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昆雄辩掌门普阳明,提出三大变革,好似开天辟地。
开阡陌封疆,拓灵田五谷,
下剑诀高楼,赏法器子弟,
善子弟勇进,扬法度公正。
放眼整个南无小世界,哪个门派有此规定?无论大小,无论剑修体修魂修,门规法度如出一辙。三大变革付之行动,首先要面临巨大舆论压力,要打破陈旧思想制度,要突破各种形式阻拦,彻头彻尾实施,不打折不缩水。只有如此,才能彰显出变革之妙,云泥之别。
普阳明陷入深深焦虑,就算是掌门,也不敢当场拍板决定,要和六大长老商议才行。外门三大长老好说,和自己同心同德,不会有恶意阻拦。然而内门三大长老,与自己同床异梦,背道而驰,恐怕要刁难许多。
钱昆一言不发站在大殿中央,没有担心过自身安危,他相信掌门不会杀他,虽然说的有些严厉。一个有心振兴门派,寻求新方法的掌门,怎么会因为弟子直言不讳而动杀机?
普阳明确实不会惩罚钱昆,哪怕他全部说错也无妨,多是口头警告一番。握着龙吟剑那只手,越握越紧,“劳烦师妹将他送走,赏他一颗虎魄丹。变革之道事关重大,要从长计议,不得大肆宣扬。”
“小妹告退。”
“弟子铭记掌门赏赐,弟子告退。”
袁培涵率先离开,门派主峰禁制重重,外门弟子没有自由出入权限。紧皱眉头走出大殿,袁培涵有心找外门两位长老商议一番,不说出来,憋在心里实在难受。
祭起法宝,破空而行,袁培涵直接停在内务院外面,取出一颗虎魄丹。“你太胆大包天,掌门若是降下怒火,你吃罪不起!”
“弟子知错。”钱昆歉意一笑,遥遥向门派主峰望去:“不求垂名千古史,唯恐丹心作粪土。弟子承蒙长老厚爱,铭记在心。”
低下头,默默地离开,钱昆渐行渐远,身影在茫茫夜色中消失。
袁培涵凝眉眺望,忽然之间觉得那个身份低微,年纪轻轻的弟子,背影越来越高大。就像现在走在夜色中一样,他的人生正在黑暗之中,然而他勇猛,精进,智慧,在黑夜中闯荡,总会找到光明。
真想知道,他是否也彷徨过。
袁培涵兀自一笑,自己真老了,不像以前那样英气勃发,却比以前更多愁善感。“岁月如刀催人老,江山代代有人才。”
叠阳山天字一号院,酒宴撤去众人离开,尚有两个弟子清扫残局。
“钱师兄回来啦!”
“见过钱师兄。”
两名弟子停下来行礼。
“有劳两位师弟,惭愧惭愧。”钱昆寒暄一声,走到紫竹楼前回头又说:“两位师弟不如明天打扫,无妨碍。”
两个弟子连忙摇头,“快好快好,不用明天。”
走回静室坐下来,深吸口气平复心神,龙虎霞光殿一番激辩,竟然有种疲惫感,可见当时有多么全神贯注,又承受多么巨大压力。
不必再去想,话已经说完,接下来能不能实现,全看掌门运作,担心也是徒劳。
“我现在人微言轻,不足以完全打动领导层,恐怕掌门也有难处,毕竟还有内门长老牵制他。”钱昆稍作思考,理解了掌门为什么愁苦,应该是他没有绝对权力。“如果真是这样,我必须在试剑大会独领风骚,让大家心服口服才行。”
门派一直名声不佳,若是自己能在试剑大会独占鳌头,让掌门与众长老扬眉吐气,将会给他们打一剂强心针,更加相信自己。就算不进行全面改革,也要弄个示范区。
变革能不能成功,暂且放下,当务之急要提升自身实力,为试剑大会做准备。
“呼——!”
钱昆尝尝吐出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盒,长老赏赐一枚‘虎魄丹’藏在木盒内。虎魄丹位于什么品阶,有什么功效,说实话他并不知道,没听说过。
掌门开口赏赐,一定不是平凡之物,如果和补气丹之流同等,岂不是笑掉大牙。
轻轻打开盒子,一颗亮黄圆润丹药躺在其中。
“吼——!”凶恶虎啸从丹药发出,猛烈回荡!一头猛虎精魄浮现在丹药表面,张开血盆大口仰天长啸。
“好一个虎魄丹,居然是封印了彩阳虎精魂!”钱昆惊呼一声,总算明白丹药名字由来,以彩阳虎为原料炼制,并封印精魂在内;丹药至少是绝品!
服用下去,等于吃了一头‘彩阳虎’,至刚至阳之气,对修士大有裨益。
“吼——吼——!”虎啸连连,似乎感觉到死亡,咆哮越发凌厉。
咕噜,一口吞下丹药,连同彩阳虎精魂吃进肚子里。钱昆能感觉到丹药化开,滚滚热流从咽喉奔涌胃肠,势如洪水滔滔,转瞬间把整个身体淹没在热流之中。
轰隆隆!
