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见惯风浪的逸尘一时也没能接受这巨大的信息量。
边防最高军权的象征,给了一个小丫头?
他情不自禁又再问了一遍,还是得到了方玖月相同的回复,这才跌坐在椅子上,慢慢的开始消化这个现实。
方玖月抬手遮在前额,沐浴阳光眯着眼远眺,西北的方向的天空一片纯净。
“道长你送来的这本书,如果我猜测的没错的话,上面描述的地方应该也在西北。看起来,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老天爷都打算让我去西北走这一趟啊。”
“你果然看得懂么。”逸尘被她不知不觉间转移了注意力,伸手又拿起这书翻了翻,现还是跟天书一般,上面有很多奇怪的文字、符号和线条,是却没有一样能看懂,他想了想又道,“而且贫道虽然看不懂,却由此书想到一件事。”
“什么?”方玖月漫不经心的的把玩着虎符,这个小玩意儿重量对她来说刚刚好,以不断地抛上去又接住,阳光下还闪烁着青铜特有的光辉。
“你还记得当初你祖父跟你提过的赌约么,那时候淮南王出的传家之宝是那把钥匙,让你看情况献给皇子,我在白云观就知道你这小丫头早就借给你的柳大小姐了,而她家的赌注却迟迟没有出现,那也是几本古籍啊。”
方玖月一怔,忽然想起了这茬,停下扬抛虎符的举动后张口就想说什么却被逸尘打断了。
“你不会也想直接就把这书就给柳清芷那丫头送过去吧?”逸尘见方玖月认真的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贫道开始想到这事的时候何尝不是也想着直接给她送去看看,是你想过没有,这样一来,结果就又是谁都看不懂这书了。”
“……也是哦。那我问她要来?”
“怎么着人家柳国公府也把那书当成是传家之宝吧,就算你明面上是他们未来的女婿,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要来吧。而且现在你既然又跟她家有层姻亲,就该得表现的有诚意些,亲自登门拜访说明情况当然必不少。”
“现在我哪有时间啊,皇帝让我后天就跟那两个副将离京呢,去白云观怎么赶得回来。”方玖月有些无语。
不过她想了想决定还是直接给柳大小姐写封书信提一下此事,顺便告诉她自己即将要去西北。
好吧,她坦白,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其实是想给柳大小姐传信自己要去西北了,顺便再提起一下这些古籍。
是才离开没几天就传信会不会很丢脸,但如果真到了西北的话再传的话又会很不方便吧。
要不然先等柳大小姐给自己的来信?或者就假装是说公事不提别的?
方玖月托腮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淮南王果然少年有为,怪不得方才圣上召见我等时赞不绝口。我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一位身材略胖的副将笑呵呵的对着方玖月抬抬手。
虽然按礼数来说他们理应是行跪拜礼,但对着这么一个瘦弱少年……两个大汉确实有些跪不下去,彼此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就各自将就了。
见方玖月并不责怪,他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第一眼印象看起来是个好相处的,真是生怕是那些从小生长的京城的娇惯公子哥,来回折腾自己这把老腰。
他看到对方也是微笑着不以为意的回礼,脸上的笑容新添了几分真挚。
“下官姓魏,名子顺,乃西北边关守卫副将之一,”魏副将笑笑接着为她引荐身旁另一位身形瘦小看起来沉默寡言的将军,“这一位是下官的同伴,也是另一位西北副职守将,叫洪天成。此次我二人奉圣旨将会跟王爷您一道回关。”
方玖月一一见礼后,略作寒暄后才装作不经意的笑道,“二位将军怎么还叫我王爷?虽然我这将军当的确实名不副实,但毕竟也是皇命,我们这做臣子的还是要遵从的吧。”
魏子顺顿时吃了一惊,忙下跪见礼,“下官因初见将军,心生欢喜,故才一时忘形,万万没有轻视皇命的念头,请将军明鉴。”
又悄悄伸手把洪天成硬拉着也跪下了。
方玖月把这两人一些小动作看了个彻底后才换成一副不敢当的语气急忙扶二人起来。
“二位将军这是做什么,这么大的礼方玖月当真受不起。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得小孩子,说话常常没个分寸,又不清楚这军中的规矩,以后如有些无心的话,二位将军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多多担待才好。”
魏子顺还没继续开口跟她客套,一直默不作声的洪天成副将却突然出声,嗓音嘶哑异常,一听就知喉部有异,“淮南王大人,请恕属下驽钝,想问下您是怎么看陛下这道圣旨的?”
