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那点出息,柳大小姐给你的信纸都要被你看烂了。”桑枳靠着树干,一边喝酒一遍不屑的看着一旁坐着傻笑的方玖月。
“╭╮嫉妒你也没有。”方玖月的表情比她更不屑。
“哼,我跟那柳大小姐又不熟,她怎么会给我书信。而且我又不是你们这些小孩子做这些写写画画没用的玩意儿。”桑枳看不下去了,就这么封破信方玖月背毒经的时候都暂停好几次掏出来了,简直太没出息了,“哎,我说你,堂堂的淮南王世子,到现在居然连书信都不会写,只能画跟那老道士一样画些鬼画符给你那柳大小姐,她就不嫌弃?”
“柳大小姐又不是你,天天就知道吐槽我!她可喜欢这些表情了,而且我学过简笔的,画的才不是什么鬼画符,你想要我还不会给你画呢!”
方玖月听到桑枳那句和柳清芷不熟的话莫名开心,不熟很好啊,而且柳清芷她根本很喜欢我的画好么,还要我多画些给她呢。
不过这些都是她和柳大小姐的小秘密,她才不会说出去呢。
“两位大小姑娘啊,贫道这才刚走一会儿,怎么又听到有人似乎在背后说贫道的坏话呢。”
她正和桑枳斗嘴的正起劲,就看到逸尘也过来凑热闹了,手上还拎了一大坛酒,看样子是溜出道观寻酒去了。
“你其实不用这么惊讶,桑枳姐姐当面也在说你坏话的。”
方玖月表情诚恳的噎了逸尘一回。她现在一看到这两人手一坛酒就知道接下来没她啥事儿了,明明说好的背完这些毒经就开始教我认识实际草药的,一个两个的却总是拖拖拖,你们是有拖延症吧?!
果然桑枳跟没听到这两人说的话似的,扬起她手中的酒瓶遥遥的敬了逸尘一回。
“贫道瞧你虽然时常迷糊,但在此道却天赋难得,几本毒经也都背的差不多了,需要开始实际辨认草药和熬制汤剂了。柳家丫头走时留给你的药材正好也不多了,要不然明天贫道带你回一趟京城去置办东西,怎么样?”逸尘到底还是高人,心情一下就调整顺畅就又开始逗方玖月了。
“好啊好啊,在这里太无聊了,每天都看两只醉鸟飞来飞去,真没意思。”方玖月心情又好点了。她早就想回府了,这里现在也没有小伙伴陪她,也没有小萝莉可以一起玩,甚至前一阵子一*凶险的刺杀神马的都统统消失不见,每天平淡无味的都快两点一线了。
“可是贫道只能带你回一个地方哦,”逸尘慢悠悠的报复,“你选吧,你是要去见你的柳大小姐呢,还是你祖父?”
“喂喂,没必要这样吧,我先去找我祖父再让他派人带我找柳清芷也是可以的啊。”
“你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呢,每回都想这样么?让贫道想想啊,一个世子三番两次的去找另一个府上的大小姐,别人会怎么想,只有靠贫道用这种‘醉鸟’的功夫带你偷偷溜进去……”
“你还真把它当褒义词来听了啊,”方玖月抽抽嘴角,“桑枳姐姐也会轻功的,我可以求她帮我。”
“不帮。”桑枳一口回绝。
“为什么!我们不应该同仇敌忾的吗?!”
“你最近懒得要死,胖了,我拎不动。”
“啊啊啊。”方玖月大受打击,“怎么可能!我还担心我发育不良呢!你们一个个有点武功就一直欺负人,我我要是自己学轻功!”
“好啊,反正教毒术也是教,教武功也是教。等你花些时间打好基础,我自然就会请我师父来给你下毒了。”
“……”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方玖月成功的自己也被人噎住了一回。
“哈哈哈,”一旁的逸尘笑的毫无形象,“急着等人来给你下毒,方世子,你也是世间少有啊。”
“……”
“听说你最近跟淮南王府家的世子仍然走的很近?”藏书阁内,柳老国公端起一杯茶水吹了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此时柳清芷正在翻阅卷宗,这些都是以往她从来没见过也没想过能见到的东西。上面记录着柳氏一族从前朝开始浩荡两百余年的家族秘事。她自回府以后休息一段时日后就被老国公叫来了这里,什么也不解释,就指给她一个箱子让她来看。
她闻言抬起头,轻轻点头同意祖父的话,“自我回府后,我和她确实一直仍有书信来往。”
“你就没想过你们一个是大小姐一个是世子的,这么说不怕有人说三道四?”
“什么说三道四?”柳清芷露出无辜的表情,很是不解,“是我跟淮南王世子么,我们怎么了?”
