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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好凶,唐枣顿时吓的不敢说话,抿着唇,看上去安安静静的。可是师父抱得太紧,唐枣觉得难受,下意识的动了动身子,才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喜欢扶宴师叔,为什么师父这么生气?
“师父明明说过,只要徒儿乖乖听话,就不会赶徒儿走的,可是今日却说,不想见到徒儿了。”
明明她只不过是见了见慕蘅,待了半日就回来了,可师父却气得连最爱喝的桃花酿都打碎了。在师父的面前,她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师父脾气不好,可是她还是喜欢待在他的身边,照顾他,替他做好吃的饭食。
“小枣,为师……”重羽启唇,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是啊,他为什么气得不想见到她,只是因为……她见了那个男人?
重羽想不明白,感觉到手臂收的太久,怕弄疼了怀里的小徒儿,便下意识的松了松,保持环着的姿势没有放开。
唐枣弯了弯唇,眼睫微微垂着,像两把小扇子,扑闪扑闪的,她的声音很轻,却是字字清晰,“一直以来,只要师父说过的话,徒儿都谨记在心,师父不许的事,徒儿便不会去做。只要师父开心,徒儿做什么都愿意。”
……甚至连修仙,她都可以放弃。
“可是……”唐枣的声音顿了顿,才继续道,“在师父的心里,徒儿的位置很低很低,只有小小的一个角落,其实对于徒儿而言,已经很知足了。而在徒儿的眼里,师父永远是第一位,所以师父,以后可以替徒儿想想吗?师父你凶我打我都没关系,只要……只要不要不理徒儿,行吗?”
重羽手臂一颤,顿时语塞。
他没有想到,在小徒儿的心里,自己竟然这么重要。他心里欢喜,可是听着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不知该怎么说。看似呆呆傻傻的小徒儿,其实有些事情,心里想的比谁都清楚。
可是她说的没有错,他从来没有站在她的位置替她想过,他一直享受着她对自己的好,他开心了,就模一模抱一抱,实际上却从未替她做过什么。
她会日日做好吃的饭食讨自己的欢心,可是自己却没有花心思让她开心过。
他做了什么?重羽问自己。
……不许,不许,还是不许。
扶宴的话,本就让他心中有愧,如今听了小徒儿的话,心里是愈发的难受,他伸手覆在小徒儿的脑袋上,如往常一般揉着她的脑袋,待目光落在小徒儿头上的发髻,再一次愣住——即使是梳的发髻,也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的。
“是为师……错了。”
“师父?”
重羽伸手捧着她的脸,让她抬头看自己,见她原是好看的眸子,如今正是水汪汪一片,似是随时都会哭出来。碰触着的拇指轻轻的摩挲,竟是说不出的温柔,他道:“以后为师会好好改改这脾气,不会再随便对你凶了,更加不会不想见你。”
这么温柔的师父,唐枣有些难以置信,她眨了眨眼睛,不大确定道:“真的吗?”
重羽点头,“为师也知道,自己的脾气不好,仗着你乖巧懂事,愈发的不知收敛,这些都是为师的错,以后为师会改的。”
几万年来,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合胃口的、又能忍受他的脾气的,他可不能把她给吓跑了。
要不然,这么乖的徒儿,上哪去找?
唐枣顿时面露微笑,而后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眼睛,道:“那徒儿可以继续喜欢扶宴师叔,对不对?”
小徒儿的眼睛亮晶晶的,重羽原是温柔的面色却突然沉了沉,他不说话,小徒儿期待的眼神逐渐暗淡了起来,重羽暗暗咒骂了一句,却是言辞温和道:“……可以。”
——看来扶宴最近真的是太空闲了。
重羽将手松开,想起先前在承华殿的时候,小徒儿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片,割伤了手,便低头执起小徒儿的手,见她右手食指指尖上有一道红红的划痕。她的体质特殊,这些小伤都要许久才会愈合,重羽自然舍不得小徒儿身上有一点点的伤痕,便略微低头,将她的手指含入口中。
指尖被含着,有些痒,却不疼。
师父太高,唐枣保持着抬手的动作,仰头呆呆的看着师父的面容。指尖的暖意,似是慢慢的,传至四肢百骸,暖入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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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倒酒的动作,水袖一垂,白玉似的手腕露出一小截,如此的冰肌玉骨,赛雪欺霜,着实让人挪不开眼睛。扶月将酒斟满,下一刻,坐在对面的人却是长手一伸,举起凑到唇边。
黛眉一蹙,扶月道:“这是我的。要喝自己倒。”
扶宴温和一笑,低头浅酌了一口,“从明日开始我便要忙起来了,今日就当是犒劳犒劳我,不成吗?”
