了一声,便没再言语。方卓涵缓步走到许无言的跟前。
“无言,这三幅画像,你已经看了多日了。是现了什么不妥之处?”方卓涵看了看三幅画风极像的画像,将一杯茶递给许无言问道,
许无言看了看方卓涵,接过茶杯,轻摇了一下头,“没有!但我总觉得这三幅画像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对,总之很奇怪就对了。”
“好像那幅魏启的画像的裱轴大了一些,画像略微左倾,这魏启大概是个左撇子吧!”方卓涵再次看了看那画像说道,
许无言低首深思,似乎在消化方卓涵的话……
“唉呀!先不管它,你也看了数日了,未曾踏出行馆半步。今日天气晴好,我们出去走走吧!换一下思绪。”说着就拉着许无言往外走,
珉州城的春天来的稍微早一些,年还没有过,春天的气息已经走进了城里。柳树细女敕的枝条不觉间已经拂上了堤岸,护城河旁的桃花也一早花开满树迎接春日的到来了。
方卓涵和许无言两人走在充满春日气息的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也都换上了轻薄的春装,嬉闹玩笑的结伴踏青。
“妖男和嫣儿呢?”被春天的味道感染的心情舒畅的许无言,扭头看了看身边的方卓涵。开口问道,
方卓涵似乎也很享受这难得的清闲,嘴角含笑答道:“子雅期他前去通识堂珉州分处了.嫣儿说今日探子有重要情况向她汇报,一大早就出去了。”
许无言轻笑着点点头。“倒是我们两个偷得半日闲。”
“是啊!既是如此,我们如何能辜负这大好春光呢。”方卓涵明媚的一笑,伸手拉上许无言,道:“走!咱们泛舟去!”
“碧波荡漾绿水间。竹筏涟漪一叶扁。疑是江南风光客,春花明媚似流年。昔日伊人湖畔倚,文人骚客意翩跹。愿与佳人此共游,不知今时是何年?”
站在竹筏上的方卓涵,意气风的看着微风过处、粼粼微波的河面,诗兴大,忍不住开口诵道,
许无言看了看方卓涵,浅浅一笑。想不到方卓涵也是这般性情中人。微风中夹裹着淡淡的桃花香。不甚读诗词的许无言只想到‘风姿堪比此。惊鸿只瞬间。’几个字。
“客官好雅兴!听二位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咱们这珉州城是人杰地灵,风流雅士比比皆是啊!”撑篙的船家笑呵呵的说道。
“哦!依船家说来,这珉州城是人才辈出。那敢问名家都有谁?”方卓涵见船家有这般见识,便和他攀谈起来,
“客官,这个难不倒我。小的虽然不过是一介船夫,但咱们这珉州城的风流韵事、名人轶事,我这肚子里是装了不少。”年纪不大的船夫颇为自豪的说道,
“哦?愿闻其详!”
船夫爽朗一笑,“陆生弃官从文、竹溪六君子、白毅书信戏名妓……”那船夫随口说出了一串,“远的不说,单是刘婧马市卖书、七岁孩童戏季裴都是咱们珉州城两位大人留下的传世轶事啊!”
“看来我们今天是有耳福了!有劳船家费力讲述了!”方卓涵和许无言盘膝坐在小几旁边,倒了杯茶打算细细品味,
“好!”那船家眉眼带笑,似乎讲述这些对于他来说是很荣幸的一件事,“刘婧-刘大人年少之时家境贫寒……”
一个个或有趣、或励志、或讽刺、或赞颂的名人轶事从神采飞扬的船家口中一个个流出,许无言和方卓涵一边津津有味的听着,一边品着春日的早花茶,倒也惬意极了。
“诶!船家,你讲的都是数年前的事,有近些年的?比如说唐大人及其几位公子的。我是听闻大公子和二公子都是文韬武略、卓越不凡的。他们有什么有趣之事?”
船家见许无言和方卓涵很意听自己讲故事,心中很是愉悦,撑篙的手都变的有力气了,道:“姑娘,今儿个你算是问对人了。要说我们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奇闻轶事那是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呐!”
“哦?”许无言带着些许期待的看着船家,“今日我们倒要洗耳恭听了!船家你看这里景色怡人,不如坐下来和我们小酌几杯,也好让我们长些见闻如何?”
船家听罢,面上露出难以抉择之色,毕竟说故事不过是增添些子罢了,撑船载客才是养家的生计。
“船家,你放心!您今日的船,我们包了!”方卓涵知晓船家的担忧,眸色含笑的说道,
“好!今日,我就算给两位当说书先生了!”船家见方卓涵和许无言如此有诚意,也大气的把竹篙放在了一旁,走到小几旁盘腿坐了下来,
“大哥!喝茶!”许无言倒了杯茶递给船家,
“多谢!”船家端起茶杯一口喝了下去,用袖子抹了抹嘴说道:“两位想听些什么趣事?”