柳国公张张嘴也不好意思点破,孙女这些时日在藏书阁的表现让他异常惊喜,考校她一些事理不仅说的条理分明,而且思路清晰,进退有度,很有他当年的风范,证明让她来藏书阁这步棋是走对了。
只是现下年岁也确实太小,有点事还未开窍也是人之常情。
他想了想,换了种问法道,“淮南王世子突然变成一个女孩儿这事你不好奇吗?还是,她已经跟你说过了?”
柳清芷摇摇头,道,“她没有提过,我也没没有问过。她是女生难道不是更好么?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那我就不能和她一起玩了。”
“可她现在是世子啊。”柳国公总觉得跟宝贝孙女有哪个地方说不通,他干脆直接挑明,“她现在的身份是世子,世人都以为她是个男子,既然都她以为是个男子,你跟她也应该守男女大防之礼了吧。”
“世人以为她是男子所以世人对他守男女之礼便是,我既然已经知晓她是女子,为何还要循那规矩?”柳清芷奇怪的望着祖父,墨玉似得眸子瞧得柳国公一度以为真的是自己错了。
他也看不出自家这孙女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又想着现在也没到那种时候,男女之别他一个祖父怎么好意思跟孙女开口讲明白,但也不能把这事儿对秦氏明说,毕竟方玖月是女子一事关淮南王府的秘事。
虽然他在很早就知道了此事,但要自己怎么把这逻辑跟一个还没开窍的小女娃说通,柳国公越想越觉得有些踌躇。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柳清芷突然念了一小段诗经里的话,微笑着对祖父主动开口提到,“祖父可是在担心我爱慕于方玖月么?且不说我已知晓她是女子,就算是了,她离这翩翩君子,温润如玉的形象也差的太远了吧。”
“……教你古文诗经并不是要你照着诗经来一笔一划条条框框比照着来寻心悦的男子。唉,算了算了,果然是太小了,此事以后再说吧。”柳国公觉得自己和孙女在这件事上根本说不通,只好又提起了最开始的问话,“你来猜猜,为什么那好好的淮南王府的世子现在变成了一个小女娃的?”
“与其说变成了女孩倒不如说一开始就是女的吧。”柳清芷虽然一直没有得到准确的信息,但和方玖月的相处时光也算不短了,细细思索的她的情况,也略微问过方玖月一二,自觉应该比祖父知道的还要多。
她细细的分析道,“淮南王府需要一个男童来保住淮南王侯府的世袭传承,但淮南王其子却只有一名独女在世,且她的父亲也早知自己难有子嗣,所以这种情况下从小的女扮男装是最合适的选择了。”
“嗯,只是你说的也不全对。此前淮南王的状况是可能本来连这个小女女圭女圭也保不住了。几年以前,这个女女圭女圭就曾经奄奄一息,那就是那时淮南王找到了逸尘道长,慢慢的调理到今天。”
柳清芷听完祖父的解释觉得有些对不上,那小世子在万寿宴之时分明连此处的礼节都未能适应,说明魂魄跟自己一样刚到不久才对。
“那为什么小世子最近才开始跟我一起医病?病症不是越早治越好么?”
“这个,祖父我也不是很清楚。似乎是那世子的病症太过凶险,连逸尘都毫无头绪。而且我曾听说这么一个传言,”柳国公突然想起了曾经听人说的一个流言,就是关于淮南王府的,因为太过玄奇所以他到现在还记得。“说是淮南王府的旁系的后人其实本不用死的,但因为需要强留下这世子的魂魄,延长她的阳寿,所以这是拿以命换命的法子换来的。”
“以命换命?”柳清芷觉得祖父真是越活越糊涂,现在这种话都会相信了。
柳清芷一时没掩饰住自己的不屑被老国公发现了,老国公本来觉得自己对芝麻大小的孙女说出这种怪力乱神之言就有不好意思,结果居然还看到孙女在嫌弃自己,有些恼羞成怒,道:“那小世子在万寿宴的怪异之处你最清楚,你又跟相处好些时日,难道不觉得她很多地方与众不同吗?”
“我知道祖父的意思,是觉得这个世子很不同寻常对么?可若真有传言那般神奇,那些旁系肯定早不满闹开了,这几年下来淮南王府可以一直是风平浪静的。”
“祖父就是看你最近和她走的很近,想让你和她平时相处时再多点心眼。平日里教你权谋之术,并不是让你只有在分析朝堂之事才用到它们。”柳国公的话很有些耐心寻味。
柳清芷回想着祖父这句话,看着面前方玖月又带过来的书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谁说自己就没用上呢。
这些信层层叠叠的被码放在一起,里面有很多方玖月对她说的话,从开始的纯粹找人代笔再到拿着毛笔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连馨茹都比不上的字,再到现在知道自己喜欢看她的那些符号每次都写了好几页给带来,甚至还说要开始教她那些美人鱼的语言。
有大大的笑脸,有奇怪的哭脸,还有些怎么也瞧不明白意思的表情。
再一次熟悉一遍这些符号后,柳清芷拿一旁从道观里带回来的手扎又看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