方玖月似乎是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嗓音,混不在意的回答道,“陛下把虎符交给我,又赐我这钦定大将军之名,派我去专门巡视西北边防和军队的操练情况。唉,说起来其实你们也清楚,我就是个小小的监军罢了,只是因为我本身爵位的缘故才不得不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
说着见二人微微点点头,方玖月就知道自己这话是说到他们心里去了,也只有这样解释才能稍微有些行得通。
昭德帝这次召俩个西北副将回京根本没跟对他们有半分的为难,连他们先前担忧因太子母族的关系会受到的盘问也根本没有出现,一切都仿佛只是一次寻常的回京述职而已。
就在定下离京之期的前两天却又一次被传召,这次带给他们的消息简直如同天方夜谭般的难以置信。
魏子顺在看到方玖月本尊后更加相信了自己内心开始的推断,私下跟洪天成交流后逐渐也想通了这道圣旨的含义,皇帝派了这么个小女圭女圭去西北就是一招对大将军的重拿轻放维护之举。
他暗地里跟洪天成吐槽,皇帝派个柔柔弱弱的公子哥来当什么大将军,除了品级高的逆天以外,弱不经风的样子根本啥都不能做,简直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瞎在那折腾,我两以后估计还要跟一个小女圭女圭行礼,真是丢脸。
洪天成反过来瞪了他一眼,只是折腾就知足吧,要是皇帝对他们动真格了,那是要丢命的!
魏子顺想想也对,顿时对这道圣旨也就不那么抵触了,跟方玖月交谈几句后心中更是满意。
这么个瘦瘦弱弱的公子哥,带他去西北边关转悠一圈,歇一阵子就恭送回来,就万事大吉。
而且这么看着也不像是爱折腾难伺候的主,还比以往那些派来当惯监军,死要钱又看不起人的公公太监要好得多。
就是这么白白女敕女敕的,去了军队会不会被士兵给吓哭。
魏子顺内心活动已经开始无限散开来,看向方玖月的目光也愈的诡异。
自己跟老洪倒是不好这口,这要是大将军在边关看到本尊了,指不定会闹出些什么事儿呢。
“……那好,就这么定了。等明日我们启程的时候,还要劳烦两位多担待了。”方玖月倒是表现一无所觉,神色轻松的跟他们商讨完了明天出的事宜。
魏子顺一愣,糟糕,刚才这个小王爷说了些啥?
他默默转头看向身旁洪天成,却又被瞪了一眼,显然,他同样也没留意这个小王爷刚才说了些什么。
不过,应该没什么事,大不了就是启程的时候多点格外的要求而已。
等到第二天,魏子顺在看清方玖月一行的装备时,简直恨不得时光倒流回昨天,那时他绝对会立刻拒绝这个小女圭女圭看着笑嘻嘻一带而过的要求。
原来方玖月居然给自己坐的马车准备整整五匹清一色的高头大白马,身后还跟了一长串的马车车队,俨然一副郊游的架势。
魏子顺立刻就急了,这小王爷也太不明事理了吧,这么高调怎么上路?就算能上路,一路上哪有那么宽的官道来车通过。
他立刻就想冲上去跟方玖月解释,却被洪天成给摇摇头拉住了,冷笑一声后声音嘶哑的开口道。
“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呵,这个淮南王是在自比诸侯啊。”
魏子顺听后吃惊张大了嘴巴,转身望了过来,“诸侯?他这么做就不怕陛下知道吗?现在还不算出了京城呢。”
“你以为他这招是做给你我看的?”洪天成又瞪了魏子顺一眼,真是太瞧得起你自己了,边关副将这种虚衔在这些真正王公贵族面前什么都不是,更何况是淮南王这么高的爵位,“这个女圭女圭不就是摆给昭德帝看的。别忘了,他手上的虎符是右面一侧,而不是左面。”
魏子顺又看了眼从马车窗探出头对他们招手的淮南王,突然觉得这个看起来弱不经风的小女圭女圭也没他想象的那么好拿捏。
莫非,是想扮猪吃老虎?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他自己就笑了。
不说淮南王才多大点,能是什么老虎,就算真是天才,在军队这种崇尚武力的地方,由不得这种身体上的废材来溅出什么水花。
“不过,这个王爷看起来对皇帝的怨气也很大啊。”魏子顺思来想去,最后对洪天成说出了他最肯定的一个结论。
也得到对方果断赞同这结论的眼神。
“真是难为你在这么短短几天里都把能叫的人叫全了。”桑枳木着一张脸吐槽坐在自己对面一副装模作样乱画的人,“我这次是把话说在前头,虽然我很感激你给我提供的消息但我最近确实很忙,把你送到边关后就会回来,不会在那多待很久。”
说完见对方还是没太大的反应,瞟了一眼她手下的纸张,信笔涂鸦的完全看不懂写了些什么,随手捡起一团扔出的纸团打开看,目光全都被纸上“柳清芷”三个字给吸引了,因为除了这三个字还算端正以外其他歪歪扭扭都写的实在太丑,扫过两眼后又十分嫌弃的扔了。
“想不到,方小将军连思考的时候都还想着你的柳大小姐呢。”桑枳轻哼一声,对方玖月这种成果使用思考两个字确实有些艰难,不过这也不影响桑枳本身意思,“既然那么想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我还以为,依着你的脾气当场就会跟皇帝推辞掉,撂了圣旨走人的。”
“这一去西北边关,弄不好三年五载都回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数字灰常吉利,看着好喜欢-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