“在下听闻大公子书法精湛无双,二公子画工无独有偶,有此事?”方卓涵放下茶杯,又给船家续了杯茶开口问道,
船家听罢,咧嘴一笑,“这么说罢!大公子十岁之时,这珉州城便没有人的书法比得过了。各地的书法名家前来挑战,无不甘拜下风!”船家说的眉飞色舞,“你们曾听过当今的刑部尚书邵潜-邵大人?”
方卓涵点点头,“刑部邵大人的书法是皇上御笔钦点的天和第一,莫不是大公子的书法与之齐平?”
船家得意的摇了摇头。“二位有所不知,当年邵大人曾来到此处,想要和我们大公子一较高下。那场较量谓是轰动整个天和,各地的书法名家、文人雅士都不远万里前来观战。那是经过三天三夜的各项较量。才分出高下。”
这船家真是说书的高手,还知道在什么地方留下悬念,吊一下听众的胃口。
“结果是谁赢了?”
船家眸色乍亮,果然是包袱儿凑效了。“当然是我们大公子了!不过那邵大人也是稍逊色而已。那场君子之间的较量真谓是千古风流雅事啊!”船家很是动情自豪的感概道,似乎对他这个平头百姓来说,唐奚鸿赢了那场较量是种莫大的荣誉。
“那二公子呢?”许无言不着痕迹的问道,
“二公子就更奇了!”提到唐仲覌,船家更是露出近乎膜拜的神色,“我们二公子是珉州的大善人、活包公!”
“此话怎讲?”
船家说的激动,不由得站起身来,“我们二公子的画作那是千古一绝,不但能在千幅名作之中一眼辨瑕疵。还能用画作救人。”
“用画作救人?”方卓涵表示疑问。
船家看了看方卓涵。“公子莫要怀疑,这是实实在在的事。当年二公子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某地的一个秀才因为偷盗名画之罪就要被处死。二公子微服到当地。见那秀才样貌敦和,不似奸邪之人。后来多方打听才得知那秀才是太喜爱那幅画、一时冲昏头脑才会去偷画欣赏。二公子怜他是爱画之人。罪不至死。后来,二公子便亲自画了一副那被盗的名画,交与官府,言明所谓秀才所盗的画作不过是赝品。秀才罪不至死,交待他们公正断案,不妄杀人命。”
“这真品和临摹对质,岂不是很麻烦?”
那船家眉毛一下子竖了起来,“是啊!但是对咱们二公子来说,就不一样了,那两幅画作经过多位大家品鉴。都认定二公子的画作为真迹,而那秀才所偷的不过是赝品而已。后来那秀才便活了下来。”
倘若真有此事,那唐仲覌的画工该是到了怎样炉火纯青的境界……
赏了春色,泛了扁舟,听了趣事。傍晚时候,竹筏靠了岸,许无言和方卓涵先后上了岸,“船家,今日多谢!”
船家摇摇头,爽朗道:“无妨!”
许无言和方卓涵笑笑,付了船费,便抬步离去。这一天了,就载了两位客人,回家拿哪来的米下锅呢,船家有些无奈的走上竹筏收拾,准备回家。
“这……”看到小几上的一锭银子,船家有些惊疑,急忙拿起银子,朝两人离去的方向看过去,只留下一片辨不清楚的影影绰绰。
“哎呀!”走在回行馆路上的许无言不留意间被迎面而来的人,生生撞了一下,一个趔趄,身形不稳,
方卓涵急忙扶住许无言,轻声问道:“无言,你怎么样没伤着吧!”
“抱歉!抱歉!失礼!失礼!”方卓涵正要开口责问撞许无言的人,只听得那人不住的躬身道歉,
许无言看了看眼前的人,书生模样,抱着一沓书画字幅,因为撞了许无言,书画字幅也掉落了一地。那人一边弯腰见着,一边不住的向许无言道歉。
许无言弯腰捡起掉落在自己脚边的一副裱好的字:字轴断裂,中空的部分露出红色的用于固定字画的红绳。
“这幅字摔坏了!”许无言将字幅捡起来递到那书生的面前有些惋惜的说道,
那书生满含歉意的看了看许无言,“都是小生行事莽撞,冲撞了许提刑,还望恕罪?”
许无言一惊,看眼前的书生,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还带着书生特有的秀气和腼腆。不记得曾见过此人,他怎么会认识自己呢?
“我们曾见过?”许无言问道,
那书生摇摇头,“小生身份卑微,怎会见过大人。”
“那你如何认得我?”
那书生面带窘色的看了许无言一眼,带着些许的紧张言道:“面含狐尾百合、清眸沉静似水、许提刑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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