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跑了!
公孙柔见阿依一言不发地就跑了,肺子差点气炸了,提起裙摆就在后边追,把跟着她的丫鬟唬得一愣一愣的,也忙跟在后头追上去。
于是三个人一个在前两个在后一阵疯跑,然而养尊处优的公孙柔哪里跑得过阿依,更别说她还有血气不足之症,还不到半刻钟就已经累得趴在半路了。阿依眼看着甩开她了,跑得更快,哪知才转过一条岔路,迎面秦无忧带领薄荷正不徐不疾地走来,她差一点撞进秦无忧的怀里去,连忙刹住脚步。
“你怎么跑这么快,出什么事了?”秦无忧惊讶地问。
“没出什么事,就是公孙三姑娘在后面追我。”阿依诚实地回答。
“公孙三姑娘?为什么追你?”秦无忧瞠目结舌地问。
阿依同样费解地摇摇头:“不知道。”
说话间,公孙柔已经小脸通红,汗珠点点,娇喘微微地扶着丫鬟的手过来,除了胸脯起伏得有些厉害,她又一次恢复了温婉端庄的样子。
秦无忧拉着阿依的手,狐疑地问:“公孙三姑娘,发生什么事了吗?”
公孙柔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努力将心里头的火气压下去,故作端庄地道:
“没什么,本来是想向这个丫头问下路,没想到她竟然莫名其妙地就跑了,贵府上的下人还真是没有教养,要好好教导一番才行呢。”说着,冷冷地瞪了阿依一眼,越过二人,摇摇地走了,大概是因为体力不支,脚跟还在打颤。
薄荷见公孙柔竟对自己主子如此无礼,有些恼怒:
“公孙家的几个姑娘怎么到别人府里来做客还要摆出一脸高高在上的派头,还对主人家这么无礼,这算什么意思嘛!”
“薄荷!”秦无忧蹙眉。警告地低唤了声。
薄荷扁扁嘴,不敢再说。
就在这时,秦无瑕忽然从远处走过来,欣喜地说:
“姐姐在这里。让我好找,大哥让我过来找你,说有话要问你,你快跟我来吧。”说着,一把拉起秦无忧的手,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对要跟上的薄荷匆匆地说,“薄荷,刚刚母亲也在找姐姐,好像是要给姐姐什么东西。你去回母亲一声,就说等姐姐见到了大哥之后就过去。若母亲是要给姐姐什么东西,母亲如果交给你,你拿过来就是了。”
薄荷一愣,看了一眼秦无忧。秦无忧点点头,说:
“你去吧。”
薄荷应下,转身去了。
秦无瑕拉着秦无忧往前边去,秦无忧也不知道秦逸这时候找她要干什么,但见秦无瑕急急忙忙的大概是有什么急事,于是便跟着她去了。
阿依望着她们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疑惑地歪了歪头。
秦无瑕说秦逸正在纤羽亭里,拉着秦无忧一路往纤羽亭走。
“大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秦无忧奇怪地问。
“不知道。大哥只说让我找你过去,也没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秦无瑕摇摇头。
就在这时,秦无瑕的丫鬟锦绣忽然从后面追过来,高声道:
“二姑娘。二姑娘,奴婢去荣曦堂找了,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二姑娘的帕子,二姑娘到底放在哪里了?“
秦无瑕眉头一皱,不耐地道:“不是跟你说在内堂的桌子上么!”
“桌子上真的没有。奴婢都已经找遍了!”锦绣心急地强调。
秦无瑕皱皱眉,越发不耐烦起来:“真是个没用的丫头!”想了想,回头对秦无忧说,“姐姐,我要去荣曦堂找帕子,反正大哥又不找我,我只是传话的,纤羽亭就在前边,你自己去吧。”说着,也不等秦无忧回答,便气冲冲地向荣曦堂去了,锦绣哭丧着小脸怯生生地跟在后头。
秦无忧还没来得及喊一声,秦无瑕就风风火火地去了,秦无忧无奈地摇摇头,只得自己向纤羽亭的方向去。
纤羽亭盖在湖边,三面被竹林环抱,东侧面向清澈的湖水,湖里养了许多色彩斑斓的锦鲤,是济世伯府最佳的喂鱼赏景之处。
秦无忧信步上了纤羽亭,然而亭子里却空无一人,她莫名其妙地向四周找了一圈,以为必是秦逸让秦无瑕叫自己来中途他自己却又被谁给叫走了,这一家的兄弟姐妹就没有一个靠谱的。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在临水的栏杆上坐了,单手托腮,一面望着湖对岸典雅幽静的楼阁,一面等待秦逸回来。
良久,细致的脚步声传来,她从发呆中醒过神来,扭过头对着纤羽亭的石阶方向说:
“大哥,你叫我来你自己怎么……”
然而话未说完,声音却戛然而止,她霍地站起身,不可思议地望着缓步迈入亭内的公孙霖!
