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墨急奔过去,欲要扶起扶起摔倒在地的人,但一左一右的妇人手一伸,拦住她不让上前,侍墨急得双眼通红。
“我没事。”侍砚挣扎着抬起头,看到自家小姐直着腰倚在床边,顿时放了心。
天意看到这两个丫头的互动,隐隐绰绰回想起自己昏迷时耳边的对话,不由感叹,真是两个忠心护主的人。
不过,眼前这一幕是怎么一回事?拍戏吗?大家怎么都穿着古装?
荀韵诗见她家大姐居然苏醒了,不是说病入膏肓,底下的丫头才奋不顾身强闯出府的吗?怎么现在看一副好好的样子?原以为这次来能看到这个傻子垂死挣扎的的惨状,没想到人家依然活蹦乱跳着,心里的算盘落空,荀韵诗气不打一处来,纤细的手指一伸,指着躺在地上的侍砚,颐指气使地说道,“傻子,你的侍婢做出这般下贱的事,你说该如何处置?”
显然对方是来兴师问罪的,天意瞅了瞅周围,没有摄像机,也没有导演,心里一突,难不成穿越了?还穿成一个傻子?天意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很多东西都来不及整理,对方见她仍是一副迷茫的样子,眼中的嘲讽更甚。
“说你是傻子还真是傻子,这个时候不应该跳出来护住自己的奴仆吗?”
荀韵诗故意提高语气说给身边的人听,站在她身边的奴仆毫无意外哄堂大笑。
“二小姐说得是。”
“傻子就是傻子,怎么会懂得咱们正常人的做事方式。”
“……”
听着众人附和,荀韵诗故意拿出手帕擦了擦唇角,满意地笑着。
傻子?
天意不去回想脑子里乱成一团线的思绪,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众人,眯了眯眼,正欲开口说话,脑子里突然传出一语重心长的声音。
“意儿,若不是到了危急关头,千万不要暴露出你是神智正常的样子,千万一定要等到你嫁人时方可。”
天意一顿,这声音醇厚亲切,像是一个长辈在耳边殷殷嘱咐,不知为何,天意感觉这声音值得自己信赖。
“大小姐,二小姐跟你说话呢,你不要装聋作哑了。”荀韵诗身边的一丫鬟抬起三角眼,恶狠狠地朝天意说道。
看来自己穿越的这具身体在众人眼里是一个傻小姐,不仅自家妹妹欺负,连带着下人也看不起,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小翠,你不得辱骂我们家小姐!”侍砚出口反驳,一脸怒容。
天意看向被迫跪在地上的侍砚,脸肿得高高的,显然已经受过酷刑,而立在自己身侧的侍墨同是一副愤慨的样子,心里由衷升起一股暖意。
晶亮的眸子一抹亮光闪过,天意双手交缠在一起,眼帘下垂,眼睛迷惘顿起,一副痴傻不知所措的样子。
眼神怯弱地看向荀韵诗,然后她懦懦地开口道,“二妹妹,侍砚犯了什么错?”
见傻子害怕自己,荀天意眼底浮现一抹得意,心里很是享受傻子畏惧自己的样子,但是吐出来的话依然是恶狠狠的,“傻子,你的侍婢偷走我的莲花碧月摇,今日想要强闯将军府,带着赃物远走高飞却被我逮到,这可是母亲送我的十岁生辰之礼,贵重如何我就不再多说,今日到此不过是和你说一声,让你小心看管你手底下的人,不过,”语气一转,嘲笑道,“你这个傻子,怎么会懂得看管下人呢?看来还是我替你操这份心得好,来人,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奴婢给我带下去。”
“二小姐,侍砚不可能偷您的东西的,二小姐再好好查一查,侍砚一定是被冤枉的。”侍墨急急往前一扑,扯住二小姐的衣摆,跪在地上恳求道。
荀韵诗嫌恶地甩开她的手,看了一眼垂头双目无神的荀天意,随即幸灾乐祸道,“冤枉?东西可是在她身上被搜出来的,几十双眼睛看着,这还能假得了?不用多说,将人带下去。”
若是被带走,那侍砚注定是回不来的,以小姐此时的情况,是救不了侍砚的,侍墨被人推倒在地,满眼绝望。
“等一下。”细弱的声音突然开口。
被一而再地打断,荀韵诗心中不爽,她回过头,眼睛恶狠地盯向床上的人,“傻子,你有什么话要说?”
说完她突然露出一知晓的笑容,“也是,毕竟是陪伴了十年的人,就算是一条畜生,养了几年有了感情也是正常的,好,那本小姐就大发慈悲让你们俩说会话,不然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低着头的天意勾了勾唇角,但是当抬起头时,依旧是那一副痴傻不知世故的模样,她天真地问道,“二妹妹确定丢的是莲花碧月摇?”
