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这酥麻入骨的语声只能是一个人的。当三师姐跨入这间屋子的时候,小双只有一个感觉:天亮了。没有任何动作,三师姐仅仅只是站在那里,灿若朝霞地朝你一笑,隆冬迅速跨入暖春,黑夜即刻变为白天,地狱瞬间成为天堂。小双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我一定是看到了仙女···
除了大师伯、二师伯、师父外,所有人进入了呆滞状态,每个人都睁着似梦似幻的眼神,无比虔诚地看着降落凡间的仙子。
“师姐!”天算大人朝三师姐行了个礼,三师姐也就顺势坐了下来。虽然清醒过来的人都低下头,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但桌子上再也不闻杯盘相碰的声音、筷子调羹撞击的声音,一时间大家都以最文雅的姿势对付起离自己最近的菜。就连大宝,都成为了最懂礼的乖宝宝。
“师姐既然出关了,不知接下来想去哪里逛逛?”天算大人深知自己不是师姐的对手,索性顺着她的心意说,从旁引导说不定还能降低师姐的危害性。
“小师弟你就这么怕我乱来?这一桌酒菜我可一点都没动呢!”三师姐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委屈幽怨,听了她的话,这一桌的人都对天算大人怒目而视,仿佛本来性子最最温柔的天算大人是不懂惜花的鲁莽汉子。
小双甚至给三师姐添了碗筷,当然此举有不给师父面子的嫌疑,所以她立刻瞟了一眼天算大人,嗯,还好还好,师父没有生气。
“这机灵的丫头是哪来的?”三师姐好像很喜欢小双,拉住她的手细细瞧去。小双是个大方的,但被三师姐抓住了手,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脸立刻红成了番茄。
“这是我收的徒弟。”天算大人面无表情,心里暗暗提防。
果然下一刻三师姐就说:“你徒弟?我看着挺喜欢的,反正我也出关了,就随你这徒弟出外逛逛。”
天算大人本来不愿意她和小双有牵扯,但想到可以随身盯着她,总比她偷偷溜出去瞎胡闹的好,所以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小双接下来的这一顿饭中,就被三师姐问遍了家中情况,如何拜入师门种种问题。难得小双乖巧,细声细气一五一十讲了个清楚。要是沐氏看到她如此“淑女”,一定会激动得杀猪酬神。
小双一句“三师伯”卡在喉咙眼里实在是喊不出来,这么美若天仙的女子,怎么就成“师伯”了呢,结果小双喏喏半晌,像蚊子哼哼一样挤出了一句“姐姐”,可把三师姐高兴坏了,笑得花枝乱颤,这孩子多识趣啊!只有天算大人在心里冷笑:我的徒弟喊你姐姐,你岂不是生生比我矮了一辈?如此想来,也有了些高兴的意思。
小双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师父想的是如此幼稚的心思,但见师父没有不高兴,就放开了胆子。一会会儿她的本性就暴露了,一会会儿“仙女姐姐”,一会会儿“大美人姐姐”,就没有比她更肉麻的了。
没有女人不爱听好话,特别是同性的赞美,哪怕三师姐美得超凡入圣,脾气怪得天怒人怨,也月兑不了女人的本性,一顿饭下来就把小双当成了自己的徒弟疼。好在他们师姐弟四人虽各有怪癖,但感情还是很好的,徒弟也就不分你我。当下,三师姐就从头上拔了根样式古拙但可爱的簪子插在了小双的头上。
天算大人见了大吃一惊,因为这簪子是三师姐最喜欢的,而且其中另有乾坤。既然三师姐不想说明,那他也懒得多说,日后再细细和徒弟说明白就行。
天算门的日子不用赘述,实在是因为仙壶岛乏善可陈,所有的门人弟子要么是耕作樵读,要么就是修炼。唯一让小双明白的就是天算门并不是一味培养算命先生的,而是以易经为基础,进行修行。相当于一个修仙的门派吧。不过天算门最出名的还是推演天机这一门本事,以致很多人都以为天算门就是一门算命的呢。
在天算门呆了没多久师父就要带她走了,也没有把修仙的本事传给她。据师父说她还是红尘中的人,不适合修仙。小双想来也对,她好口月复之欲,贪图享受,又还没有祸害过任何美男,怎么能清心寡欲地去修仙呢?可是师父为什么要在世间行走,还大把大把花朝廷的金叶子?更是热衷于跟着自己胡吃海喝呢?师父是这么解释的:不入红尘焉知红尘?不知红尘何为放下红尘?小双认为这话有道理极了,实在不失为贪玩又好享受的各派修仙弟子最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这次出了仙壶岛,师父说可以回楚州了。小双一听要回家了,不禁激动万分。她回头看看出来时只是四个人的队伍,如今变成了一支八人大队。除了捡到的叶听雨和大宝,还有三师姐和签筒也跟了出来。
三师姐早就蜷缩在舒服的自装马车里享受起了小双备下的茶点,时不时和天算大人争上几句。夏花依旧和李忠赶车。叶听雨和大宝跟在签筒后面,骑马跟着马车缓行。而小双认命的呆在马车里,服侍着师父和师伯。听着师父和师伯的互相揶揄,一路倒也不嫌烦闷。
随着离楚州越来越近,小双的心则越跳越快,也不知道家里如今是怎样一副光景。这次回去也没有写信和家里人说,不知道爹娘还有大哥,姐姐,姑婆婆看到她会是怎样的表情?对了,还有李放林,离开这么久,不知道他还是不是那副惫赖的样子。江瑶儿也不知道还在不在楚州,走之前听说江家有意把她接回去···小双越想越多,所有的念头堆积在胸口,慢慢发酵成一种叫做“近乡情更怯”的感情。
直到看到楚州的城门,所有的急切、焦虑、不安只化作两行热泪:“啊,我刘小双终于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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