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与妖妖都看到了那个豪华的马车往村子里疾驶而去,二人对视了一眼,倾城纳闷道:“不像是紫苏姑姑那边来的送东西的马车呀?”
妖妖也迷惑道:“是呀,我刚才听得桃子说紫苏姑姑已经在家里和娘亲在叙旧呢,哪里会再弄一辆马车来?何况,这辆也忒豪奢了些,咱们家虽不缺银子,可是爹爹却是一直要求要低调,不许炫富的,紫苏姑姑想必早就知道爹爹的脾气了,那这个马车是谁的呢?”
倾城歪着脑袋向来半天,也没琢磨出是哪一家的亲戚来访,于是她索性说道:“也许不是去咱们家的呢!那个,咱们村不是有那个什么商山四皓的后人吗?也许是人家的亲戚来串门呢!算了,咱们别操那份心了,赶紧采摘桃花是正经,爹爹最喜欢娘亲做的桃花酿了,每年娘亲都酿许多,真不知爹爹为何如此喜欢这酸不拉几的酒,依着我说,还是楼兰那边的葡萄酒有味儿,酸酸甜甜的,好喝极了!”倾城眼里冒着小星星。
妖妖失笑道:“爹爹酷爱桃花酿也就罢了,还吝啬得很呢,娘亲在爹爹没来村子里之前,每年都酿了桃花酿埋在雪山下面的,据娘亲说怎么也有十来坛子呢,可是大哥偶尔一次提到京城里的太傅想念桃花酿,爹爹才不情愿地挖出一坛子命人送到北面去了,结果足足心疼了好几年,至今大哥再怎么送了好东西来讨爹爹欢心,爹爹也不给他那酒呢!”
倾城微微眯着眼睛笑了,这个其中的缘故,只怕妖妖永远也不知道,爹爹不是心疼那酒,是担心京城里的那个死对头的痴情又死灰复燃了,这件事,是自己四岁时,爹爹喝醉了,在后山抱着自己说漏嘴的,想来,爹爹有些阴暗的情绪不好宣泄,只能在后山大醉一场,那时候爹爹以为自己年幼、不记得事情,却不知,自己的记性好得很哪!倾城心里暗自得意。青果姨姨和紫苏姑姑待自己犹如亲生,爹爹、娘亲、还有京都里那个莫名其妙的焦相这个模糊的三角关系,她们经不住自己的追问,已经透漏得差不多了,那一年的桃花酿其实并不是左老道那个太傅要喝的,大哥撒了谎,左太傅其实酷爱的是西北那浓烈的烧刀子,真正喜欢喝桃花酿的另有其人,据说那人大病了一场,差一点死去,病重之时,唯有对当初的一种桃花酿念念不忘,大哥不忍心见生父如此受煎熬,于是,撒谎向爹爹讨了一坛,事后还差一点惹出了大乱子,爹爹一气之下好几年都不曾进京,也不许大哥再借乔门和满堂红的银子来修河道,那几年,大哥倒是也硬气,也不知什么缘故,竟然也撑过来了。只是大哥自那以后就对爹爹歉疚得很,这一些事情青果姨姨,紫苏姑姑和自己都知道,只是瞒过了娘亲罢了。
倾城想着这些过往之事,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妖妖见状,不由调笑道:“想什么呢?如此入神?难道真的是想嫁去楼兰那个诡异的远邦之国,就为了喝那个美味的葡萄酒?”
倾城大笑:“我才瞧不上楼兰王子那个怂样子呢,挎着一把马刀就说自己是盖世英雄,入赘我们家我都不要,何况要嫁入那里去?葡萄酒还是不错的,我以后让紫苏姑姑多贩运一些,藏在雪洞里,慢慢品,你们都不许和我争!”
妖妖眼睛里闪过了一抹亮色,笑道:“好个馋酒的丫头,咱们这里也是一样有葡萄的,你跟着娘亲学酿酒不就是了?何苦大老远的运那劳什子葡萄酒来?”
倾城莞尔一笑,“大姐你这就不懂了,楼兰那里四周都是大漠戈壁,葡萄成熟时,天气炎热得很,所以,葡萄才甘甜,酿出的酒味也就醇厚,不似咱们这边,四季不甚分明,所以,葡萄的味儿也就淡了许多了!”
“这个丫头,怎么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倒有几分娘亲的渊博了!”妖妖说着,一脸的艳羡,娘亲懂得的东西极多,许多事情爹爹不知道,去问娘亲,总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爹爹于是调侃娘亲是什么紫微星下凡啥的,引得娘亲嗔怪,才忙不迭地厚着脸皮赔不是,倒是引得自己姐妹三人窃笑不已。爹爹一生就是怕娘亲生气,也奇怪了,堂堂一并肩王、乔家门主在娘亲面前低眉顺眼、做小伏低,依旧乐呵呵的,令她们几个很是不解,而爹爹则骄傲地说:“服侍阿芝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别人眼巴巴地上赶着来服侍还不能呢!”这话让几个孩子差一点酸倒了牙齿,唉,一枚痴情老男人呢!如调皮的逸儿所言:“爹爹对娘亲是老房子着火,没救了!”那话引得爹爹一顿爆栗,其实细细想来的确是这个道理。
姐妹两个各揣着心思,等桃花摘得差不多时,准备收拾回家,却见家里那个才留头的小丫头春儿一蹦一跳地过来,笑道:“大小姐、三小姐,夫人让您二位赶紧回家呢,家里来贵人了!”
“贵人?”倾城与妖妖都惊讶不已。
“难道是楼兰的格桑花王妃又来了?”妖妖满脸希冀,眼睛也亮晶晶的,脸颊也不知是热得还是累得,微微泛红。
“那倒不是。”春儿笑着回答,“二位小姐赶紧回家看看就明白了!”说着她又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妖妖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却没有瞒过倾城的眼睛,她心里对某些事情渐渐明了了。
姐妹二人急匆匆往家里赶去,走进院子,就发现了那一辆极其奢华的马车停在一边,两个貌似小厮,却比小厮清秀许多的人在那里拿着抹布擦马车,见到了倾城二位,忙不迭地跪下磕头,倒是吓了她们俩一跳。后来才知道,这两个所谓的小厮是被称为“公公”的,姐妹二人不知“公公”是个什么称呼,人家老头子才被称为老公公,这个两个小厮如此小,竟然也叫做“公公”?匪夷所思!怪异呢!
上房了隐隐传来娘亲的哭声,姐妹二人脚步微微一滞,随即加快了脚步,大步走进了上房。
屋子里爹爹、娘亲、娆娆,逸儿都在,只是,为嘛爹爹的眼睛里强忍着泪,娆娆和逸儿都低着头,而娘亲怀里揽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哭得眼睛红红的,哽咽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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