玄色锦袍,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确是公孙霖没错!
秦无忧的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手中的帕子握紧,她凝眉质问:
“公孙公子,这纤羽亭是女眷们来的地方,你身为外客,究竟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托了令妹,请她帮忙让我和你见上一面,之前我找过两次与你很要好的那个小丫头,她却死活不肯。早知道令妹这么好说话,我早一点找上令妹就好了。”公孙霖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负手而立,冲着她淡淡一笑,一双墨黑的眼柔和似水地望着她。
秦无瑕!那个丫头简直是疯了!
秦无忧感觉自己的脑袋麻了半边,一片混乱,还来不及责问什么,下意识迈开脚步只求能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公孙霖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在她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
秦无忧的心脏重重一沉,恍若被烫了似的拼命地想要甩月兑,然而无论怎样挣扎就是甩月兑不开。
“公孙公子,你究竟想怎么样?!”秦无忧当真恼怒了,柳眉倒竖,厉声问。
公孙霖因为她罕见的怒意愣了一愣,紧接着轻轻一笑:
“原来你也会生气啊。”
“你究竟想做什么?”秦无忧终于停止了挣扎,秀眉皱得更紧,冷声问。
“这还用问,当然是想迎娶你。”公孙霖非常直接地回答。
“我,一点也不想嫁进公孙府,公孙府也根本不会满意我这样的人。公孙公子你是公孙家的长房嫡孙,虽然排行第三,可长兄已故,次兄又是庶出,比起我,蒲荷郡主会更适合你。”秦无忧凝眉,一字一顿地拒绝道。
“蒲荷郡主那件事我已经推掉了,你是我认定的女子,这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要。你现在什么也不用再想,什么也不用害怕,一切都交给我,我是不会让你受到任何欺负和委屈的。”公孙霖深深地望着她,拉起她圆润白皙的手掌,再伸出自己的手,缓缓地与她五指交缠,直直地望进她的眼,“无忧,我对你是认真的,只要有我在,我必会让你一生无忧一生无悔,所以你要相信我,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好。”
他这样说着,生平第一次有男子对自己说这样动听的话,就像是一滴香蜜滴在了心脏里。
秦无忧是个容貌并不算出挑的少女,所以她从来不会像那样外貌出众的少女们一样,整天都在幻想着那些美妙的浪漫。但是现在真的像在梦里一样,公孙霖这样英俊有为又家世显赫的青年才俊,居然拉着她的手说出那样的话,这是她从前做梦都没有梦过的。
她的心在一瞬间跳得很快,然而她还是残存着一丝理智的,毕竟她是一个受过严格礼教,规矩教条已经被束缚进骨子里的少女,她皱了皱眉,想去挣月兑开他的手。
就在这时,一片欢声笑语由远及近而来,有许多夫人千金正在往这里走,并且离得很近。秦无忧浑身一颤,唬出了一身冷汗,脸刷地就白了,慌忙更加用力地去挣月兑公孙霖的禁锢。
然而公孙霖非但没有将她放开,反而更紧地握住她的手,紧接着将她的身子重重一拉,猿臂轻舒,竟然将她牢牢地拥抱进怀里!
很快地,向上攀登石阶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伴随着一片或恐慌或羞人的低呼,当秦无忧惊慌失措,满脸苍白地挣月兑开公孙霖的怀抱,望向林太夫人、墨夫人、林太夫人身旁满眼惊慌已经快要昏厥过去的母亲,还有脸色铁青的公孙府三太太和一脸微笑的秦无瑕时,她的头脑一片晕眩,眼前发黑,差一点就昏了过去!
她终于明白公孙霖口中的“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好”是什么意思了,她被他毁掉了名节,她这辈子也只能嫁给她了!
耳畔响起众千金们那像是窥探到了他人最隐秘的秘辛,因而变得既兴奋又害羞的扭曲的窃笑声,秦无忧的脸涨红,紧接着身子一歪,当真昏了过去!
公孙三太太气愤地带领众千金告退,今日的生辰宴也在诡异的气氛中不尴不尬地散了场。
秦泊南得知了这样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的府里,大为震怒,命人彻查公孙霖到底是怎么越过护院进入划分给女眷们游玩的纤羽亭的。
公孙霖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等候在秦泊南的外书房。
秦泊南没有理会他,为昏过去的秦无忧诊了脉,好在只是因为急怒攻心,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