不知为何这个傻子会问这个问题,但是她想来也无关紧要,便沉闷地点点头,“是又怎么样?”
是就好了。天意突然脸色转变为内疚,眼睛飘忽,不敢看向荀韵诗,“其实,其实那个莲花碧月摇是我从二妹妹的房间拿出来玩的,侍砚看到帮我收起来说是要还给二妹妹的,是不是啊侍砚?”
被突然点到名的侍砚一脸怔愣,直直看向自家小姐,触到小姐眼底的狡黠,才回过神,“是、是的,奴婢前几日见到小姐在玩耍二小姐的头饰,担心二小姐找不到所以才收起来,正打算还给二小姐,但恰逢小姐生病了,奴婢分不开身,所以给耽误了。”
荀韵诗没有想到这两人会这么说,恼怒道,“那你刚才为何不说,是不是编瞎话骗人?”
“二小姐息怒,奴婢担心二小姐责怪小姐,所以才没有辩解,请二小姐恕罪。”侍砚匍匐在地,抿着唇说道。
真是一个聪明的丫头,天意满意地在心里点点头。
“哼,大姐痴傻全国皆知,她怎么会记得自己做过的事,肯定是你这个贱人欺下媚上,想要将东西据为己有,才编出这样的谎话。”荀韵诗打定主意,不管她们说什么都不放人,她就是要看傻子吃瘪,痛苦。
侍砚侍墨两人脸色一白,纷纷将视线转向自家小姐。
收到身边人全心全意信赖的眼神,即使知道自家小姐很有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天意顿时感到一股动力涌上心头,虽然她不是本尊,但是她也不能辜负她们的期望。
“二妹妹说的是,也许真是我记错了。”
天意暗自懊恼又回想不起来的痴呆样子取悦了荀韵诗,但是她还来不及高兴时,天意接下来的话让她如坠冰窖。
“不过我好像记得之前在月牙湖,谁推我来着,谁呢?”天意拍了拍头,状似烦恼。
荀韵诗脸上血色尽失,她看了一眼周身的下人,见她们都一脸敬畏地看着自己,没有其他表情,心里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其实在说完那句话时,天意就掀开眼帘偷偷观察她这个名义上的二妹,果然让她看出了端倪。
“我记得她好像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裙子,嗯,鹅黄色,长得,长得……”天意无神的眼睛扫向在场的人,当触到荀韵诗时,只见她打了一个哆嗦,天意无声笑了笑,“好像二妹妹哦!”
天意装作无意继续喃喃道,但是声音之大,想必整间房间内的人都能听到。
闻言,荀韵诗脚步一软,差点跌倒,她紧紧抓住身边的小翠,力气之大,直把小翠的手抓得通红,而小翠一脸痛苦却不敢言。
“你胡说!”被踩到痛脚的荀韵诗一脸狰狞地瞪着天意,可怜一张娇俏的脸蛋被扭曲得不成形。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天意掀开被子一骨碌下了床,她光着脚傻乎乎地跑到荀韵诗面前,伸手想要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但是被她嫌恶地闪过了,天意也不在意,仍是一脸心疼地看向她,“二妹妹不气,天意傻,天意说错话了。”
“你就是傻!”荀韵诗冷哼着。
天意无视她的话,“二妹妹,到底是谁推了我,你知道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荀韵诗心虚地拔高语气。
“真是可恶,居然推了我,幸好我对她还有点印象,她是用左手还是右手,或是双手推的我呢?”天意边说边打量二妹的神色,果不其然,那张小脸更白了,天意在心里偷笑。
“你说什么?你记得谁推了你?”荀韵诗一脸苍白,语气哆嗦,不复之前的颐指气使。
天意点了点头,朝二妹自豪地拍了拍胸脯,一脸自得地说道,“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只要给天意一点时间,天意一定会想起来的。二妹妹,天意是不是很聪明?”
荀韵诗硬着头皮点着头,而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可是,”天意语调一转,烦恼道,“只要天意一高兴,天意就会把之前不高兴的事忘记,天意一定不能高兴,不然就把坏人长什么样子给忘记了,天意要不高兴不高兴……”
天意逼自己露出一个凶狠的眼神,可是在外人看来这表情滑稽可笑,但是她丝毫不在意,独自一人在房间里转圈子,嘴中还念念有词,“不高兴不高兴,鹅黄衣服,鎏金镯子,七星耳坠……”
天意每念出一次词,荀韵诗脸色就白一分,不行,不能再让她这么说下去,不然在场的人就猜得出是谁推她下水,虽然在场的人都是娘亲的人,可是难保不会有风声传到爹爹的耳中,万一爹爹知晓……荀韵诗不敢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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