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心慈闻言扬起清澈若少女般无邪的眼睛,道:“当然是笑……皇后娘娘的伤终于得到控制了。”
沐心慈给北宫令换了药,又去看了斗于澶。
斗于澶当胸一箭,又没及时医治,正生死一线。沐心慈在旁边坐下,喂了碗药,像模像样的。当然,实际上她根本不会医术!这些也不是什么良药,不过随便弄的些野草罢了……
“不要怪我心狠,怪只怪你名字叫斗于澶……”沐心慈在斗于澶耳边轻声道。
斗于澶眼睛翕开一条缝,看不清人脸,只凭个模糊感觉,神志飘忽,朦胧想起似是西凉与燕兵隔岸相战那一天,给她一箭的女人!
斗于澶身体微微颤抖,因为激怒手指剧烈抖动,牵动胸口的伤,嘴角流出鲜血。沐心慈拿了湿帕子,轻柔的给他擦去鲜血。
“别激动,你现在要死了,我就麻烦了,所以请殿下一定撑到汴城再死。”
“你这句话一说,他会死得更快。”九幽的不浓不淡说。
“怎地走路都没声响?”沐心慈道。
“习惯了,在军营里没声响更安全。”前世在战场上出入不少年头,一些习惯也不好改,再者,他性子也是有些恋旧。
斗于澶还是没了呼吸,若随军带着尸身,眼下天气大了,会有味道被人现,还不若扔了,反正斗于澶身边也没什么服侍,糊弄一下也就过去了。
九幽沐心慈夜里带着斗于澶的尸体扔到山坡下。沐心慈颇后悔对他说了那句话。“唉,这确实不能怪我。只怪他太易怒,二十多岁的男人咋就这点承受力都没有。你不死,谁死。”
话虽如此,若有人射了你一箭,还在你喂不知什么药喝,谁都会气极、恐极吧。
扔完斗于澶,九幽带着沐心慈飞身回到营地。
斗于澶被扔在野草丛里,手指竟是动了动!虚弱的翕动着眼睛、嘴唇!
谁能想到,神智不清、濒死的人竟会诈死!西凉完真族是出了名的难以对付,体格健壮,直比北胡人。而西凉皇族完真,也有一门功夫了得——闭脉装死!
这装死的功夫是西凉皇家的秘密,从不外传,为的就是若陷入绝境,置之死地而后生。
装死,是最容易的逃生方法。
因着九幽把了脉确认过斗于澶没了脉搏,沐心慈也没有想过斗于澶那厮是诈死。
山坡上,一个暗影闪现在草丛,揭下斗笠来,却是张及其苍老的脸。苍老的眼睛盯着草丛里垂死挣扎的斗于澶,声音因为太苍老,已不辨雌雄。
“竟还没死……”
九幽与沐心慈回到营地,便看见西边天空一道烟火一闪而逝,送沐心慈回去歇息,便火速赶了去拿放烟火的地方。
那是陇上老人的信号。
“果然是你。”九幽冷冷俯视这陇上老人佝偻的背道。
陇上老人不满嘀咕:“现在年轻人越来越没修养,我好歹也长你一两百岁呢……你看你,眼神跟两条冰棱子似的,扎人脸疼。”
九幽眼神依旧冷,停在他的腿上。
“你不是说自己腿瘸了吗?瘸了还能跑那么快?”
斗于澶打算偷袭沐战前的那晚,九幽一离开,陇上老人就没影儿了。因着他老是说自己腿瘸了如何如何,九幽也就没有采取措施“留住”他。
陇上老人咳了咳嗓子:“这腿是间歇性的疼痛,那晚上刚好不痛,而且刚好我要找的老朋友正好在附近,绝对不是不讲义气自己逃命!”义正言辞罢,见九幽眼神更冰了,又小声誓补充道:“下次走我一定提前告诉你……”
九幽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锋利的青锋剑捏了捏!!
陇上老人转开视线假装没看见,“……”。他确实是去找老朋友了。镜城的那个同门师兄,峥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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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沈鹤带领两万兵在燕赵边境不远处的斩龙山一带找了个遍,硬是没有现沐心慈的一点蛛丝马迹!更纳闷儿的是,沐心慈不见了还好说,能是死在哪里了,为何沐休也不见了?他还领着二十万兵!
