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机词 玉机词(五〇)上

作者 : 白玉有纹1

小丫头进去禀报,我和慎媛便站在济慈宫后殿的门口等候。西厢里传来一阵轻笑,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道:“儿臣可不要皇兄来赐婚……母后不能再让皇兄如此胡作非为了!”

只听啪的一声轻响,太后笑道:“又胡说了!若让你皇兄听见了,定要治你的罪。”说着众人一并笑了起来。

又听小丫头娇脆的声音道:“启禀太后,慎媛娘娘、二殿下和朱大人来了,现在外候着。”

太后笑道:“请进来吧。”

待小丫头来请,我和慎媛方才带着高曜缓步走进西厢。向太后行礼之后,只见座中一个二十来岁的高大青年站起身来向慎媛深深一拜道:“臣弟思谊拜见皇嫂。”未待慎媛开口,他便直起身子道:“听闻皇嫂病了许久,如今可大好了?”

慎媛面色通红,连忙向后退了几步,差点撞到侍立在一旁的小丫头身上。她微微趔趄,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站稳回礼道:“臣妾慎媛裘氏,参见王爷。旧日称呼,王爷不可再用,臣妾愧不敢当。”

这个青年身材挺拔魁梧,肤色黝黑,略显粗粝。他一张国字脸,棱角分明。双目炯炯,剑眉斜刺入鬓,显得凌厉非常,但望向慎媛的目光中分明充满了敬忱与哀怜。他与京城中养尊处优的皇帝与睿平郡王绝然不同,皇帝高思谚和睿平郡王高思诚都偏阴柔文弱,容貌更像太后。而这位久居西北边境的昌平郡王高思谊可称得上相貌堂堂,想必是肖似先帝高元靖的缘故。他一袭雪白的金丝五蟒袍,腰间坠着一柄青玉刀。这一身装扮虽是清爽,可是金蟒绣得生动,灿然生光,似要腾起一般。他的威势,便如潜龙在渊,莫可逼视。然而面对慎媛,他似是收起身遭万丈光芒,只余一缕哀悯柔光,澹然一笑道:“不过是一句称谓罢了,皇嫂何必在意。”说着又向我抱拳道:“这位便是朱大人吧,小王有礼了。”我忙还礼。他又转头向太后道:“儿臣还想去看望渊大姐姐和升平妹妹,容儿臣少陪,待午时再来母**中领膳。”

太后斜倚在榻上,略有些无奈的轻轻摇头,柔声道:“去吧。记着要守礼。”

高思诚一笑,眼中满是敬慕之意:“母后放心,儿臣省得。”说罢向我和慎媛微微颔首,便转身走了出去。屋里便只剩了太后与我们三人。

太后目送高思诚出门,一转头,见慎媛还呆站着,方道:“你大病初愈,快坐吧。”小丫头连忙搬了一张雕花圈椅过来,上面铺着织锦软垫。慎媛告了罪,方敢坐下,谦恭道:“臣妾久病在床,许久没来向太后请安,还望太后恕臣妾不恭之罪。”

太后微笑道:“你只管养病罢了,何必巴巴的过来,瞧你的脸色还不是很好,要多多将养才是。”

慎媛欠身道:“劳太后挂心,臣妾有愧。”

太后亲自抓了果品递于高曜,又将他抱在怀中玩耍,祖孙俩说笑一阵,太后忽然想起什么来,说道:“你来之前,熙平才走没一会儿,说是去看瑜卿和升平了。你们历来亲厚,恐怕她还要去历星楼瞧你。你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免得熙平扑了空。”

慎媛红了脸道:“臣妾许久没有服侍太后舞剑了,今日便让臣妾伺候太后午膳吧。”

太后笑道:“你的孝心本宫知道,可你身子还弱,不宜操劳。要服侍本宫,来日方长呢。”说着便向我道:“朱大人,你要多劝着些慎媛,让她放宽心保养身体。”

