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惊,不知连卓所谓的诸事繁琐,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阿继被立为太子,除了连卓受伤这一件事,还有更多未知的凶险吗。
我忙说道:“我这边不用什么卫士,将军何不带回大迎,缓急时候,也以帮上忙。”
然而连卓终究没有带走那八名卫士,从他说要将这些卫士留在郦国起,我就知道他不会再将人带走了。
连卓的离去让我忍不住担心起了阿继,而阿继被立为太子的消息,我终究也没有对无名说出口。如果由我来说,无名一定会问我是怎样知道的。
我想,这件事情,很快郦国宫中就会有消息的。
果然,五日后,大迎皇上立三皇子容方铭继的消息便传到了郦国。
太后满面喜容地召见我,笑道:“曾听莺儿你说过,在大迎宫中时,与你的兄长三皇子关系最为亲密,是不是?”
我闻言便知其意,却仍是十分配合地答道:“是啊,母后问这个做什么?是三兄长又到郦国来了吗?”
太后微笑:“你三兄长只怕没有功夫来呢。”顿了一顿,笑道:“这是大迎刚传来的消息,母后特来告诉你,好教你欢喜,你三兄长他被立为太子了。”
太后的表情也间接证明了阿继被立为太子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情。我一边奇怪为何我没有感到那么欢喜,一边奇怪为何太后会感到这样欢喜。
太后忽然又道:“你到郦国之前你的这位兄长大婚娶妃,你自然见过这位皇子妃,对不对?”
太后的话让我心中突地一跳,若不是我心中时刻铭记着纪云琅的教诲,我几乎便要将自己的惊讶表现出来,说不定还会将无名暴露。
太后并未理会我张着嘴点头的样子,续道:“你兄长被立为太子,这位皇子妃如今就是太子妃了。等将来你兄长登基为帝,她就是大迎的皇后娘娘了。真是个……真是个命好的女子……”太后幽幽说着,脸上竟有些不由自主地神往之意。
我望着太后默然,片刻,太后恍然回过神来,笑道:“莺儿你放心,将来你的记忆恢复了,皇上也会立你为后的。”
不管是无名当大迎的皇后,还是我当郦国的皇后,我对太后所讲的这些都没有什么兴趣。只要纪云琅喜欢我,即便是给他当一个丫鬟也无所谓。如果纪云琅不喜欢我,我就算是当了郦国的皇后,甚至是当了天下的女皇,又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将心比心,无名对阿继情深一往,阿继当了太子无名固然欢喜,但无名欢喜的却不是那太子的席位。
只是太后如此欢喜之下,我再有除了欢喜之外其他的表情也是不对的。于是我只好强颜欢喜,我想,这应该真的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然而,当我欢欣鼓舞地将这个消息告诉无名的时候,无名却只是淡淡一笑。
我讶然:“无名,你不高兴吗?”
“当然高兴了。”无名的话跟她的语气,是明显的不相符。
我极力将自己的理论拉到与太后一致的地方,满脸欢喜的神色道:“你看,阿继当了太子,你就是太子妃了。等阿继接替皇位的时候,你就是大迎的皇后娘娘了。”
无名又是淡淡一笑,并无多少欢喜的样子,笑着笑着,勾起的嘴角又放了下去。无名神色黯然地站了半晌,低声说道:“公主,你说阿继是不是已经把我忘记了。”
安慰无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更困难的是面对那些波云诡谲的消息。
五月二十日,太后告诉我,大迎的二皇子病故。郦国与大迎除了相互毗邻,相互贸易往来之外,如今还有了我这一层和亲的关系在里面。所以太后与我商量,除了两国之间应去的吊唁、丧礼之外,我还要有什么表示。
我当然一切听从太后的安排,只是二皇子的死讯让我感到无比惊讶。这不仅仅是因为二皇子正当风华正茂之时,更因为他的死讯在阿继被立为太子之后传来,让我隐隐感到了山雨欲来之势。
我托小诗去和亲信大臣通了讯息,询问关于大迎的变故有没有传来别的消息。
与小诗接洽的那人甚是警觉,反问我为何要问此事。我一时不解,托小诗道:问不得吗?
那位大臣只说了一句:贵妃是大迎人。
这句话颇含着一些耐人寻味的意思,我想了许久方才醒悟,他们必是担心,我身在郦国心在大迎,更担心我潜入郦国皇宫,是为了帮助大迎图谋一些事情。
处此嫌疑之下,我只得说道:心系故土,人情之常。
三位大臣商量一夜,方始给我回复,无他。惟风闻二皇子病故与大皇子、四皇子或有关联。
二皇子病故与大皇子、四皇子有关联?一个让我听来觉得不思议、细思却又令人心惊的消息。
我努力思索,还原出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大皇子与四皇子图谋太子之位,暗中下手伤了二皇子。本以为如此一来,太子人选会落在二人身上,谁知两人的密谋被皇上现。
如此,终究是那个因为出身不受关注的沉默的三皇子阿继,被立为了太子。
我极目望向北边的天空,耀眼的阳光之下远处的天似乎和头顶的没有什么不同,是,我却不能不为那片天空之下的人们感到担忧。
只算掐指算算日子,纪云琅离宫已经将近半月时光了。这意味着我所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计划越来越迫,也意味着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去为别的事情担心了。
纪云琅不在宫中的时间,后宫顿时安静了许多。
王雪晗被禁于慈宁宫,何连月被禁足在连月馆,陈喜宜被贬为低等宫人从事着诸般低等的活计,而薛灵嫣,本来就是个十分省事的人。
我借着在宫中漫无目的闲逛的功夫,很快便约到了孟姚春与宋清芷。
孟姚春冷冷地看着我,“怎么不叫上薛才人。”
我道:“无需牵扯上她。”
孟姚春冷笑:“怎么,她不是贵妃的好姐妹吗,皇上也交代了她与贵妃关系甚好,不让我们对她动手。难道贵妃反而信不过她?”
我道:“我自然相信她,只怕你们信不过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