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智正要往屋外走,突听屈宁轻喊一声:“别走。”他心里一喜,连忙停下脚步,等着她后面的话。
黑暗中,响起屈宁的声音:“你不要出去。深更半夜的,不要吵醒了宏野大哥和大嫂。”
“嗯。”拓跋智的心有些微微地失落。他心情落落地走向屈宁刚刚躺过的被子上,和身躺下,闭上眼睛想睡觉。脑海里却是浮现刚才与屈宁缠绵的情景,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心里泛起微微的痛楚。想想从小到大,他虽然不是帅翻天,可以迷尽天下的女人。但是,只要他用尽了柔情的手段,便能取得女人的芳心。但是屈宁,他几乎用尽了一生的柔情去勾引她,却依然无法勾得她的心,她的情。
他自嘲地一笑,觉得一生之中,最失败的就是这一次。
夜深人静,周围静悄悄,外面的寒风吹过之时,似乎刮起了一片刀,带起了呼啸之声。也许,明天会是一个恶劣的天气。
静静的房间,轻轻地呼吸声,在黑暗中如一张无形网的一样,网得人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过多久,黑暗中响起拓跋智的声音:“屈宁……”
……
拓跋智竖起耳朵静静地等待着屈宁的回应,但是,黑暗中,除了两人的呼吸声轻轻地回荡在房间里,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就在他以为屈宁的不会回答他的时候,屈宁突然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这一声,声音很轻,有如蚊子叫。但是,偏偏让拓跋智听得一清二楚。于是,他的心在沸腾,在颤抖。他连忙翻了一个身,脸向着屈宁的方向。尽管他知道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就是睁大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屈宁的方向,说:“刚才……我……动情了,并非乱来。当然,这不是请求你原谅我的理由。但是,我真的是希望你能够原谅我。不要……不要不理我……”
他说出了真话,也说得可怜。让屈宁听得心微微一痛。一个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古往今来,有谁会像他这样,对一个女人低声下气地解释一切和乞求?
屈宁淡淡地应了一句:“过去了,不要再说了。”
于是,黑暗中,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唯有两人的呼吸声轻轻地响起。
许久,黑暗中又响起了拓跋智的声音:“屈宁,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屈宁没有说话,但是,她在听着。
拓跋智叹了一口气,心情沉闷地说道:“我只想问你,刚才的时候,你的心里是不是一直都在想着星王?”
……
拓跋智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屈宁的回答。他不禁又叹了一口气,看来,答案很清楚。她在想,无论在什么时候,她都在想着星王。那么,她对星王的情便已经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至于他,尽管她与他同生共死一月有余,也只能是君与臣的关系。只是他不甘心,偏要去诱惑,去试探她的心里,究竟有没有他。结果,他输得很惨。
他自嘲地一笑,正准备入睡,黑暗的空气里却突然响起屈宁的声音:“我没有想他。”
拓跋智听了心都在跳跃了,他心情狂喜,双足似乎要随之舞动起来。他努力地压制这种激狂的心情,轻颤着声音问:“那么,你的心里究竟想着谁?”
……
屈宁忽然叹了一口气,自床上坐起,转身向着拓跋智的方向看去,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所以,你不用说了。因为我不值得人去爱,也没有权力去爱别人。”
“为何?”拓跋智也坐了起来,转了一个身,在黑暗中面对屈宁。
于是,两人于黑暗之中聊了起来。聊起了世上所有男女都要为之纠结,为之苦恼,为之心痛的感情事。
屈宁虽然觉得把她的事情说出来不是很好,但是,她不想瞒拓跋智,更不想他伤心难过。今晚的他用意那么明确,摆明了就要告诉她,他爱她,要与她在一起。但是,她背负了那么多人的情,杨煜、无极、慕容千辰、拓跋星粲。这些人的情,如一座泰山一样,时刻压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不但她如此,她还背负了那么多的债,对父母,对亲人,对百姓的债。对这些人的债,她真的是还一辈子也还不清。
如此,她是一个不可以有自己感情的人,无论是别人爱她也好,还是她爱别人也好。她必须而且有责任地掐掉别人的情,以及她的情。
她把她的身世,她的情,她的恨,她的仇,以及她对情人的抛弃讲了出来。讲出来之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里痛得难以呼吸,却依然自嘲地一笑,说:“你瞧,我是一个多么让人讨厌的女人啊。一女嫁二夫,已是世间的荡|妇yin|妇了,何况我是一个一女嫁三夫的女人。你说,如果世人都知道我是这样一个人,他们会不把我关在猪笼里浸死才痛快吗?”
