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衙内的老爹名叫钱明逸,他就是当下的开封府尹。此人的长相看上去有些猥琐:瘦瘦的,八字眉,两撇鼠须,与赵昕在那个时代的电视上看到的古时候贪财、昏庸官员的形象一模一样。
这天,钱老爷正坐堂审案,他的宝贝儿子跌跌撞撞地从外边跑到了大堂上,朝他哀嚎了一声:“爹,我命不久矣”
随即白眼一翻,竟然一下子就昏倒在了大堂之上。
钱老爷大惊,急忙起身去看宝贝儿子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气若游丝,慌忙叫人:“快,快去白郎中那里!”
要是在平日,他肯定会派出衙役去请白郎中即刻赶来给自己的宝贝儿子诊治,但此时,宝贝儿子已经命悬一线,他哪里还敢耽误一分一秒?
白郎中见钱府尹亲自来了,不敢怠慢,急忙迎了上去。
钱府尹哪里有心情和他闲扯?黑着一张脸呵斥道:“还不快去看看我儿?如果他有三长两短,我拿你是问!”
白郎中的脸都吓白了,连声应着准备去看这个要死的女婿。
虽然赵昕心里愤怒于钱老爷的这种蛮横、强势,但是也不敢去招惹这位大老爷,在这个时代,自己就如同一只蚂蚁他说道:“我可以马上救醒他。”
赵昕快步上前,在白郎中之前去到钱衙内身旁,用力去摁住他的人中穴,嘴里大声对他说道:“钱公子,陈师师小姐看你来了。”
那天晚上,赵昕发现钱衙内不住在朝陈师师的脸上和胸部在看,知道这个公子肯定对她馋涎已久,说不定还多次将他自己的五姑娘当成是陈师师的模样
赵昕的话音刚落,钱公子霍然翻身而起:“人呢?”
周围的人不禁骇然,有人禁不住赞道:“神医啊”
钱府尹尴尬万分。此时白郎中也顿时明白了原来这个浪荡子是被赵昕先前时候的话给吓得魂不附体了。
这时候钱衙内也发现自己是被赵昕给戏弄了,顿时大怒:“你!爹他欺负我。”
赵昕淡淡地笑:“明明是我救了你的命,你不领情倒也罢了,却反倒来责怪于我。这是何道理啊?”
钱府尹看着赵昕,问道:“你就是人们传言的那位神医?”
人家是领导,赵昕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其实是很害怕领导的,此时听见钱府尹如此地问,禁不住还是红了脸:“不敢,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而已。”
钱府尹对他的谦逊视而不见,也许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本来就应该如此。钱府尹又问:“我儿子究竟是怎么了?”
赵昕觉得此时正好是向这位大老爷说明情况的好机会,即刻就低声对他说道:“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去说这件事情。你儿子的情况很麻烦”
钱府尹看不得他这种神神秘秘的样子,顿时翘起了两撇鼠须:“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直接对我讲好了。”
白郎中心里害怕,禁不住就退缩到了一边去。
赵昕心想:四周还有这么多的病人,我可是为了你的脸面在着想好吧,那就别怪我了。
他特地太高了嗓门:“贵公子患上了脏病,我们称为梅毒。这种病无药可医,也许贵公子的时日不久了。”
钱府尹被他话吓了一大跳,忽然想起今天儿子昏迷前所说的那句话来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不过毕竟他是当府尹的人,抗打击能力还是有那么几分。他去看着白郎中,问道:“真真的是如此?”
白郎中听到他的声音都在颤抖,他也是当父亲的人,如何不知道此时这位府尹大人内心的害怕?不过事实就是如此,刚才他已经好几次悄悄去仔细看了钱公子身上的那几颗猩红色的疮,早已经不再怀疑赵昕的诊断。
白郎中不敢去看钱府尹,低声地道:“赵公子的话没错钱大人,我也对这样的病无能为力”
钱府尹全身发软,差点就摔倒在了地上。他看着眼前的赵昕,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赵公子,赵神医,你不是连病人肚子里面的肠痈都可以取出来吗?我儿子的病你也一定能够治好的,是吧?”
赵昕看着眼前的这位官老爷,心想此人就是有千万个不是,但他毕竟是当父亲的人,遇到了这样的事情确实让人同情。不过如今抗生素还没有被发明,这种疾病实在是没有办法。
他叹息了一声,摇头道:“没办法。”
钱府尹说:“把他身上的那些疮用刀子挖掉,这样不就可以了吗?”
