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风起云涌跟许云晋并没有关系,接下来的日子里,许云晋都呆在宅院里,也一直都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这让许云晋怀疑当初真觉寺的方丈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所谓的不近,许云晋认为不管是男女都在其中,然而到了如今什么也没有发生,要么就是真觉寺方丈说的不对,要么就是“男色”不在所谓的中。
许云晋不知道是两者的哪种情况,可过了有好一段时日,许云晋的想法虽然逐渐偏向了第二种,却依旧不敢十分的肯定,看来这还得戒下去了。或许过段时间等到京城平静了,自己应该去真觉寺走上一趟,许云晋在心里默念道。
许府不曾有人来过,许云晋知道上面的事情还未解决,李大少的离开便提上了议程。
这日天刚蒙蒙亮,京城近郊的一处送别亭内,有主子五位、管事一名并十余名小厮,一旁停着五辆马车。
“虽然这不是你第一次南下,但终究是第一次南下做生意,还是咱们五个人共同的生意。”许云晋举起手中的酒杯,笑道,“别的话也不多说,就祝咱们的生意顺利开张,日益兴隆,日进斗金。”
其他四人面露兴奋的举起酒杯与许云晋的相撞,发出一阵阵清脆的撞击声:“日益兴隆!日进斗金!”言罢,五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身边的小厮将五人的酒重新满上,许云晋望向一旁的何三,面色凝重:“何三,你也知道,在场的四人可是爷我的平生挚友,李大少这次南下,你可得照顾好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又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许云晋等五人能小到大一直维持现在的关系,说是平生挚友也不为过,既是挚友照拂一二也是应当,更别提这次还是为了他们五个人共同的生意。
何三颇为恭敬:“二少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李大少的。”
“对了,我记得李大少你到南方可有点水土不服呢。”刘三少突然说道。
在场的众人轻咦一声,不大一会儿便想起确有其事。京城五少里面有四个是当朝命官之子,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不管是受宠还是不受宠,在大平王朝,却都是不能私自出京的,因此京城五少里面除了李大少以外,其他四人都不曾‘明目张胆’的出京过。李大少倒是出去过,不过也不多,南下算上这次也只是第二次罢了。
上次南下是在两年前,李大少南下苏城拜访李大少父亲的旧友,谁知到了苏城的第二日便高烧不止卧床不起,等勉强起了床,已过了半月有余。
提起此事,在场的众人不禁蹙起眉头,若这次南下还这般可如何是好?
“不用担心。”李大少出声道,“上次我离京时便有些着凉,加上赶路太快,到了苏城才变得那么严重的,水土不服的症状是有,却远没有那么严重,更何况这次还是第二次去,不会像上次那样的。”
尽管李大少这么说了,大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苏少道:“这事儿可马虎不得,左右咱们也不差那一天两天的,在路上不必赶得太快,等到了宁城,找个郎中瞧瞧,再休息几日也来得及。”
赵二少赞同的点点头:“苏少所言不虚,最重要的还是要保养好自己的身子。我听说这次京城的事情不小,他们退回南边还要一段时间,足够你在宁城办好事情再回来了。”
赵二少的父亲是当今六部之一吏部的吏部尚书,是朝堂上举足轻重的官儿了。赵二少的身份也不低,既是嫡子又是长子,按说在赵府除了赵尚书之外就属他最有话语权了,然而事实可不是这样。赵二少是嫡长子不假,在大平王朝的权贵之中,嫡长子或是嫡子更是将来要继承家产大头的,自当是受尽宠爱,甚至是寄予厚望,只可以赵二少的嫡母去世的太早,次庶子的生母又太得宠,次庶子更得赵尚书的宠爱,因此可以说,赵二少在赵府的生活并不好过。
不过谁知道呢?毕竟能够成为京城五少的人,说起来多多少少都有点耐人寻味的地方,最起码赵二少所谓的“听说”,想来也不是那么简单。
“听你们这么说,倒是希望我一到宁城就病倒了似的。”李大少啼笑皆非,“怎么说这里面也是我最劳累,到时候南面的生意是不是得多分我一点?”
许云晋笑道:“不愧是大富之家,到什么时候都不忘把钱财两个字放在嘴上。”顿了下,“这事儿之前我确实想过,便从我这份儿里面拿出一成给你吧。”
刘三少惊呼一声:“一成?这可不少啊,我们四个之前也不过是有一成半罢了。”
南下做生意的想法是许云晋想出来的,其中投入的大头也是许云晋拿出的,更别提人脉关系等方面,都是交由许云晋手下的人去办,许云晋自己做这份儿生意也不是不成,但出于种种原因,许云晋更乐于将五个人绑在一块儿,其他四人也不会嫌钱赚得多,因此一拍即合,另外四人掏出一部分钱来入了伙。许云晋占了其中的四成,其他四人各占一成半。
许云晋要将自己四成中的让出一成来给李大少,这委实不少,要知道他们的生意一部分是开在南部,另外主要的部分是要将南方的东西——例如茶叶、布匹——运往北方卖出的,这其中的利润不是一点半点。
李大少被许云晋的干脆吓了一跳:“那个,不用这么多,只要多给我半成就好了。”
其他三人用鄙视的目光斜眼看李大少——应该是一点也不要才对吧!
