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舞弊一案未定,赵府再次出事儿了。
与之前不同的是,上次大家谈论舞弊之事时,虽然心知肚明可也都不曾宣之于口,如今却是传的沸沸扬扬、指名道姓。
竟是不知赵大公子得罪了什么人,二十年前的旧账也被人翻了出来,原来赵大公子竟不是吏部尚书的亲生儿子!吏部尚书的那个爱妾在嫁给吏部尚书之前,就已经与自己的表哥苟合,珠胎暗结,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吏部尚书都被蒙在鼓里,若不是这次有人查了二十年前的事情,想来一直到吏部尚书去世他都不会怀疑赵大公子不是自己的血肉。
得知了真相的吏部尚书怒不可遏,也是,怎么可能不生气呢?自己最宠爱的儿子竟然不是自己的,自己是为他人养了将近二十年的儿子,更是为了这个儿子排挤自己的嫡子要将整个家业留给别人的孩子,怎么想,吏部尚书都觉得血都要呕出来了。
如今整个京城的人都在看赵府的热闹呢。
就在赵大公子不是吏部尚书的种爆出来没多长时间,赵府再次出事儿了。这次的事儿是赵大公子惹出来的。
因着乡试舞弊一案最终结果还未出来,仗着吏部尚书的权势和上下打点,赵大公子只在最开始被关押了几天,之后便从牢中出来被禁足在了赵府内,也就是说,赵大公子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自己真实的身份——他并不是吏部尚书的儿子,而仅仅是个卖猪肉的人的儿子。
大平王朝妻妾制度如下:原配——继室——贵妾——良妾——贱妾——通房,权利依次由高到低。其中良妾出身最起码是自由身才能成为良妾,而吏部尚书宠爱的妾侍便是良妾,出身自平民之家,当初这妾侍嫁入吏部尚书府中时,吏部尚书也仅仅是个七八品的小官,门户之间虽有差别,可不过是迎娶个良妾,还算得上是差强人意。
要说啊,这吏部尚书也算得上是常情之人了。自打这良妾进门,吏部尚书便一直宠爱她,刚开始碍于赵二少的母亲也就是原配还在,吏部尚书也不敢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不过自赵二少母亲去世,那良妾在整个府中的地位是急剧上升,再加上吏部尚书不曾续弦,又不曾迎娶贵妾入门,这良妾的身份还真是吏部尚书府中最高的了。若没有意外,照着这种趋势下去,等到吏部尚书百年之后,不管这良妾是否还在,他的儿子是一定会从吏部尚书那里得到很多的东西。
可惜,这良妾未入府前便身怀身孕,赵大公子本身又不是个争气的,赵二少又不是令人拿捏着的,吏部尚书也不是能一手遮天的,如此看来,一切不过是想的美好罢了。
如今此事败露,吏部尚书虽是气急攻心,却也念着多年的情分,只将妾侍禁了足,不去相见。赵大公子那边却是不同了,一想到疼了宠了二十年的儿子竟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吏部尚书就愤怒的紧,外面也不周旋了,只等着判决下来将赵大公子赶出去,除却族籍。
也是如此,赵大公子恐慌了,害怕了,他一路走来顺风顺水,虽然是庶长子,在赵府却是比赵二少这个嫡子还要受宠,自己的父亲又是当朝吏部尚书,虽然他自己没什么本事,但是凭着父亲的能力,在朝堂上给自己占一席之地也不是不可能,之后再娶个如花美眷,得到赵府的大部分财产,一辈子都顺顺当当的,岂止是舒坦就能形容的?
不过这一切截至于这场乡试。
只是他那个时候还不是很担忧,毕竟不管有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父亲在前面顶着,就算不能入仕途,他也相信父亲不会让自己一生贫苦坎坷的,然而他如今发现自己放心的太早了。
自己竟然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这怎么可能?