拓跋智听得心里了一阵心痛和怜惜,连忙安慰她说道:“屈宁你快别这样说,你这是在贬低自己,你知道吗?
我告诉你,我不管别人是怎么看待你的。但是,我心里是很敬佩你。
我们做人臣子,做人子女,首先要想到的是君主,然后是父母。你是齐国公主,你的国家亡了,父母成为阶下囚。作为臣的,作为子女的,当然要以解救父母为第一要任,以恢复国家山河以首任,这是天经地义的。你说你抛弃你的未婚夫慕容千辰跟着星王来到我大魏国,这是无情无义。
但我不赞同你的说法。我倒是认为这正正显示了你以孝为先的伟大情操。不为感情所束缚,不为冲动所吞灭,这是做人必须承担的责任。但是,自古以来又有几人能做到?你身为女人,却做到了。所以,我是真心地敬佩你!”
拓跋智的一翻话如一道雷一样,深深地震撼了屈宁的心。她从来没有想过,像她这样的女人,原来也能得到别人的敬佩。她笑了一笑,感觉心里的痛楚和内疚似乎淡了许多。
黑暗中,她向着拓跋智的方向笑了笑说:“谢谢你如此看得起我,让我觉得,我还有生存的价值,而非无情无义无心无肺的人。”
拓跋智笑道:“你从来就不是一个无情无义无心无肺的人。相反,你是一个有很情义的人。你的情义,最终会束缚你的人生。这是你的缺点,也是你的优点。我不知道别人对你的缺点是怎么看待,但至少我,很欣赏!”他说着忽然点亮火折子,点燃烛灯。
屈宁不解地看向他,看到他的脸色在朦胧的灯光照耀下,显得异常的认真和严肃。
“屈宁,你说你有三位丈夫,这三位丈夫都是你无法抛弃也无法选择的人。那么,既是这样,你可否再多一位丈夫?”
“你说什么啊?”屈宁只感一阵惊跳,隐隐约约间,她似乎猜到了他想要说什么。但是,她又不敢相信,毕竟,一国之君要做她的丈夫之一,只等将来她去选择。这样的事情,古往今来绝无仅有的事情。自古以来,君王都是等着女人投怀送抱,而非等着女人去选择他。
拓跋智笑笑,走近屈宁,站在床沿边目光紧紧地盯着她,严肃地道:“杨煜和无极都是因为救了你一命,而成了你的丈夫。我救了你两次性命,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必须成为你的丈夫?”
……
屈宁无语了,拓跋智的话简直就是赤祼|祼的要胁。她勉强一笑,无奈地道:“那是没有办法的事。你就别跟着胡闹了。”
“我没有胡闹。”拓跋智表情认真地看着屈宁,这一份认真在他的脸上真的是很少看到,“我真的想成为你的丈夫。经过这一个月来的朝夕相处,让我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值得我去爱,值得我去呵护。也许,你会觉得我不够真诚,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请宏野大哥和大嫂来为我做个证。只要我能够成为你的丈夫,我保证,我这一生一世一只爱你一人,愿与你白首不相离。”
他说着不等屈宁回话,就要往外面走。
屈宁看了心里一阵惊跳,天哪,现在是深更半夜,而且天寒地冻。拓跋智自己的头脑发热也就算了,他还想把沉睡中的宏野大哥吵醒?他这是发的什么神经?
她连忙跳下床,把走到门口的拓跋智拉了回来。她看着他,无比烦恼,又无比气愤地说道:“你不要胡闹了好不好?”
“我没有胡闹!”拓跋智一甩手,甩掉了屈宁的手。显然,对于屈宁认为他是在胡闹的心他是很生气的。他认真而严肃地看着她,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拓跋智外表虽然嘻嘻闹闹,但是,决定的事情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绝不会儿戏。但是,你却一再地认为我在胡闹、在儿戏。这让我生气,很生气。所以,你应该知道,后果会严重,很严重。”
呃……
屈宁无语了,只因她实在不知道拓跋智会来真的。一时间,她愣在原地不知如是好。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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