丹田气流滚滚,发出类似闷雷之声,混沌真咒即刻运转,借助强大神识调度周身。一头彩阳虎,钻进身体里面,神识要降服猛虎化为己用。
突然多了大量精纯力量需要吸收,钱昆有多忙可想而知,连识海上空那颗大星,都煜煜生辉,前所未有的明亮,它正在缓缓吸收混沌之气壮大自己!
一颗大星,代表了第一阶段混沌真咒。
平常修士想要降服虎魄丹,必须分成数次服用,一次服用会有危险;即便挺过去,也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把残留药力彻底吸收。
钱昆依仗自身强横实力,要一次性彻底炼化虎魄丹!
数个时辰弹指一挥间,天色大亮日上三竿。
龙门大会刚刚结束,许多人要忙碌一阵子,慢慢适应身份转变。外门长老本应该指点一番,此时却集体消失不见,这种小事放一放再说。
红枫剑派主峰,龙虎霞光殿,六大长老集合。掌门普阳明从昨晚到现在,仍然坐在那,连一次都没有离开过。思索间天色放亮,立刻飞剑传书召集六大长老,商议变革大事。
内门三大长老坐在左侧,分别是:掌剑长老杜思韶、掌刑长老吴科、掌灵长老刘飞鸣。名号称谓和外门不太相同,只是为了区分,职责相同。
外门三大长老坐在右侧,分别是:传功长老邱士然、刑罚长老阜新收,内务长老袁培涵。
左尊右卑,从座位能够看出,内门长老地位高于外门。
整个龙虎霞光殿,除了他们七个人,连端茶递水的弟子都没有留下。掌门普阳明轻吟一声,沉声道:“诸位长老早早前来,本尊甚慰。”
六大长老将目光投去,默不作声静等下文。外门三长老昨晚已经知道来龙去脉,却更显得忧愁,反倒是不知情的内门长老,轻松写意无甚压力。
“自飞鹤老贼污言秽语辱我门派来,本尊夜不能寐,深感愧对师祖。”普阳明接前些天一桩丑事为话题,立刻让气氛压抑,“前思后想,禅精竭虑,本尊忽而彻悟,门派变革在即,当忍壮士断腕之痛,顺天革命焕发生机。”
内门掌剑长老杜思韶忽而挑眉,端起茶盏掩饰,乍听之下,掌门提起‘飞鹤剑派’弟子,残害红枫弟子之事,稍稍思索便能体会,后面变革之言才是正题。
杜思韶一脸络腮胡,浓眉大眼,诨号‘猛壮士’。乍一看还以为是心直口快毫无城府之人,其实不然,此人多狡诈,心有山川之险,最善借粗犷外表掩饰自己。
有人说,杜思韶有仙鹤一样优雅的名字,老虎一样凶猛的外貌,豺狼一样狡诈的心性——鹤名虎貌豺狼心,红枫长老杜思韶。
居然还要变革,提前进行龙门会,参见试剑大会,自己已经做出让步,没想到还有变革,并且看起来很严重,不能再继续退让,若是让他一人独揽大权,那还了得!
杜思韶将茶盏放下,“掌门所言极是,飞鹤剑派果真欺人太甚,当教训一番!”假装没有听出来重点,故意那飞鹤剑派做文章。
刘飞鸣愤愤不平,并不知道自己一接话又要遭人利用,仍然大声叫:“早该杀了飞鹤老贼,掌门师兄,让我去打头阵,杀上飞鹤山!”
“两位师弟言之有理,总有一日,本尊要让飞鹤剑派血债血偿!”普阳明颔首轻言,垂眼思索少许,缓缓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然门派变革迫在眉睫,本尊有意在外门施展一番,邱师弟、阜师弟、袁师妹三人可有异议?”
邱士然欠身回答:“我等自当以师兄马首为瞻,倾心尽力。”
怎么还是外门?杜思韶闭口不言,刚才没能打断话题,足以证明普阳明坚决异常,只好听听要说什么,再从中阻拦。
“变革之道有三,开阡陌封疆,拓灵田五谷;下剑诀高楼,赏法器子弟;善子弟勇进,扬法度公正。”普阳明原话照搬,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沉稳之中带有不可逆转的决然:“变革事大,本尊自然不会倾巢而动,仅在外门挑选一德高望重弟子‘钱昆’,小试变革牛刀。”
杜思韶脸色剧变,顷刻之间想明白,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变革包涵土地、传承、门规三大核心内容,要开辟新田地,封赏给弟子,并且承认他们私有。将藏剑楼诸多剑诀、法器,用奖赏方式交给弟子。鼓励弟子拓荒,并用门规保障权益。
三条变革之法等于重新开天辟地,一旦实行开来,掌门威信大增,大权在握无人可以撼动!
“万万不可!”
“掌门三思后行!”
“滑天下之大稽!”
内门三大长老不约而同起身,厉声抗争,决不允许试行变革,有誓死维护旧制度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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