——就在这种状态下,赵大公子去见了自己的母亲,在与母亲的争吵中,失手将母亲杀死。
弑母之罪,是为死罪。
谁也救不了他了,不,应该说,也没有人想要救他。
赵大公子弑母一事儿闹得满城风雨,很快,上面就宣布了对于从舞弊一案到弑母之事最终的判决结果。
——赵大公子,被判处死刑。吏部尚书受到牵连,由从一品吏部尚书降职到从二品吏部左侍郎,罚俸一年。
之后赵大公子被处决那日,赵府无一人出现在刑场。而从那之后,京城只闻赵二少,不闻赵府,赵府,彻底的沉寂下来。
这些乃后事,暂且不提,只说八月二十五日的剑兰节。
许云晋拒绝和石君极一同前往剑兰节,当然不是因为许云晋不会去,而是因为他不想跟石君极一起去,所以当苏少等人邀请自己去剑兰节的时候,许云晋欣然前往。
剑兰节在八月二十五日一大早就已经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也会越来越多,在评选出最美剑兰时人最多,此后人便开始减少。
许云晋等人最感兴趣的当然也是那最美剑兰,更何况虽然已经快到了九月份,天还是有些闷热难耐的,许云晋、苏少、刘三少和赵二少四人便也挑选了这日的快要选出最美剑兰时才去了花展。
像这种节日,一般都是京城四公子最出风头,他们往往会被文人骚客推选为节日盛会的评选者或是主持者,相对来说不管京城五少还是京城四霸爱这一点上都是无法比肩的,这次的剑兰花展也不例外,如今坐上高台的其中四个,可不就是京城四公子。
不过许云晋等人可懒得搭理他们,四人径直去了早就备好了的凉亭内,这里距离最终最美剑兰的评选场很近,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评选的状况。
喝着温热的茶水,吃着精致的糕点,后面还有人给扇着扇子,不时地在聊上几句,许云晋表示这样的生活很幸福——除了突然出现在自己视线里黑着脸的石君极。
许云晋:“……”
“怎么了?”苏少第一个注意到了许云晋的不对劲儿,凑到许云晋面前低声问道。
“恩……”许云晋迟疑了半晌,“不,没什么。”
“是不舒服吗?”苏少又道,离得许云晋更近了些,见许云晋面色难看得紧,不由得模向了许云晋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
许云晋并没有避开苏少的手,任由苏少模上了自己的额头,收回自己望向石君极的目光:“没有,我没事。”
苏少只盯着许云晋,并未在意许云晋的目光所在处:“如果不舒服就不要勉强自己,这剑兰花展也不是什么难得的事儿,明年也一样有机会。”
许云晋扯了扯嘴角:“没关系,我就是……”
话为说完,许云晋面前已经出现了一个人,挡住了许云晋的目光。
“许二少,我家主子有请。”
许云晋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眼前的徐飒,过了半晌才站起身来:“走吧。”刚要离开,却被苏少拉住了手臂,“你去哪里?”
许云晋将手臂从苏少的手中挣月兑出来,不动声色:“我去见个故人,不会有事儿的。”
苏少的目光在徐飒身上转了好几圈,确定自己确实不认识这个人,心头不由得更加疑惑和担忧,许云晋所谓的故人,到底是谁?许云晋很快跟着徐飒不见了身影,苏少迟疑了半晌,还是没有跟上去。
许云晋跟着徐飒转了几个弯,直到了周遭没有多少人的地方才停下,许云晋的目光停留在了前方凉亭内的石君极身上,不等徐飒说话,便径自走入了凉亭内。
石君极这次出来只带了徐飒——背地里的不算,现在正在凉亭内独酌,见到许云晋进来连眼也没抬,依旧只顾着自己喝酒,许云晋也不恼,在桌子上看了圈,说道:“茶。”
徐飒:“……”
许云晋拿着徐飒呈上来的茶喝了口,不带半点抱歉:“抱歉,除非必要,否则我一向是不喝酒的。”
石君极饮尽杯中之酒,终于开了口:“你不是说,你没有时间参加剑兰花展的吗?”
许云晋扬眉:“我是说我有事儿不能跟你参加剑兰花展,可是我没说我不来参加。”说到“有事儿”和“跟你”几个字时许云晋加重了语气,石君极当然听得出来。
石君极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当时许云晋已经拒绝跟自己一起来剑兰花展,自己就应该老实呆在宫里等晚上去参加宫内的剑兰花展,然而谁知道自己究竟抱着什么想法呢,竟然不知不觉的就出了宫来到了这里,最可恶的是自己竟然在这里看到了许云晋。
“刚刚坐在你身边的男子是谁?”石君极突然问道。
许云晋一怔,想了想:“你是说苏少?”
“苏少?”石君极的脑中很快出现了苏少的身份——没错,自从上次被许云晋“嘲笑”他连京城中一些绝大多数人都知道的常识都不知道后,石君极专门花费了时间去恶补这些内容,其中跟许云晋关系最近的京城五少自然是重点内容,而这个苏少更是重点中的重点,毕竟在五人之中,许云晋的关系跟苏少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