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下车后,岳平阳就发现南商雨眼神不对,即使在走路时,她也没有放松警惕。
眼下,她竟然又提出要自己解下腰带。解腰带是月兑裤子的代名词,她要干什么?莫不是又被什么东西附了体,想要吸收自己的阳气?
那些神鬼最可讨厌处,就是无形无影,混淆真假。岳平阳没有动,对南商雨道:“请你摘下眼镜!”此刻,能判断她是否被附体,只有看她的眼睛变化了。
南商雨未动,“你跟我学法,就是我的徒弟,必须听我命令,我命令你,解下来。”
她的语气,非常之冷,居高临下,大有古青月的派头。
岳平阳拧不过她,抽出腰带。眼下情势危机,两人若不同心,更会被人挑拨利用,保命都难,更不要说修道练功了。
南商雨接过腰带,仔细验看一遍,从上边扯下一个黑色纽扣样的东西,“你看看,这是什么?”
岳平阳接了过来,猛抽一口凉气,擦,是窃听装置,看样子很高级。他冲南商雨作个手势,将窃听器塞到远处一个石缝里,回来问道:“怎么回事?”
南商雨笑道:“古青月捣鬼,在车上时,往你腰带上安了这个东西,我觉得可疑。”
来的路上,古青月安排南商雨坐在副驾驶座上,说空间宽畅,可以半躺下休息。她和岳平阳坐在后排。南商雨因为受了伤,一直半躺着闭目养神,岳平阳和古青月聊了几句后,也闭目休息了一会儿。
估计,就是在自己打瞌睡时,古青月将这个东西安到了腰带上的。
岳平阳咬咬牙,“这个女人,太阴险,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南商雨看看天,“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咱们先休息一下,我还有话要说。”
岳平阳搬来两块石头,又拽了几把草,垫到石头上。
南商雨坐下,盯着岳平阳足有两分钟,“岳平阳,我从小到大,除了母亲,很少没跟生人打交道,十二岁之后,几乎与世隔绝。现在,我把你当朋友!”
岳平阳点头,“等拜师之后,我就是你的徒弟!”
南商雨又问:“无论朋友还是师徒,什么最重要?”
岳平阳知道她是在设问,没有回答,只是静听。
“信。是信任!不能有任何怀疑。当年,我父亲跟师父学道,被考验了十几年,十几年间,半点功夫未传。师爷很残酷,还找借口打伤父亲一条腿,即使如此,父亲也没有怀疑,这才得到了正法!”
岳平阳便开玩笑,“你不会这样吧?”
南商雨也笑了,“不要耍贫,我在说正经的。经上说,信为道德功源母,有了正信,道法就已经成功了一半。同样,老师选择学生,证实他的诚信,也是成功了一半。现在的老师都注重课后考试,前辈们最看重的却是课前的考察。”
岳平阳很少见她这么一本正经,很有点传法授课的意思,将腰又挺了一下。
“刚才,是考察前的最后一关,如果你不解腰带,我肯定不会传你真正道法。传法非人比灭绝道法更可怕!”
岳平阳琢磨回味,这才发觉,无论是她在坟地冲自己动粗,还是表现得对其他女人妒嫉,应该都算是考验的范畴。这个女人,心计其实并不比古青月少。
“你在想什么?”南商雨问。
岳平阳笑笑,“我在想,你的心计其实很多!”
“好。你现在可以问我问题了,有问必答,所答必实!”
岳平阳点点头,“我能抽支烟吗!”
“当然可以。但是进到祖师洞里后,抽烟必须克制,会妨碍你练功的。”
“什么时候进洞?”
“得等收了女鬼的尸骨!”
“什么时候收?”岳平阳问道。
“得等等!”南商雨抬头看看天,“我能感知她的气息,她也能感知到我。现在,她被我作法所伤,正在家里守着骨骸,运功化解骨骸上的封印。解除封印后期,她的灵气最为虚弱。”
“解除封印需要多长时间?”
“她现在是七阴三阳体,生前是炼神阶段的顺五行修为,我父亲的修为怎么也在逆五行和化五行之间。因此可以推断,她要解除封印,化掉父亲的灵气,最慢也约需二十四个时辰。封印解除之后,她就可以为所欲为,随意附着人体,迷惑世人,吸人精血,每吸一次精血,功力便会恢复一成,除非修练到‘化五行’的层次,才能降伏得了她!”
“一只鬼,怎么会这么厉害?”
“她也不是凡鬼,生前修为已经很高了,可以做到阴神出窍,数日不回。实话跟你说吧,她原来是个日本忍者,后来成了日本神道教的教徒。”
“什么?日本鬼子?你父母为什么要供养个日本鬼子的鬼?”
