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柳兰芷安心在庄园里养胎,却是孕期综合症发作,每日里脾气焦躁,本来不容易掉眼泪的主儿,如今却是时不时擦眼抹泪的,极其容易多愁善感。青果虽跟着老道士学了不少医术,无奈,她本来就是一个未出闺阁的姑娘家,对于自家夫人目前的状况束手无策,作为过来人的翠屏多少能猜透主子的心事,可是她却不敢说破,明明知道夫人心里委屈,怀着朔哥儿时遭遇兵祸,不得已南下避乱,没人关心没人疼爱的,当初的姑爷也是和她恩爱甜蜜的,可是,最后还是了她。好不容易遇到那个对她倾心的乔五了,可是男人依旧那么爱算计,算计江山、算计权力,唯独不想想枕边人!唉!翠屏暗自叹息了一声,对着不开心的柳兰芷道:“夫人要不让紫苏陪着您出去走走?明儿就是端午了,在西溪河那边有社戏的呢!奴婢去年瞧过的,热闹得很哪!”
“大热天的不想到去,心里怪腻烦的!”柳兰芷摇摇头,恹恹的道。
“夫人得去散散心,老在家里憋出毛病就不好了!”翠屏劝道。边劝边给一旁的紫苏使眼色。紫苏正拿着小衣裳缝着,闻言笑道:“正是呢!奴婢跟着夫人来到这儿也有一段时间了,还没怎么出去逛过呢!上次您说当心西北那边来人,所以奴婢们都不敢出门,如今好了,这么久也没听到什么风声,想必是那些人早走了,青果你说是不是啊?”
“正是、正是!”在逗着朔哥儿玩耍的青果频频点头。“我们朔哥儿也要去!”青果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听说可以出门看戏,她也踊跃想去,于是抬出了朔哥儿的名头。翠屏好笑地瞪了她一眼,对着柳兰芷道:“您瞧,朔哥儿也想去呢,要不,夫人您明日带着两个丫头和朔哥儿去散散心吧,正好镇子东面新开张了一个食肆,据说是北方口味,您不是正挑嘴哪?去尝一尝那边的饭菜合口味不?”“那也带着妖妖和娆娆一起去吧!”柳兰芷道。
“两位小小姐身子弱,还是在家将养一阵子吧!”青果笑道,“只带着朔哥儿吧,他如今正是顽皮的时候!’”
柳兰芷倒是晓得妖妖和娆娆身子都弱,到人多的地方杂了些,对她们不好,因此也就作罢。
次日,可喜早晨凉风习习,紫苏给夫人穿上特制的藕荷色的薄衣裙,也也给朔儿戴了一顶艾虎的小遮阳帽,主仆四人出了家门。
这个小镇并不大,柳氏庄园在镇子的南面,而镇子的东面就是那条西溪河,真搞不懂明明在东,却称为西溪。
柳兰芷觉得自己一行出来的挺早,可是看到河边热闹的人群才知道自己并不早,河边那个码头临时搭建了一个戏台子,有一些抹得红红白白的优伶在咿呀呀地唱着,柳兰芷听不懂他们唱什么,反正应该是这个地方的戏曲吧。锣鼓倒是冬冬锵锵地敲得热闹。
紫苏搬来一张大大的藤椅,是临河的那个胖胖的掌柜的借给的。柳兰芷坐下,捏了捏酸痛的腰,看到身旁抱着朔儿的青果在东张西望,显然,是想玩。
柳兰芷把朔儿接过来笑道:“去玩吧,这一阵子草木皆兵的,把你这野马的性子拘坏了,还好,如今西北和江北打得热火朝天的,无暇理会我们这里,咱们啊,总算是可以放心出来转悠了!”
“那是!”青果俏皮地伸了伸舌头,却把朔儿递给了紫苏,“还是让紫苏姐姐抱着小公子吧,您有了身子,不宜抱哥儿。说罢嬉笑着跑开了,那边有几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们在叽叽呱呱说笑,青果蹦蹦跳跳地过去,很快就和她们笑闹成一团。
柳兰芷听着戏,笑道:”紫苏,你也应该和青果一般多笑笑,等着我给你找一个殷实的人家嫁了,别再为那个察哈尔劳神伤心了!‘她自顾自地说下去:“各为其主固然不错,可是我没把你当成丫头,一直是看作姊妹的,所以我愿意看到你开心!”
身旁没人回应,柳兰芷不以为意,因为紫苏自从来到江南就心事重重的,向来沉默不语。她叹息了一声刚想劝导,却听到朔儿糯甜地喊道:“爹爹!”
她大吃一惊,抬头向身旁看去,却是一个伟岸的男子抱着朔儿。
那人满脸胡查子,瘦削了许多,眼睛里虽是布满红丝,却是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乔……”她不自觉得喊出来却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这儿可是江东王的地盘,不是西北塞外!她悄声喝问:“你如何在这里?”边说边扭头四处打量周围。
那人笑了,边逗着怀里的朔儿边安慰她,“别怕,此处偏僻,一时还是安全的,毋须担心!”“我的紫苏呢?”柳兰芷觉得纳闷,一转眼紫苏就不见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我来找我的婆娘,人家的相公自然也是来找她的呀!”那人笑道,上上下下打量了柳兰芷好一会儿,才把目光凝视在她高高隆起的月复部上,言语里又是欣喜又是咬牙切齿:“看不出来我家婆娘竟然会拐带着我儿子跑路!
柳兰芷看别人看了过来,不禁绯红了脸,嗔道:“尽胡说!”那人呵呵一笑,一手抱着朔儿,一手搀扶起她来,“走,咱们到那边的食肆去!”早有不知躲在那里的胖掌柜低头哈腰地过来搬藤椅,满脸堆笑。
柳兰芷被那人拥着进了食肆,路上李媒婆眼尖,见到柳家夫人和陌生男子走得亲密,不由八卦问道:“哎呀呀,柳夫人,这位壮士是谁啊?”柳兰芷张口结舌,这个,自己可说自己是个寡妇,果然嘛,寡妇门前是非多!
那人却笑道:“李妈妈是吧,我是她相公。”
“啊,不是吧,”李媒婆张大嘴巴,脸上的香粉簌簌落,“那个,柳家夫人说您……”李媒婆愣是没把死字说出来。“嗯?”那人拧眉,旋即妖孽地一笑:“不兴我从西北死人堆里爬出来啊!”说罢有意无意地晃晃身上的佩刀,李媒婆觉得脖子冷飕飕的,忙缩缩脖子,借故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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