沈鹤觉不对,立刻传书回燕京给老父沈厚。
沈厚接到书信后也纳闷儿得很。这武夫一窝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莫不是……打算造反吧?
要造反正好,现在沐家大损,造反只有死路一条!
沈厚哈哈大笑,仿佛已看见了斗倒沐沉舟的那日。
再说这西凉三十万军,覃斩领兵火速朝西凉赶,日夜兼程的走了二十天,终于踏上了西凉疆土,西凉与赵国的边境处一座叫做“临牧干”的城池。
老婆、儿子重伤,西凉皇等不及出了汴城,早已快马加鞭赶来临牧干等候。三十万大军不是小数,现在军中覃斩独大,若覃斩领兵叛变就麻烦大了!这也是西凉皇那么着急上火的最大原因。
临牧干城附近几座城池都是土已族的地盘。
西凉国名族冲突严重,完真族多为统治阶级,体格高大,土已族体型清瘦,更像中土的名族。据九州志载,西凉的土已族都是从中部迁徙过去的,祖上都是走商,本名莫河族,是财富、荣耀的意思。所以现在经商的颇多,受尽剥削歧视。
“土已”二字在完真族语言中就是“奴隶”的意思。土已族对完真的敌对是深深扎根在心头。土已族一直想着恢复自己的骄傲,奈何地位卑微,西凉国又禁止土已族为官,百年来布得翻身。
沐心慈熟读九州志,这些自然也知晓一二。
西凉国的地处西北,夏季干旱少雨,日照强烈,这连日行军真没把沐心慈给晒死。金钗脸被箭刮伤,留了一道疤痕在右脸颊上,破了相。这两天来时看她皱眉愁。哪个女子是全部在乎自己容貌的?尤其是在宫中,嫔妃都会选看得顺眼的宫女。
沐心慈查看金钗的脸颊,“我宫中有治疤痕的药,或许以治好,等我们回宫,便给你罢。”
“谢娘娘……”
“嘘!”沐心慈瞪了她一眼,金钗连忙改口。
“谢谢木云姑娘。”
木鱼和木云当然都是随口胡取的名字。
西凉皇在城门口等待,骑在高头大马上,虽已年过五十,须花白,却自有一股威严、雄壮之势,身旁两侧站着百十个高手护卫,身后跟着一队当地官员、士兵,共千余人。
西凉皇见覃斩领队,身后是皇后、斗于澶的马车。
覃斩却停了下来,派了个小兵朝西凉皇去,禀告了什么。西凉皇皱眉,一剑劈了那小兵,命令身边的侍卫不许跟来,气冲冲的一个人朝覃斩骑马而来。
覃斩那厮竟然说要捏着他弑父杀君的把柄!
西凉皇怒冲冲,打算上前,却忽感背后利器穿胸而过,心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心口穿出一只箭尖,正汩汩流血——
“皇上!”
“护驾!护驾!”
“皇上……”
“有刺客!!抓刺客……”
一时乱作一团,也不知是哪里飞来的流箭,又快又狠!西凉皇双目大瞠,心口血流如注。马儿调转头,西凉皇怵的眼看见城墙上站着两个人——一个少女和一个年轻男人。男人从少女身后环住她,两人一同举着弓箭,对着他,又是一箭射来。
西凉皇想大吼一声,张嘴就是一口血流下。
“皇上……”
“……”
又一箭射来。
西凉皇毙命当场!城下千余人都看见了城墙上的两人。
“抓住他们!!”
西凉皇的随行侍卫刚要上城墙,却忽闻前方号角阵阵,却不是西凉的号!喊杀声震天,一时大恐!
九幽趁着这个空档,带沐心慈快速离开城头。
覃斩如梦初醒,完全想不起来刚才生了什么,被眼前的乱象惊住了。
燕兵从后方袭来,带兵的正是借口寻找沐心慈的沐休!
覃斩调转马头仓促应战,却怎知超过半数士兵都口吐白沫、四肢无力,连把刀都提不起。不用说,这不是中毒是什么!
沐战与沐休兄弟俩合力指挥,两个半月的时间,将临牧干以西七城一州皆占领,整占了西凉大国近一半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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