我忙站起道:“谨遵太后旨意,臣女定必从旁多多劝导,还太后一位健旺利索的慎媛娘娘。”

太后点头道:“如此甚好。”说罢又低头对高曜道:“曜儿也要好好孝顺母亲才是,日常当乖乖的,不可扰了母亲的静养。”

高曜跳下榻,恭恭敬敬的向太后行了一礼道:“孙儿知道了。”说罢转身倚在慎媛身边。

还未说笑几句,果见慎媛扶额,身子微微一晃,惠仙和高曜连忙扶住。太后关切道:“天冷,身子又没好全,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慎媛慢慢站起道:“臣妾甚是没用。”太后忙命佳期备辇,慎媛和我只得带了高曜躬身告退。

午膳后,我正在院中闲坐饮茶,饶有兴致的看着芳馨和白领着众丫头们剪窗花。银剪精巧细致,但更巧的是众人的手。几十张彩纸,变作了繁复精细、生动曲折的各色花样,彩屑纷纷飘落。如暮春的落英缤纷。我一时看得入了神,忽见芳馨抬眼笑道:“姑娘既爱看奴婢们剪窗花,何不亲自来剪?”

我笑道:“我的手太笨,绞不了窗花。以前在家中,都是姐姐和母亲做这些事情。”

芳馨和白相视一笑,说道:“奴婢总算也找到一件事情是姑娘不会的了。姑娘的手这样巧,能画出那样的美人,偏偏不会剪窗花。”

我红了脸啐道:“你们惯会取笑我的。”

芳馨忙站起身一屈膝道:“奴婢不敢。”

绿萼道:“在这长宁宫里,也唯有芳馨姑姑能这样与姑娘没上没下的说两句,奴婢们是不敢的。”说着众人都笑了起来。

忽听照壁后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孤还奇怪怎的门房茶房都无人守着,原来都在这里耍呢。”

我听了心中一动,忙站起身来迎接来人。只见那女子披着一袭淡粉底暗玉兰花纹的纱缎斗篷,头戴赤金点翠的雀尾华盛和一对蝶恋花明珠步摇,显得甚是富丽端华。她笼着双手含笑走了进来,步摇沥沥轻响,明珠莹莹有光,衬得她一脸的好气色。我忙上前去端正行礼道:“长宁宫女巡朱氏玉机参拜长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熙平长公主满面春风,忙扶起我道:“玉机快起来吧。”说罢仔细打量我一番,笑道:“有半年没见到玉机了,果然不同了。不但长大了,也更有气派了。怨不得皇上和两位贵妃升了你的官,可惜孤却不得贺你。今日就补上吧。”

慧珠连忙让小丫头们捧上层层叠叠的十几只锦盒,还未待我开言,便都送入了灵修殿的南厢中。我忙扶了熙平缓步往灵修殿走,一面微笑道:“殿下如此隆情,臣女不敢当。”

熙平笑道:“如今你也是七品女史了,再不是从前府里的小丫头了。孤若怠慢了,叫人看着不尊重。”

我会意,请她在南厢上首的榻上坐了。她月兑下斗篷,露出里面光华璀璨的橘色嵌珠凤纹长衣,方施施然坐下。我接过绿萼手中的滇红,亲自奉与熙平。熙平接过茶,微笑道:“玉机还没忘了昔日府中的规矩。”

我忙恭声道:“昔日是主仆,今日是君臣,玉机自是不能忘记。”

熙平放下月兑胎瓷盏,半透明的杯壁中映出鲜红的茶汤微微一晃,熙平的笑容愈加慈和:“孤初次来长宁宫,正值玉机伤心之时;再见时已是端午,玉机已颇得裘后的信任;后来虽然也曾数次进宫向太后请安,只是为了避嫌,才没有来看你。但心中颇为挂念玉机,只恐你受了裘后的牵连。如今看来,却是孤多虑了。想来玉机颇为用心,甚是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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