忙?
扶月一愣,立刻明了,她又拿出一个酒杯,替自己倒了一杯,才懒散道:“谁叫你胆子这么大。”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尊上是把小枣当成妻子养着,饶是师兄弟,在这事儿上,也留不得半分的情面,而他倒好,直直的往枪口上撞。
忙死活该。
不过——
“你说小枣会按照你说的做吗?”扶月抬睫,仍有疑问。
“不会。”扶宴回答的极快。
扶月一愣,眸色讶然,“那你还……”
他含笑看着眼前的扶月,不急不缓道:“能给他添添堵,倒也不错,不过真要让他吃瘪,真有些难度。”这难度自然是出在小枣的身上,她太乖,太听她师父的话,所以才这么被欺负。
“不过有些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扶宴话语缓慢,言语间静静瞧着眼前的扶月,一双黑眸幽沉幽沉,似有深意,嘴角亦是噙着淡淡的笑意。
这眼神有些奇怪,扶月被看得有些不大习惯,迅速敛睫,低头饮了几口酒。许是喝得太快,有些被呛到,扶月连连呛了好几声,待感受到背上有一只手掌轻轻拍打,才怔怔抬起头。
温热的手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扶月容貌艳丽,如今又是双颊通红,看着愈发是娇颜明媚,扶宴不知何时坐在了她的身侧,她又低低咳了几声,嗓音微哑道:“我有些累了,兄长请回吧。”
“嗯。”扶宴没说什么,慢慢收回手,拿起酒杯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而后起身出去。
扶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看着敞开的门,外头斜斜的泻入月色,静静瞧了一会儿,便收回目光,看着桌上的空酒杯。
好像有什么东西……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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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唐枣便起了大早去见扶宴,经过昨日一事,她是愈发崇拜这个厉害的师叔了。
被小姑娘炙热的眼神看着,饶是扶宴再怎么厚脸皮,此刻也有些抵挡不住了。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暗暗发愁,再这般下去,他还真怕这小姑娘会喜欢上自己。
毕竟,他可比师兄温柔多了。
扶宴弯了弯唇,心情极好,小姑娘家,自然是喜欢温柔的男子了。
“若是你按照我教你的,恐怕你师父对你会更好。”
唐枣听言轻轻摇了摇头,小脸粉扑扑,杏眼桃腮,颇为娇俏,她道:“我已经很知足了,我觉得师父很好。”昨夜师父抱着她,一向嗜睡的师父还陪她说话,说的困了,才拥着她一起睡觉。
以往都是两床被褥的,昨夜就一床,让她与师父挨得是愈发的近了。
扶宴含笑摇头,得了,顺其自然吧,不过……师兄这脾气若真能改改,倒也不错,可不能再这么欺负这傻枣子了。
从扶宴师叔的聆水居出来,唐枣便专程去采了好多的新鲜花草,采完之后便在浴池内舒服的泡澡。师父的脾气好了,唐枣的心情更是好的不得了,想起昨夜温柔的师父,便忍不住咯咯傻笑。
唐枣抬手玩水,突然手一顿,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她想起前日为了能让师父答应她一个人独凤御山,才同意给师父看。可是她当时脸烧的厉害,低着头不敢看师父,她解了薄衫,里头的却是下不了手,磨磨蹭蹭了许久,师父便不再勉强她。
……所以那晚,她还是没有给师父看。
按理说,他是师父,给他看看,也没什么,只是……她真的觉得有些怪怪的。
唐枣越想越乱,而后干脆将整个身子沉入热水中,待不去乱想了,才从浴池中将头钻出来,溅起了好多的水花。
正想着起身走出浴池穿衣服,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她迟疑着抬头,发现一旁的浴池边上,一抹颀长的身姿静静立着,正往她身上看。
“师父?”唐枣惊讶的唤了一声,下一刻却是脸涨得通红通红。
……师父他,看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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