“这是你应得的。”许云晋淡淡道,想了想,“我们毕竟对南面的事情不熟悉,都是道听途说,远不如亲眼所见,你去了我们也能放心得下,更何况,以后恐怕还得让你两边跑呢。”许云晋说到这里,似笑非笑,“我说,你不能以为就这么一次就成得到这一成吧?”
“……好吧,我知道了。”李大少最终无奈的应了,看来为了这一成,李大少要付出的东西也不少。
苏少、刘三少及赵二少也不羡慕了,比起李大少常年奔波忙碌,他们更愿意一年下来无所事事就能拿到那其中的一成半。南下这种事情偶尔去一趟两趟还能算得上是见识一下不同的景象感受一下不同的民风,若总是去,他们这群生在北方长在北方的人是不大能习惯的。到了现在,他们倒是庆幸自己的身份不能出京了,若不然恐怕现在也被许云晋算计了吧。
李大少明显也明白自己被算计了,但是这属于阳谋,是李大少自己甘心情愿为了利益入套的,怨不得别人,再说为何说是怨恨或是圈套呢?他们瞧着李大少自己倒是乐在其中。
送别的主角是李大少,当下又是一番觥筹交错,嬉笑怒骂,等到日头高起,京城近郊也开始有不少的人来往,几人才起了身,送李大少和何三入了马车,目送他们离去。
说是送别,倒没有多少惆怅和伤感的,离开的李大少没有,余下的四人也没有,这不是送别,是他们五人享誉大平王朝的开始,是天下始闻京城五少的开端,是意气风发,是大展宏图,是商者开始活跃于上层社会的起点。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只说四人的目光从远去的马车上收回。
“你还回我那儿?”刘三少转头问许云晋。刘三少所说的“他那儿”当然不是他的家里,而是许云晋一直住着的那处宅院。
“恩,过段时间我再回去。”
“那处院落可正经不错,我可喜欢的紧。”刘三少想起什么似的又转头问苏少,“你上次不是去过那里?觉得如何?”
苏少想了想,忍笑道:“内室不错,别的我可不清楚了。”
上次苏少去瞧许云晋,只到了许云晋所在的内室,别的地方可不曾去过。
“那还真是可惜了。”刘三少晃晃脑袋,一时兴起,“照我说,不如改天在那儿聚个会什么的,我那池子里还养着锦鲤呢,特意找的,里面没有一个颜色是重复的。”
许云晋迟疑了一下,最后平静道:“那锦鲤吃得太多,都撑死了。”
刘三少:“……”
赵二少:“……”
苏少:“……那个,我瞧你喝了不少,脸都红了,咱们还是快快回去歇着吧。”
许云晋“恩”了一声,率先上了马车,之后另外三人也上了各自的马车,马车开始向着京城里面走去。
许云晋确实是喝了不少,如今面色酡红,眼神迷离,本平凡的样貌却硬生生的带上了一丝魅惑,许云晋将头靠在马车壁上,马车走得并不快,然而晃晃悠悠的也让许云晋带上了一丝烦闷,身体里也燥热得很。
“把窗户的帘子挑开。”许云晋的声音有些嘶哑。
“外面有风,二少你又喝了酒,还是不要打开的好。”青珮在一旁说道。
许云晋的眉头蹙起,青珮无奈的挑开了帘子。许云晋靠过去,微冷的风吹拂在脸上,许云晋的眉头才松开,脸上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
马车很快进了城里,进了城,速度比之刚才还慢了不少,许云晋的目光无意识的瞪着窗外,只是单纯的在发呆,这么一发呆,就发现石君极的身影在视野内一闪而过。
“停车!”许云晋的身体比话语更快,马车还未站稳并从马车上跳了下去,把青珮吓了一跳,等到青珮追上许云晋的时候,就发现许云晋的脸色难看的很。
“二少?”
许云晋没理他,他确定自己刚才看到那个人了,然而不过短短的几秒钟,再找时却没有找到。
“算他逃得快!”许云晋在心底里狠狠地嘀咕了一句,甩袖上了马车。青珮在原地扫视了一圈,随后也上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