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很快来了,焦仲卿休沐回来,不意外地看到翠屏已经把箱笼等整理好了,刘兰芝穿着浅粉色刺绣裙子,衣着素淡清雅,似荷塘里那一株静立粉色荷花,婀娜多姿又生机勃勃。淡淡的妆容,浅颦低笑间自有一副妩媚,焦仲卿不由看呆了,他觉得自己的娘子越来越美丽了。
一辆八宝璎珞车停在庄子门口,焦仲卿扶着刘兰芝上了车,翠屏也被招呼上车,服侍二少女乃女乃,车夫是老宅子的仆役。
另一辆青油毡布车,紫苏和红袖以及田忠家的坐上,上面放上了包裹以及庄子上的瓜菜蔬果等物,那都是二少女乃女乃孝敬给老宅子的老夫人的,驾车的车是仆役田忠。
焦仲卿骑在马上,小厮焦平牵马,慢慢走在车前。
陪房老周夫妻难舍难分,只得忍了眼泪,看着自家姑娘跟着姑爷回那个狼窝虎穴去,夫妻二人脸上都是担忧。
很快到了老宅,焦仲卿下了马,走到车前去,婆子打起车帘子,盛装一新的刘兰芝伸出纤纤玉手,搭着焦仲卿的手,小心地下来马车。后面赶来的服侍的翠屏见状微微一笑,跟着后面。自有田忠家的把二少女乃女乃的东西拿着。
进了垂花门,抄手游廊那儿传来尖细的笑声:“弟妹,你可知道回来了。”刘兰芝看去,给吓了一跳,才两个多月不见,大嫂谷红身体臃肿得似一个圆球,远远看去,只看见她那硕大的肚子了,穿着暗褐色衫裙,走近一瞧,才发现她脸色憔悴得厉害,神色里满是疲惫,但是眼神里去有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之色。
刘兰芝听得焦平的娘来走动时,说起过,自从自己离开了老宅,大嫂谷红过得并不如意,那个刁氏处处看她不顺眼,“大少女乃女乃挺着一个大肚子在老夫人身旁立规矩,也惨着哪,这还不算,大爷又纳了一个嫣红,一个姹紫,两个侍妾,唉!”焦婆子那声叹息似乎很同情大少女乃女乃。刘兰芝想到这里笑了,对着谷氏笑道:“大嫂,还劳驾你在这里等着,你如今可要好好保重身体。”谷氏看着粉光脂艳的刘兰芝,眼里有些羡慕,更看到二爷焦仲卿温柔体贴,禁不住妒忌,酸酸笑道:“哎哟,二弟和弟妹一起回来的,可是蜜里调油的两口子呢!老夫人让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呢!可是盼来了哈,弟妹啊,两个多月不见,你的身体可是养得不错啊!”她笑吟吟地说。
刘兰芝对着她微微一福身,然后对她的丫头小鹊道:“还不赶紧扶大少女乃女乃进去,如今抄手游廊这边风大,虽是暑里的天气,她是双身子的人,可是大意不得。”小鹊看了虽然微笑着,却目光凌厉的二少女乃女乃一惊,不由瑟缩了一下,心道二少女乃女乃怎么如今这般威风了?忙应道:“是!”扶着大少女乃女乃谷氏进去了。
焦仲卿好不觉得意外,这两个多月,他早就发现自己的娘子与以前有很大的不同了,以前是诗情画意不食人间烟火的一个仙女,如今管家理事样样来的,是一个富有朝气的小妇人了。与前者相比,他更喜欢后者多一些,后者让他觉得踏实而安稳。于是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老夫人在正房吗?”出来迎接的大丫头玉香忙应了一声:“老夫人在呢!让奴婢等着二爷二少女乃女乃呢!”焦仲卿点点头,不再言语,只是加快了脚步。
穿过雕花的菱格木门,进入了焦家的正房,里面有些阴暗,阴凉,让暑天里走来的众人猛一激灵。刘兰芝往里面看去,只见阴暗的正房里,还是有一股霉烂陈腐的味道扑鼻而来,里面还掺杂着佛香的味道。黑的正厅里,两把太师椅突兀地放在那里,右首空着,左首边坐着那个不苟言笑的阴沉老妇刁氏。刁氏今天穿了一件深褐色如意云纹褙子,酱紫色福寿纹路百褶裙,坐在那里,耷拉着一张脸。
刘兰芝跟着焦仲卿一并施礼:“见过老夫人。”“罢了!”半晌,老夫人阴沉地吩咐,“玉香,给二爷搬绣墩。”玉香应了一声,搬来了一个粉色的绣墩,焦仲卿忙谢了座。
大嫂谷氏撇撇嘴,扶着硕大的肚子立在老夫人身后,对着刘兰芝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刘兰芝知道焦家这个正房自从老太爷过世后,两边那些椅子什么的都撤下去了,只保留了两张紫檀木的太师椅和梨花木的大桌子,儿女们来了还赏个绣墩,儿媳妇嘛,站着就是了,本来娶进来就是伺候人的,赏座位,免了吧。
刘兰芝也恭恭敬敬侍立在老夫人身后,笑道:“老夫人身体可好?”刁氏一歪头,斜睨了刘兰芝一眼:“老二家的,在庄子上养的不错吧。”语气里喊含着浓浓的讥讽。
焦仲卿蹙眉,娘亲的毛病又犯了,他刚要张口说话,刁氏似乎知道她的老二要说什么,笑道:“老二,你去书房找老大商量一下今天过中元节的事宜。”焦仲卿知道娘亲这是要把自己支走,免得自己回护刘兰芝,不由有些急躁。看向刘兰芝。
刘兰芝向他微笑示意。
焦仲卿无奈,起身告退,去书房找大哥了。边走边不放心的数次回头。
刁氏冷笑一声:“可是心尖子上的媳妇了,你放心,我吃不了她!”刘兰芝暗暗着急,这个不晓事体的呆子,你越是这样护着老婆,你老娘就越生气,这个刁氏看来有些心理扭曲,唉!她蹙眉想着怎么解决这个难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