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国材想要大喊,想要大叫,仿佛有条虫子在啃噬他的心脏。
为什么?!他痛得死死抓住胸口,这就是他的爱情?他用发妻的生命,儿子的漠视和女儿的怨恨换来的爱情?
这一切是不是报应呢?那时宜家还活着,可是长年的病痛让她的脸色看起来又黄又老,他却看起来依旧那么年轻英俊,而宜家却老得像是他母亲,他根本不想天天看到这张脸,但他不得不对这个又老又丑的女人挤出满脸的笑,因为他要塑造自已的名声。
他无比痛苦地想如果大庆朝允许普通人纳妾就好了,他有其他女人不必天天对着这张脸;然后他认识了马氏,她是个寡妇但看起来那么年轻美丽,她说等他夫人过世后,她愿意嫁给他,但他们等了那么久为什么宜家就是不痛快一点死掉呢?
那一次雷雨天,宜家好像发现了他和马氏的事情,她和他吵架,他从没看见那么冰冷的家宜,他大怒之下说了很多话,然后呢?他惶然,对了,宜家晕倒了,他偷偷跑去找马氏,因为雨下得很大,颠鸾倒凤后他回来时得了风寒。
府里全部人只留意到他身上的脂粉味,每个有都鄙视的看着他,然后一昧的在为宜家着急,因为她病得很重,起不了床。他当时想总是这样,就算是这家业都是宜家带来的,但我才是一家之主,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重视她胜于重视我,难道就没人注意到我也生病了吗?以后你们会后悔的!
他恨极了这个明明挂着花家的牌子但他却像个上门女婿的家。他当时也在生病但他顾不得看大夫,夜长梦多,他害怕家宜还会继续病体缠绵的拖下去,趁儿子不在,温氏得尽快“病逝”才行!所以迫不及待的马氏上门“看望”宜家时,他偷偷为马氏提供了方便。
宜家被他和马氏一起气死了,他的风寒变得严重了,但他没时间去治疗,因为马氏被花静推得流产了,他得去请求马氏的候爷父亲的原谅。
一切很顺利,温氏死了,他成功的娶了马氏和马候爷家拉上了线。大概是心想事成,他的风寒没有经过医生治疗就好了,然后一切风平浪静。
花静被他送走了,马遥想要弄死花静,一个女儿而已,他并不是舍不得,尤其她还害死了他们的孩子,但他恍惚间总觉得宜家用怨恨的目光看着他,他想还是给她一条活路算了。
在他岳父的帮助下他有了官身,他很高兴,他想他当初怎么会看上家宜呢,除了钱她在官场上帮不了他任何东西。他选择性的忘记当时的他家业破败,他想再过那种鲜衣怒马,锦衣玉食的生活才对宜家百般殷勤讨好并想设计娶了她。
宜家死的时候对他怒目而视,说他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
这就是他的报应?!
那天他跟宜家争吵之后去见马氏,就是那次他生病了,明明只是个小风寒而已啊,就算是后来有些发烧他没时间去看大夫但后来不是自动好了吗?为什么会导致他不孕呢?他再也没有儿子了?
不,他还有一个儿子,但这个儿子用憎恨的目光看着他,他很愤怒,为什么他儿子也不站在他这边,他只知道他娘,难道他不知道他是你爹吗?如果他是他儿子他应该理解他才对,而且他将来的一切还不是都留给他。但花林还是用那种失望和痛恨的眼睛看着他,既然那般恨他,那这儿子不要也罢,他还可以再生一个听话又孝顺的儿子,所以花林去那危险重重的玉安县他并没有阻拦,索性他还能生,但为什么他今生唯一的儿子会只剩下花林!?
他越想越觉得自已的人生可笑,马氏之前怀孕了他无比高兴,但那是个野种,不知马氏和谁的野种,最可恨的是马氏怀着别人的孩子居然还对他笑得那么高兴!居然想将那野种赖到他头上!而马候爷居然还利用这孩子从他这里骗去了无数银子!
短短的时间内他脑中转过千万种念头,脸色狰狞无比,许久之后他才平静下来,将所有的怨恨压下,他风平浪静的推开门出去,他没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更没忘记这里还有很多幸灾乐祸的同僚等着看他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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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李湛沉着脸一路朝白马寺的方向纵马狂奔。他在心里头诅咒沈佩,若不是这混蛋临时拿了一堆事情来烦他,他也不至于现在才过来。
小花……
毕竟才是十三岁的女孩,她看到那样的父亲,而且还是自已亲手设计让那人渣从高处摔下来,她再豁达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顾不得满身的汗,李湛对暗中安排此事的下属点了点头,无视秦太医几乎要掉下来的下巴,他走入一间隐秘的房间。
透过窗户,李湛循着小花的视线看过去,花国材正被好奇的同僚打探着。
“多谢诸位关心了,只是小毛病而已。”花国材笑容满面地说,在宽宽的袖子下面的手握得紧紧的,青筋暴露,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众多同僚有些失望,但马上都露出安慰的假笑,“花大人如此康健,这肯定只是小毛病而已,不过这究竟是什么小毛病呢?”如果是其他官员得了什么病他们也不至于打破沙锅问底,但这人品有问题的花国材就难说了。
花国材有些羞恼,“下官这些小毛病不会影响下官的能力的。”暗示自已得的并不是什么会影响官位的大毛病,大可放心。
同僚们见没什么好戏可看,纷纷如作兽散了,只留下花国材孤零零的一个人。
小花的手都在颤抖,这就是他心心念念想要的官位?!没有一个同僚愿意亲近他,将他视为无物,完全没有尊严和地位的小官就是他的理想?!
小花一个人在屋内呆呆站着,一动不动,灰色的尼姑袍因为她手上的颤抖微微动了几下,她慢慢转过来眼神迷惘地望着他,李湛的心好像被什么扯了一下,微微的疼。
“那是你爹?”李湛心疼地看着小花,认识一年多,近两年了,他从来没看过没心没肺,只要有吃的就无比快乐的小花那般冷漠的模样。
小花点点头。
“别哭。”李湛模模她的头说。
“我没哭,只是喝水太多了。”
“水是咸的?”小花虽然已经十三岁了,但看起来像是不满十岁,还小着呢,想了想,李湛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十六岁和少年瘦高的身体像大山般意外的让人觉得安心可依靠。
“今早喝的是盐水。”原主的感情还残留在她心底,小花觉得心酸得厉害,但她知道今天这样的情感是最后一次出现了。
“下次改喝点蜂蜜水吧。”
“嗯。”小花将头深深的埋入他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同僚甲:错了,老白脸说他得的是便秘不是痔疮。
同僚乙:都是菊花残,有区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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