“说来话长。她当年随日军侵华,多与我国高人斗法,屡屡获胜。后来我师爷收伏了她,她也帮我们干了不少好事。据我母亲说,当年在血子湾,我父亲几个,作诛煞大阵,一次灭了日军五百多人、伪军七百余人,还有三十多个教术高手,守护了一方平安。那次起坛作法,她也是帮了大忙的。”
“后来呢?”
“后来,她有些据功自傲,不守戒律。一次,她打座入定,将阴神出窍,一走就是一个多月。我父亲行功不慎,烧了一场大火,将她身体火化,引得她起了嗔念,阴神化作戾魔作祟。”
“所以你父亲收了她,因为心怀愧疚,又供养了她?”
“不全是,据说,留她还有大用处,具体怎么回事,我不太清楚!”
“那收了她的骨骸之后怎么处理?”
“放到祖师洞里。我母亲临终前曾叮嘱过我,万一伏她不住,就要先收其骨,再埋到指定地点,而后作法送他投胎!”
“问题是,怎么取她的骨头,我们能斗得过她吗?”
“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目前,我们根本斗不过她,只有偷了。”
“偷?怎么偷?”
“要偷就需要隐形!”
“什么?隐形?”岳平阳越听越科幻了。
南商雨不再言语,闭目盘腿静坐片刻,而后又从包裹里将那枚铜制印章取出来,捧在手中之中仔细观察一番。“不好,封印的力量越来越弱,这证明她解印的速度很快。大意了,我还是低估她的能力了。”
“行动吧!”岳平阳站起身来。
“走,我们去找隐身衣!”南商雨站起身来,右手掐金莲指印,在自己身上画了一道符,又在岳平阳胸前比划一通,“抱紧我,逆转三圈,顺转三圈,转圈之时,在我头顶上方吸一口气。转完之后,捡一根草,插到我头上。快!”
“明白吗?”
“明白!”岳平阳抱她着转了六圈,使劲在她头顶上吸了一口,又揪了一根草,斜插到她头发上。
南商雨两腮见红,长吁了一口气,“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借你力量,最大可能掩盖我身上的气息,否则,不容易瞒过她去!”
“我们去哪儿找隐身衣?”岳平阳问道。
“前边山洼里有座破旧的山神庙,那里边有制作隐身衣的材料。”
听她这么一说,岳平阳好奇之心被激发出来,他倒真想看看,庙里到底有什么样的高科技材料可以隐身。如果真有这种材料,国家还用得着费尽心力资金制造隐形飞机吗?
两人沿着小路往前走了一段,又向右拐入林木茂盛区,顺着一条羊肠小道向山坡上走去。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长满青苔的路面异常湿滑。南商雨由于担心女鬼发现自己,并未使用灵气,因而显得费时费力。
两人顺着曲曲绕绕的小路,在山间转悠了半天。
暮气四合,天色渐暗,视线越来越差,雨还似乎越下越大了,她的衣服已然湿透,时不时打一个寒颤,看心情也越来越急了,几次险些摔倒。
岳平阳问道:“你最近来过没有?”
“六年前来过!”
岳平阳忍不住笑了:六年。当今时代,六年的变化相当于以前的六十年,别说是座山神庙,就是一座城市也会变得面目全非。
南商雨以为岳平阳在嘲笑自己,突然间就急了,“岳平阳,你笑什么,笑我无能是吧?笑我健忘是吗?”
岳平阳摆摆手,“不是不是,我是说,现在一切都变化太快,六年时间,山神庙的情况怕是不妙!说不准都让人给拆了!”
南商雨摇头,“不可能,庙在这里不碍人事,谁会拆它,就算荒废塌倒也该有点痕迹呀。我记得就是在这块的嘛,怎么会没有呢?”
“别着急,歇一下吧,越急越找不见!”
“不歇,接着找!”
岳平阳见她犯了牛劲,也不好硬劝,问道:“哪儿是北?”
南商雨指指身后。
岳平阳掏出周小四那个手机,先将指北针调出来,对对方向,发现和她指的正好相反。
怎么可能?她说的没错啊,而且自己的方向感也是很强的,怎么会错?难道是高科技出了问题?
岳平阳向手机指示的北方走去,那里并没有路,只长了一排楸树,楸树丛中还生有一棵四五把粗的桑树,树后便是山岩。
岳平阳走过去仔细察看一番,又在岩石壁上踹了两脚,并没发现什么异样。
他刚要转身,却见石壁上钻出一个大脑袋,用手机上的手电一晃,发现竟然是一只马头。
那马看见光亮,一缩脑袋,消失不见了。
岳平阳立刻意识到,手机指示的方向是正确的,这石壁大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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