赵昕顿时苦笑不得:“那怎么可以?这种病是通过他身体里面的血液传染的,就是用刀子挖掉了,其它地方又会重新长出来,而且病情恶化得还会更快。”
刚才钱公子一直在旁边听着,他越听越感到害怕,他仿佛看到了死神正在朝他狞笑双腿顿时一软,一下子就跪倒在赵昕的面前,不住地哀求:“赵公子,找神医,救救我吧。”
赵昕虽然非常地反感此人的跋扈与浪荡,但他现在毕竟是病人。赵昕摇头,叹息着说道:“钱公子,不是我不给你治疗,而是你这个病我真的是没办法。也许得几百年之后发明了特效药,这样的病才可以得到治疗。”
此时,钱府尹怎么听都怎么觉得白郎中和此人是在故意推月兑,而且话语中包含着讥讽。他冷冷地道:“赵郎中,你要多少钱,直接说吧。只要能够治好我儿子的病,你尽管开口。”
赵昕心想,自古以来,有权有钱的人都是如此,总以为有钱就可以搞定一切。他摇头道:“钱大人,这真不是钱的事情。我可以这样讲,贵公子这样的病,当今天下没有任何人可以治好他。”
钱府尹的脸色更加灰暗,他看着白郎中,说道:“那好。明天就让我儿和你女儿成婚。冲冲喜,说不定就好了。”
白郎中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急忙哀求道:“钱老爷,这怎么可以?我就这一个女儿”
赵昕本来很同情这两父子,此时见到这位府尹大人竟然如此不顾他人的死活,顿时大怒。大声地道:“钱大人,你应该知道,贵公子这样的病是通过男女之事传染的,你这样做,无异于故意杀人。虽然你是开封府尹,有权有势,我们老百姓也绝不会甘愿伸出脖子让你任意宰杀!”
周围的那些人吓得脸色都变了,他们想不到这位赵神医竟然如此大胆。在这个时代,老百姓永远都是老百姓,即使是神医,他还是老百姓。
赵昕却根本没有那样去想,他来自一千多年后的社会,他害怕官府、远离官府,但并不意味着就甘愿受官府的欺压,而且他的法制意识也在这一刻骤然地被激发了出来。
钱府尹也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大胆,而且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早已经丧失了颜面。他可是开封府尹,什么时候被老百姓如此顶撞过?顿时怒极:“来人啊,把这个姓白的给我抓回到衙门去!”
赵昕大喝道:“你凭什么抓他?光天化日之下,你还讲不讲王法?”
钱府尹冷冷地道:“白郎中居心叵测,故意暴露我大宋派往西夏细作的身份,罪不可赦!赵郎中,但愿你和这件事情无关,不然的话你就和白郎中一起去坐牢吧。”
这个钱府尹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睚眦必报,官字两张口,老百姓永远都是弱者。此时,赵昕看着钱府尹带来的几个衙役正虎视眈眈地在看着自己,心里知道在这时候自己说得越多就越对白郎中不利此时,他有些后悔了。
而就在这时候,白琬如忽然从里面冲了出来,一下子就跪在了钱府尹的面前:“钱大人,你别抓我爹爹,我同意和钱公子成婚就是!”
赵昕大惊,正想去阻止她,但是随即又看到白郎中惨白的脸,他顿时犹豫了。
想不到的是,这时候白郎中忽然说话了:“琬儿,你别犯傻了。爹爹罪不至死,你千万不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琬儿,这次你一定要听爹爹的,听到没有?”
钱府尹冷冷地看着白郎中:“罪不至死?这不是由你说了算吧?”
这一刻,赵昕已经拿定了主意他不相信这个朝代就真的没有了王法。他即刻去将白琬如扶了起来,随后对白郎中说道:“白大叔,大家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你放心好了,我会想办法救你。”
钱府尹不住冷笑:“带走!”
一群衙役抬着钱衙内、带着白郎中气势汹汹而去,白琬如大声痛哭
病人们都在发出叹息,慢慢散去。
赵昕并不责怪他们。在强权面前,老百姓的话就相当于放屁,而且还说不定会招来灾祸。
医馆里面顿时空了,空气中充满着悲愤的气息。白琬如哭泣着问赵昕:“赵大哥,怎么办啊?”
赵昕的心里很是愤怒与难受:“我一定想办法把你爹救出来。”
就在这时候,忽然从医馆外边传来了一个动听的声音:“赵公子真是大仁大义,奴家钦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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